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河往事
大祖死了,整个村落却无人问津,王千山早已习以为常。待到三日守灵结束,他在穿云峰十丈处,寻了一处朝东山洞,在正中凿了深坑,将大祖葬入其中。又杀了两头山鹿,埋到两侧,又寻了块光滑的石板,用如意刻上“王氏大祖王文山之墓”。
等到立坟完毕,王千山坐到地上,望着碎石堆成的坟墓,回想起自家遭逢大难,大祖带的自己辗转来到这极西的村落。然而,村人排外,只许二人在村落外沿落脚,无屋无地无人帮衬,大祖一个只会教书的文弱书生,只能拿出身上所有值钱的事物,换了村人帮忙建了这木宅。两人相依为命,大祖白天教村人识字念文,换来一日三餐,夜间便教王千山习文知礼,认识药草,将自己所会的倾囊相授。
直到王千山十二岁那年,大祖染上伤寒,身生毒疮,村内巫士传言大祖之病乃传人恶疾,不可救治,命村人烧死大祖,以绝后患。王千山跪地乞求,将额头磕的血流满面,这才求得性命。
所幸大祖命不该绝,十二岁的王千山独自一人登上穿云峰寻找灵草,好在吉人天相,他采到株云阳草,救了大祖。从那时起,村人不许大祖出屋,唯恐他传出那恶疾。王千山开始负责生计,上山采药,入水摸鱼,一晃就是四年。不想,自己刚踏仙途,大祖却与自己天人永别。
王千山在大祖墓前呆坐了一个时辰,然后抹干脸上的泪水,跪于地上,高声道:“大祖千古,祖孙王千山拜别,他日报仇,再来祭拜。”言罢,一头磕在地上,起身出了山洞,又恐野兽坏了大祖坟墓,他在山洞上方寻了一块巨石,用如意碎掉,将大祖的坟墓与外隔绝,又用如意刻下记号,这才下了穿云峰。
隐云村已成过往,再无瓜葛。当下之事,便是为大祖报仇。王千山报仇心切,记起韩公子是于西极镇见到的,也不管自己初入修行,肯定不是章豪几人的对手,就直接向西极镇行去。
西极镇今日热闹非凡,元夏国西方第一阁,极剑阁大开山门,明日,将在此处进行会武,招收门徒。四周闻讯而来的武者尽皆汇聚西极镇,造成西极镇内人满为患,稍有不如意者便是刀兵相向,致使西极镇混乱异常,极剑阁听闻,忙派遣弟子维系治安,并传讯,但有私下比斗者,一律不得录取。如此一来,才维持住局面。
王千山赶到西极镇时,瞧见这幅景象,着实吃了一惊,略一打听,这才知道因果,心中盘算,此等盛会,章豪那几人肯定会参与,我于此处等候,定有所得。于是,他便想寻处酒肆,再详细打探一番这会武之事,只是他一身破旧衣服,加之为大祖守灵三日,也未收拾,脸上满是尘土,好在三天里,脸上的毛发倒是长出,就是头发过短,宛如乞丐一般。酒肆巡堂见了,不由分说,直接就上手赶人,周围人瞧见,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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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笑,多年卑微的生活,王千山也不觉尴尬,拍拍身子,就往集市钻去。
到了集市,王千山寻了处高树,也不理会他人,三两下爬到树杈上,寻个舒服的姿势,倒头便睡。为大祖守灵,三日未眠,哪怕他踏了仙途,精神也有些不济。旁人见他洒脱,不由打来说笑,倒也没人打扰。
直到傍晚时分,王千山这才悠悠转醒,坐起来,活动下筋骨,他翻身落下。不成想,树下正有两名身着白衫,腰缠黑带,上印白色极字的极剑阁弟子站在树下。王千山正落在其中一名女弟子的面前,所距不足半步,面面相觑时,那女弟子呆愣一下,尖叫一声,拔剑便刺,另一男弟子见状,以为同门遇袭,同样拔出长剑,直劈王千山面门。
王千山大惊,脚步及其自然的一个交错,身形倒退,避开这两剑。男弟子见状如临大敌,忙挡到女弟子面前,凝声道:“林师妹,是否受伤?”
林师妹面容姣好,身姿娇小,甚是可人,此时她面色通红,眼眶湿润,低声道:“不,没事,张师兄,我没事。”声音清脆悦耳。
张师兄剑眉朗目,英气逼人,这两人倒是郎俊女貌,旁人看来,颇有天造地设之感。不待王千山解释,只闻破空声不断,一个又一个身着青色极剑阁服饰的修士围到四周,只一瞬,便有十数人来此,尽皆兵刃出鞘,对着王千山,杀气凛然。
王千山哪见过此等阵面,冷汗直冒,忙大声道:“误会,诸位仙人,小子只是在树上打个瞌睡,下树时惊扰了仙子,并非要对仙子不利。还请仙子原谅则个。”
张师兄对四周极剑阁弟子挥了下手,还剑入鞘,道:“却是误会,诸弟子且回各自岗位。”
极剑阁弟子听闻,皆一抱拳,齐声道:“尊张师兄令。”言讫,又是齐齐纵身离去,霎时没了踪影。
王千山忙对张师兄施礼,道:“惊扰两位,还望海涵。”
张师兄也不在意他形象不堪,反而温和道:“你我同为修士,不需如此客气。在下极剑阁,张子枫,敢问兄台大名?”
王千山见其气度非凡,更自渐形秽,低首道:“小子王千山,不敢当修士之名。”
张子枫还要交谈,突然,天空中一声爆响,他面色一变,冲王千山一抱拳,招呼身后师妹,身形一晃,往声响处掠去。林师妹对王千山皱鼻呲牙一下,然后才跟上张子枫。
王千山吐出口气,眺望两人去处,心下奇怪,左右无事,便也跟了上去。
还未到了地方,就听一阵金属对撞的呯响,王千山面色一变,寻了处隐蔽点,探头望去,只见张子枫领着十二名极剑阁弟子,围成一圈,圈内一名身着青色劲服,手持长刀的中年男子,正于一名头戴斗笠,身着黑色布衣,手持长剑的男子激烈交战着,斗笠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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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身后有一名身姿柔美的蒙面女子,正一脸焦急的看着,急呼住手。
战了十回合,斗笠男渐渐不支,被青衣男子一刀劈开手中长剑,狠狠一脚踹在胸前,使得他向后飞出数步,倒地捂胸不起,青衣男子狞笑一声,道:“宋南,昔日你掠走我妻子,杀我李家满门,今日,教我寻到你这败类,我当把你千刀万剐,报仇雪恨!”
蒙面女子见状大惊,忙挡到宋南身前,娇声道:“不是义父,不要伤我义父!”
青衣男子一愣,道:“你义父?!你娘是谁?”
蒙面女子一梗脖子,道:“我娘是姚玉仙。”
青衣男子身形一个踉跄,出神半晌,颤声道:“你娘在哪?”
这时,倒地的宋南,摘下斗笠,漏出一张满是伤疤的脸,一只眼藏在眼罩下,想来已是没了,他张开嘴,声音沙哑的说:“李松,当年之事,非我所为,你可信?”
李松定了定神,咬牙道:“宋南,昔日赵伯传亲眼所见,你还敢狡辩。”
宋南拍了拍身前的女子,说:“青瑶,把面纱摘了吧。”
青瑶闻言,一把摘掉面纱,漏出一张稚嫩秀美的脸,李松见了,心神俱震,手中长刀坠地,嘴巴颤抖道:“玉仙?!”
青瑶怒视着李松道:“我叫李青瑶。”
李松双目圆睁,指着李青瑶,望向宋南,几次张嘴,竟发不出声音。宋南见了,点头道:“当日,我正在清河镇查询要案,突然冒出无数黑衣人,他们手段毒辣,逢人便杀。我知你不在家中,嫂夫人又怀有身孕,唯恐有失,便寻到李家,不想,黑衣人亦在李家杀人放火,我偷袭杀了几个,终于在后屋找到躲藏的嫂夫人,得知伯父伯母已死,便带着嫂夫人从密道逃出,不想路遇数名黑衣人,我难以匹敌,身中数刀,逃到清河岸边,便与嫂夫人一同投了河。好在遇到一个船家,侥幸逃得性命。我身负重伤,嫂夫人亦动了胎气,产下青瑶后,便撒手人寰了。待我养好身体,带着青瑶回清河镇,却寻不见你,而我不知因何却登了府衙的通缉令,辗转这些年,我终于在今日见你,不想竟是如此田地。”言讫,口中喷出鲜血,竟是晕了过去。
李松大惊,忙掏出一个药丸,来到宋南身前,俯身将药送入他口中,李青瑶一个柔弱女子,本就震惊于宋南所说的话,未及反应,待要阻止,却是晚了,她急切间,直接斥道:“你这恶人,给我义父吃了什么?”说完后,她呆愣的看着应该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不知如何是好。
李松看着自己的女儿,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正在父女俩相顾无言时,王千山来到李松的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粗声道;“你们刚才说的是,元华之南,富甲一方的清河镇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