001章 1979年的冬天,有些冷!
1979年,冬。
大雪过后的樟木乡,银装素裹。
姜家村,石牛山脚下。
东南面的一栋土砖房屋顶。
这时突然间传来了哗啦啦的雪崩声。
大团的雪块落地声虽然不大,却是将屋内熟睡的少年‘姜初阳’给惊醒了。
他茫然的看向了四周,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要是没有记错,在醒来之前。
自己好像在酒店陪大客户喝酒吃饭。
可是这怎么突然间,就出现在这土砖房内呢?
看这周围简陋且熟悉的环境,还有墙壁上那泛黄的日历。
这里好像是自己儿时的老家,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早就拆掉了,只能在梦中见到而已。
“难道我是在做梦?”姜初阳喃喃自语,为了验证一下,他伸手就在自己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直到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他才察觉到自己这不是做梦,好像是真的回到了儿时的老家。
这让姜初阳细思极恐了起来,连忙爬起开始寻找自己的手机,还有随身的车钥匙跟钱包。
当看到睡的床是稻草铺垫的,就连被子里面垫的材料都是稻草时。
整个人那是懵了,一股尘封已久的记忆,此刻也如潮水般随之涌上心头。
过了好半晌,他才缓过神来,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看来我应该是重生了,从二零二二年,重生到了一九七九年,这点从土砖房墙壁上的日历就可以看得出来。”
“要不然的话,我的手臂不可能变得这样细小,还有那大肚腩也不可能消失不见。”
“也就是说,我人变得健康了,也变得更加的年轻帅气了!”
“不过我的亿万家财没有了,还有那才过三十的娇妻,只怕也是别人的了。”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重生就可以代表着一切都可以重来!”
想到这,姜初阳自嘲的笑了笑后,就从木床上走了下来。
脚掌接触地面的那一刹那,他下意识的连忙又跳到了床上。
原来地面冰冷刺骨,根本就不能打赤脚。
“我的鞋子呢?”姜初阳朝凹凸不平的泥巴地面看去。
在看到只有一大一小两双草鞋在床底下。
那是捂着头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因为重生这样的开局,让他真的有些接受不了。仟韆仦哾
但最后他还是妥协了,坐在床头穿起了草鞋。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重生带来的记忆跟人生经验,足可以让他在短时间改变身边的一切。
要是连穿草鞋都不能适应,只怕在七九年这个农耕时代,那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没有记错的话,七九年刚好改革开放了。
而且在樟木乡七八年就已经分田到户。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肯干。
要想在未来的三五个月内摆脱目前窘迫的状况。
那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
想到这,姜初阳朝大门口走去。
近了,打开大门一看,入眼处白皑皑的一片。
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更没有几十年后的盛世繁华。
有的……是那种让人陶醉的宁静,还有无声的美丽雪景。
呼呼——
冷风刮来,让沉醉雪景中的姜初阳瞬间清醒。
带着一丝怯意,还有一丝期盼,姜初阳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小红薯,你跑哪去了?”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那是因为重生前都有十来年没有见到远嫁的妹妹‘小红薯’了。
这重生后第一时间就能见到,说句实话,那真的是有些忐忑。
而小红薯的年纪按照时间线来推算,七九年应该还没满五岁,跟姜初阳相差了十岁之多。
小红薯的大名叫姜小红,因为最喜欢吃生红薯。
所以家里面就给取了一个小红薯好养活的外号。
不过在家里面,姜初阳并不是排行老大,而是排行老四。
在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
因为家里面穷。
两个姐姐七九年只有二姐‘姜冬菊’嫁人了。
而三姐‘姜秀兰’目前在朝阳纺纱厂打零工攒嫁妆。
基本上是一个月只能回家一次,而且还是当天回当天走的那种。
至于大哥‘姜国庆’则是当兵去了,今年都二十七八了还没成家立业。
一年里面除了几封家信,那就在没有什么联系。
一想到这,姜初阳就唏嘘不已。
毕竟造成这样的局面。
除了是因为家里面太穷之外。
更多是因为家里面有一个‘败家’的父亲。
母亲‘李红玉’因此那是不知道哭过多少次。
然而即便是这样,父亲依然没有悔改之意。
还被一群狐朋狗友怂恿去南下‘赚大钱’去了。
到现在为止,都有一年多没有任何音讯。
而按照重生的记忆来看。
父亲‘姜永康’应该是在沿海一带倒买倒卖小商品被抓了。
直到八五年才会被放出来。
虽然回来后的父亲改变了很多。
也主动承担起来了整个家的责任。
但那时他人都已经五十多岁了。
在改变那有能怎么样,只能郁郁而终。
之所以用上‘郁郁而终’这个词。
那是因为重生前的姜初阳在父亲死后。
无意间翻看了父亲留下来的日记。
才知道父亲是有大志向的人。
无奈生不逢时,每次在大展身手的时候。
都被时代给限制了,也被他所在的时代给坑的很惨。
要不然的话,绝对不会碌碌无为一辈子。
这个念头落下,一道清脆甜糯的声音在姜初阳的耳边响起:“四哥,喊窝干啥子啰?”
说话的是小红薯,瘦弱的像一根干柴。
不过大眼睛很是灵动,跟弯弯的眉毛搭配在一起,那就像会说话一样。
她扎着一对马尾辫,穿着打着补丁的灰色棉袄,小手冻得跟红萝卜似的。
此时端着一脸盆米糠,正踩着积雪‘嘎吱嘎吱’的走了过来。
米糠,指的就是稻壳。
在农村一般都是用来喂猪的。
这个姜初阳自然是清楚。
他见走来的小红薯穿着母亲的雨鞋走路非常的吃力。
那是心疼的上前就接过了脸盆,然后一只手抱起了她:“姆妈人呢?别告诉我大雪天的还去挣工分了?”
姆妈是方言,在樟木乡是妈妈的意思,而挣工分在六七十年代的农村,那是唯一赚钱的方式。
需要的油票、布票、火柴票等等票证,那也必须靠挣工分才能获得。
要不然的话,一大家子人只怕会饿死去。
现在虽然是七九年年末,已经改革开放了,也分田到户了。
但挣工分的模式,仍然在农村没有摒弃。
所以姜初阳才这样问小红薯。
“嗯,姆妈一大早就去挣工分了,说是大队长需要人深挖水渠,中午还管饭呢!”
小红薯闻言点了点小脑袋,然后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那咱们早饭吃什么?”姜初阳见外面冷风嗖嗖,抱着小红薯就走进了土砖房。
“不晓得,家里面的米缸已经冒得米了,红薯也恰光哒。”小红薯怯生生的咬着食指:“四哥,我这次真的冒偷恰,是真的冒得了。”
恰,是吃的意思。
姜初阳闻言苦笑不已:“傻妹妹,我可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这才发现家里面现在是家徒四壁,连填饱肚子的食物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