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死囚牢惊变
更新时间:2012-12-21
李一顿时目瞪口呆,惊问道:“高虞候,您方才所言当真乎?”
“本虞候何等人物,对活人尚且一诺千金,又怎么会对一个死人言而无信呢?”高山神情肃穆,看样子绝对不像是在说笑。
李一长叹一声道:“虽然是死者为大,但是高虞候也犯不着为了像贾含烟那样的一个女人,将玉麒麟卢俊义送上水泊梁山呀!如果那样的话,水泊梁山必将声威大震,高虞候又如何向天子与高太尉交代呢?”
“本虞候说过要用玉麒麟卢俊义去换贾含烟吗?”高山举目眺望,正是日上中天之时,虽说全身都沐浴在仲春的暖阳之下,但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语却依然像严冬一样寒冷:“本虞候若是有心用玉麒麟卢俊义去换贾含烟,当初早就答应了李固的请求,还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吗?难道仅仅为了除掉李固而将你扶持到翠云楼大掌柜的位置上吗?如果你真是那样想的话,本虞候只能遗憾的告诉你,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一个人没有自信将一事无成,然而自信过了头会比没有自信更加可怕,那样会坏了大事的!”
李一被高山这锋利如刀的一席话说得冷汗直流,方才不知不觉之间泛起的居功自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急忙躬身道:“论才能,属下自问是远远比不上李都管的,若非高虞候赏识,哪里能身担翠云楼的重任?”
“你能这样想最好,一个有了自知自明的人才能够不断进步,本虞候相信,你会将翠云楼打理得有声有色的。”高山身居上位日久,自然深谙“打一巴掌,再给两个甜枣”的御下之术,出了李固尾大不掉的事情之后,他绝对不可能再对手下放任自流了。
李一暗道一声侥幸,对高山的敬重与恐惧无疑又增添了几分,但是好奇心还是促使着他问道:“属下愚昧,还是想不通除了拿玉麒麟卢俊义换贾含烟之外,高虞候还能有什么法子让托塔天王晁盖放了贾含烟?莫非是要用硬抢吗?若是如此的话,我等得即可赶往城隍庙,浪子燕青正在那里等着呢?”
“硬抢?你还真敢想?”高山笑了:“浪子燕青所谓的城隍庙交换人质之说如果不是虚张声势,就一定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否则的话,他何必将交换地点选在城隍庙呢?你已经来了北京城多年,应该知道城隍庙就在州衙附近,别的不说,仅仅是州衙内那数百官差就不是好对付的。浪子燕青虽然了得,但是也不敢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到城隍庙送死!”
“经高虞候这么一说,属下更加糊涂起来了。”李一拱手道:“既然不能硬抢,那贾含烟将如何逃出托塔天王晁盖与浪子燕青等人的魔爪呢?”
“我们不需要做什么,只须耐心等待即可。”高山胸有成竹道:“据本虞候估计,最迟日落之前,托塔天王晁盖自然会放了贾含烟的!”
“放了贾含烟?怎么可能?晁盖若是会放了贾含烟,当初为要抓她当人质呢?”李一更加惊讶了。他自问脑瓜子并不是太笨,可是在高山面前一比,却如同三岁儿童一般。
“此一时,彼一时也!”高山缓声道:“晁盖之所以拿贾含烟做人质,意图并不仅仅是拿她做交换玉麒麟卢俊义的筹码,而是为了逼迫李固与本虞候自相残杀,不管本虞候与李固哪一个获胜,他们都会达到削弱我们燕子楼在北京城影响力的目的。若是李固胜出,他们自然会用贾含烟与李固交换玉麒麟卢俊义,而如果本虞候胜出,则李固将必死无疑。李固若死,贾含烟便失去了所有的价值,晁盖留之无用,杀之有损梁山好汉的英名,只能是将她放了。当然,托塔天王晁盖如果是个好色之徒,贪图贾含烟的美貌,那就另当别论了。但据本虞候对晁盖的了解,晁盖这样做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贾含烟肯定能在天黑之前恢复自由之身。”
“高虞候神机妙算,属下自愧不如也!”高山这一席话说得李一心服口服,但紧接着,他皱紧了眉头道:“如果说浪子燕青的城隍庙交换人质之说只是虚张声势的话,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一的话音刚落,只听一个人接口道:“浪子燕青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逼着李固尽快与高虞候决裂,因为水泊梁山诸人毕竟不宜在北京城久待,速战速决才是他们想要的结局。”
李一抬头一看,见是金毛犬段景住从司狱司大门里走了出来,不由脱口赞道:“姜果然是老的辣!三爷多智,果然是名不虚传,着实令小人叹服!”
“好说,好说,李都管谬攒了!”金毛犬段景住来到近前,对着高山一抱拳道:“高虞候,李固的爪牙已经交给燕五看管,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高山点了点头,没有吭声,只是在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忽地,他眼前一亮,失声叫道:“李固若死,晁盖再放了贾含烟,那么梁山贼寇将如何救出玉麒麟卢俊义呢?莫非浪子燕青的城隍庙交换人质之说是在为他们搭救卢俊义作掩护?”但随即高山又摇了摇头:“如今的司狱司大牢称得上是固若金汤,托塔天王晁盖纵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可能在本虞候的眼皮子底下将玉麒麟卢俊义救出!”
李一接口道:“高虞候所言极是!我们燕子楼已将司狱司大牢围得水泄不通,晁盖那厮肯定不会傻得前来送死!据属下推断,他们应该打算在我们将玉麒麟卢俊义押往东京汴梁的途中拦截。”
“途中拦截?”高山点了点头道:“本虞候若是托塔天王晁盖,一定也会是这般的打算。如此,本虞候该好好斟酌一番,不但要将玉麒麟卢俊义安全的押到东京汴梁,而且还要让晁盖那厮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晁盖,前时让你赢了一城,我们接着再来,看这一次谁输谁赢?”
“晁盖胆敢与我们燕子楼为敌,无异于螳臂当车也!”金毛犬段景住与李一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的拍起了马屁。
高山仿佛已经看到了托塔天王晁盖已经匍匐在了自己的脚下,苦苦求饶的场景,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但是很快的,高山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一字一句道:“话也不能这样说,我们燕子楼如果是车的话,托塔天王晁盖应该就是另一辆车,正是棋逢对手呀!”
金毛犬段景住与李一讨了个没趣,皆是不再言语了。
高山忽地想起了浪子燕青手中的那本相扑秘笈,不由暗忖道:“也不知卢俊义这厮考虑的怎么样了?想来他不会为了一本书搭上卢青一干人的无辜性命吧!”高山一念至此,就对金毛犬段景住和李一说了声:“李一在外面守着,燕一跟本虞候再到大牢内走一遭,看玉麒麟卢俊义这次怎么说?”说着,便带着金毛犬段景住又一次步入了黑暗阴森的大牢。
李一望着高山与金毛犬段景柱的背影,不由得轻轻摇起了头。他知道自己这一次虽然立下了大功,一跃成了翠云楼的当家人物,但是距离金毛犬段景住在高山心目中的地位,他无疑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
高山与金毛犬段景住来到了死囚牢中,高山手把铁栅栏问道:“卢员外,不知你对本虞候的以书换人之说意下如何呢?”
玉麒麟卢俊义面朝墙壁,斜身卧在已经失去了颜色的干草上,却是置若罔闻一般,连脸也懒得扭过来。
高山哈哈大笑起来:“卢员外,答不答应你倒是说句痛快话,这般的不言不语可不是你玉麒麟卢俊义应该具有的风格呀!”可是,令高山奇怪的是,玉麒麟卢俊义还是一动不动,宛如睡着了一般。
“咦?”高山觉得事情有些不妙起来,也顾不得叫守卫拿钥匙,双手抓住了缠在铁栅栏上的铁锁链,使劲一扯,竟然将粗若儿臂生生扯为两节。他推开门,一个箭步窜了上去,搬着玉麒麟卢俊义的肩头往怀里一拉,只听“咕咚!”一声响,玉麒麟卢俊义带着那具重达一百斤的死囚枷翻过身来,却还是一动不动。高山大吃一惊,将食指往玉麒麟卢俊义的鼻子下一探,竟然是气息全无。
“怎么可能?”高山再一搭玉麒麟卢俊义脉门,根本没有跳动的迹象。枪棒天下无对的玉麒麟卢俊义就这般死了吗?如此,让高某如何向当今天子交差?高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就要一头栽倒在地,幸亏他及时扶了墙壁一下,才算是没有当场栽倒。
站立在铁栅栏外面的金毛犬段景住关切地问道:“高虞候,出了什么事?”
高山并没有理会金毛犬段景住,只是做了一个深呼吸,定了定心神,这才急声唤道:“快来人呐!”
“不知高虞候有何吩咐?”死囚牢外守卫们闻声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