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章.赌注,有的人能遇见就已经是上上签
天气渐暗,因为下着暴雨的缘故,天地间更是笼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中,偶尔有山雀扑棱掠过,空气中闪过翅膀拍动得扑扑响起。
晚餐后赵祎在客房小憩片刻,醒来已是七点多,屋外雨还在下,但听起来雨势有渐收的迹象。
小沙弥推门进来,“施主姐姐,这是程先生让我拿给你的。”
放在桌上的是一杯水和一盆水。
“还有什么需要的你跟我说就好。”
赵祎跟他说谢谢,“程先生在哪里?”
小沙弥摇头说不知道。
“谢谢你,你去做功课吧,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屋里昏暗的气氛和刚醒来的感觉令她觉得胸口一阵沉闷,洗了把脸后赵祎往外走。
这里她第一次到梵音寺来,但今天跟着小沙弥走了一圈和听他讲了一些关于寺里的情况她也大致摸清了这里的布局。
赵祎往正殿走去,院中的菩提树砚大无比,因在暴雨的影响下地面上掉落了许多叶子。
程砚正在殿门口和一位僧人交谈着,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神色,但他就只是站在那里,整个人像是被融入了雨幕里,秀色出尘。
僧人看到赵祎并示意程砚,两人颔首才结束谈话。
“睡醒了?”
“嗯。”赵祎敛着眉眼,声音低低的。
程砚和赵祎进了大殿,殿上灯烛辉煌,满是佛婆念经的声音。
赵祎跪坐在最边上的蒲团上,闭着眼睛,听着梵呗,好像醒了一场梦。
她不知道身侧的男人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待她睁开眼去看程砚时,他已经静闭着眼,映着烛光,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窝处留下一片暗影。
这样的他,眉骨柔和,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赵祎看着他,又仰头看向面前的佛祖,她把今天许的愿在心里又默默念了一遍。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经声渐渐散去,赵祎欲要起身,可膝盖处传来的疼痛却令她站不稳。
那是一股钻心的疼。
“怎么了?”程砚急忙扶住,眼里是藏不住的心疼。
这是下雨天就会犯的老毛病了,可能是山上空气过分潮湿,所以这次的疼痛来得更加深入骨髓。
“可能是跪得久,腿有点软。”她没有说实话。
程砚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吓得她低呼一声,“程砚你干什么?”她咬着牙根,“快放我下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双手无处安放。
“不是腿软吗?你是打算爬着回客房?”
赵祎别过脸,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抿紧唇瓣,他的气息近得离谱。
大殿离客房算不上近,又加上下了雨路滑,程砚脚步走得并不快,好在一路上没有遇到其他人,否则,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灯光昏暗,但程砚还是看出怀里人儿那娇红的耳垂,有种想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程砚动了动喉咙,“祎祎?”
他的声音藏着蛊惑,还有那份被他刻意压住的欲望,赵祎充耳不闻。
程砚直接用脚将门踢开,陈旧的房门发出嘎吱的响声,他将赵祎慢慢地放在了床榻上,像是捧着稀世珍宝般的小心。
赵祎的神经倏地就松了下来,一直悬着不敢碰到他的双手也终于得以放松开来,不再像刚刚那样僵硬。
“还疼吗?”程砚俯着身问。
房间的大桌子上点了支蜡烛,赵祎看到他的眼眸里映着烛光,还有她的影子,盖住的皆是怜惜和心疼。
外面是连天漫地的一片黑,海似的,只有远近几声犬吠。
还疼,她还想哭。
这已经不是她在程砚面前第一次有想哭的冲动了。
赵祎太疼了,以至于她忽略了程砚问的是“还疼吗?”
他立在床边,颀长的身影映在有些掉灰的墙壁上,“你等我一下。”
程砚走了出去,赵祎靠在床头上闭了闭眼,过往画面的袭卷而来,以及那些面对程砚时被她压在心里的情愫。
她不是看不见他的关心和心疼,可越是这样,她越是难受。
沈移说得对,她在生病难受的时候就藏不住脆弱,显得娇气。
门板被风吹得撞在墙上,发出声响。
赵祎顺着声音回过头去,此时程砚已经进来,手里端着的是一盆热水,边上搁着两条干净的毛巾。
他的长衫沾了水渍,但他并没有在意。
“用热水敷会能好受点。”
只见他从容将毛巾浸到了热水里,再捞起,拧了个八成干。
他不觉得烫吗?
可在这烛光跳动的光线里,赵祎明显看到他的双手立马泛起了一片红,他皮肤白晳,这片红,更显得触目惊心。
就在程砚要去挽起她的裤脚的时候,赵祎回过神,双脚稍稍曲起制止了他的动作。
“我、我自己来。”
程砚坐到床边,听到小姑娘声线里隐着一丝更咽。
“听话,你坐着。”
这两个字像是命令,更多的则是诱哄,赵祎就这样听了他的话。
程砚动作很轻,没有外伤,但他依旧担心自己会弄伤了她。
在热气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刹那,赵祎只觉得神经倏地一阵放松下来,眼前的男人垂着眉眼,刘海许是因为干活的时候被蹭乱,遮盖住了额头,这样比平时多了几分乖顺。
“感觉怎么样?”
程砚抬眼看她,刚好和她的视线撞在一起,隔着烛光彼此相望,像蒙着一层烟雾。
见她不语,又问,“是不是弄疼你了?”
赵祎摇头,眼尾染了潮红,仿佛只要眼睛一眨,金豆子就会掉下来。
对于程砚,她彻底认输了。
程砚似是无奈地轻叹一声,挨着她坐近了一些,低头去看她,“那你哭什么?嗯?”
“我没哭。”
程砚语气含笑,“那抬起头来我看看。”
这明显的更咽声都摆在这里了,偏偏小姑娘还要嘴硬。
可……
赵祎下一秒却直接扑过去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了他的颈间,鼻尖嗅着他身上那专属的味道。
“程砚。”她更着声音。
有人说,年少的时候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但是她遇到了。
所以她不能贪心,因为有的人能遇见就已经是上上签了。
可现在,她想贪心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