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成亲
苏灵沧舞剑时出神，差点把自己给伤到，她迅速收剑，一偏过头，见房明烬在看他，疏离而又不失关心道：“头可疼？”
房明烬摇头：“不疼。”
苏灵沧点了点头，“行。”
“……”
两人一时有些相对无言。
苏灵沧沉吟片刻，抬眸望他，问：“我等会要去京城探望红绫姐，你要同我去吗？”
房明烬眸光轻闪，渐渐化为黯然，“我不去，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苏灵沧迟疑片刻，望他几眼，点点头，“好。”
此次一行，章瑜死活要同她去京城，不放心她一人，有些不解的望着他俩，忍不住道：“那么长的时间，还折腾甚呢？”
苏灵沧调侃道：“师兄，你与师父越来越像了。”
章瑜“啧”地一声，斜眼道：“师父哪有我这般玉树临风啊。”
“我们走了。”苏灵沧朝房明烬道。
房明烬点头。
章瑜朝他挥手，“莫想念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两人身形渐行渐远。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房明烬才转过身来，见掠连站在他身后，朝他道：
“明，烬，跟我，来。”
房明烬跟上她到凌云峰后山。
掠连转过身，“我，不赞同，你，分魂。”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她说话仍旧断断续续。
房明烬沉默着。
“有，危险。”掠连又道，“莫犯，傻。”
空青不知从何处出现，一手搂住掠连的肩膀，目光复杂的看向房明烬，“她说你是我兄长。”
“嗯。”房明烬目光柔和下来。
“那便听我一言，莫作事。”空青自然而然接了他的话。
房明烬眼底染上无奈，笑笑，却没有立即答应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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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热闹非凡，时不时传来几声吆喝声。
苏灵沧先是去祭奠了苏桃，为她烧三炷香，而后去祭奠林苏，周掌门的话她仍记忆犹新，转世之神，各有不同，或许是在历劫，又或许是在赎罪，入凡间的原因各有不同。
章瑜轻叹：“可真是物是人非啊。”
苏灵沧：“去看看红绫姐罢。”
“师妹。”章瑜忽然喊住苏灵沧，“你可知，将魂活生生分裂是甚感受吗？”
苏灵沧心弦一颤，条件反射攥紧双手，轻声问：“师兄这话是何意？”
“我看不得你们在这般样子。”章瑜上前拽住苏灵沧的胳膊，朝前方走。
毫无意外的，苏灵沧探见了她昏迷时发生的一幕。
房明烬带回三株风铃草，他使用第一株风铃草时，恰巧被沐浴日月精华的章瑜看见。
章瑜看见房明烬的头顶浮现魂魄，继而，两只手用手生生挖进胸膛，往两边撕裂，发出极其惨烈的痛苦声。
自然，惨烈的痛苦声是章瑜幻想的，房明烬百年不变的僵尸脸出现痛苦的神色，可想而知那痛苦的级别有多深。
最终，房明烬的魂魄回归于体内，他蓦的捂着胸口，原本没有血色的脸庞现下看来，更加苍白。
他正想去扶房明烬，却听见他说：“你还好吗？方才我觉得，我的身体又恢复了些许，不是很透明了。”
“好。”房明烬的视线落在第一株风铃草上，“它要不成了。”
“那便扔了罢。”
“好。”
这般自问自答，章瑜再如何迟钝，也看得出那是从前的毓河和现在的房明烬在对话。
章瑜觉得此事不能声张，原本师妹没醒过来便够人糟心，房明烬还跟着添乱，他便去找张明徽讨论毓河这事要怎么办才好？
哪知张明徽一听，怒道：“胡闹！分魂哪是他要分就能分的？若是他操作稍一出错，那极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后果如何？”
“世上再无房明烬。”自然，也没了苏毓河。
“我只看见过这一次。”章瑜的声音打破苏灵沧探心的思绪，她松开他的手，脸色凝重成霜，他继续道，“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进行第二次分魂，师妹，无论他性格再如何变，他都是毓河啊。”他顿了顿，叹了一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原来是这样，去藏书阁学分魂术吗？
苏灵沧的胸口沉得她喘不过气，缓声道：“我知道了，我会阻止他，先去看红绫姐罢。”
章瑜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看苏灵沧这般冷静，有些迟疑，“虽然他极有可能把毓河那缕魂分出来，可是真的很危险啊，师妹，你得放心上啊。”
苏灵沧读出他语里的意思，顿住脚步，抬眸看向他，“师兄，我知道。”她朝他郑重地说，“毓河与明烬便是一人，我知道。”
章瑜欲言又止望了她半响，叹了口气。
苏灵沧打算来探望红绫两日便回凌云峰，章瑜忽然告知她的讯息让她警惕起来，得早些回去打消发明家这念头，稍有不慎，人就不在了，太危险。
看见苏灵沧时，顾霄眼底染上泪意，他朝她张开双臂，“阿沧，回来了啊。”
章瑜闻言，心里不是滋味，这处便是回家，师妹可是在凌云峰待了十来年，那也是她的家。
难得见章瑜不高兴。
章瑜实在好懂，稍一观察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苏灵沧笑道：“都是我的家。”她上前抱住顾霄，寒暄过后，进屋里，便见风铃草在窗前，沐浴着暖阳。
顾霄目光柔和，“绫儿的状态还算稳定。”
苏灵沧走到风铃草前，微微弯腰，轻喊：“红绫姐。”
风铃草随风轻轻摇曳，苏灵沧浅笑，“我来看你了。”
见苏灵沧情绪好了点，章瑜眼底染上暖意，朝顾霄问道：“顾兄，还有多长时日她才化为人形啊？”
顾霄如实摇头，“不清楚，不过我可以等。”
章瑜为他的痴情而感到动容，欲开口时，便听见他话锋一转，“江伯母最近在为江郴物色媳妇，我看了些，感觉长得都很俊，章兄是时候找个人陪自己了。”
章瑜：“……”
“顾霄哥，你莫逗我师兄。”苏灵沧出声为章瑜解围。
顾霄朝她使眼色，“我认真的。”
“就我这样，哪家姑娘能瞧得上我啊。”章瑜自嘲笑道，拍拍顾霄的肩膀，“你莫瞎操心。”
苏灵沧的心蓦然阵痛，抿紧唇角不再说话。
“章兄，你这话可不对啊。”自红绫救回来后，顾霄又恢复从前那般朝气，朝章瑜露出一齿白牙，“我可是听苏尾说了，空青，人家周掌门座下大弟子，跟一只尸都有了尸崽。”
章瑜顿时哑口无言。
这下换顾霄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开导道：“只要有缘，种族不是问题。”
久违的惬意，苏灵沧坐在风铃草旁，陪着红绫一同沐浴着阳光，她眯着眼睛，看章瑜被顾霄哥扯去江府，眼底染上笑意，“顾霄哥能这样，真的太好了。”
她微微低头，看向风铃草，“红绫姐，阿沧自知任性，就算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还是无法将毓河和房明烬看作同一人。”
“当真只能这样了吗？”苏灵沧靠着窗户，“我不想他们出事，可我要如何做，才好？”
渐渐地，她倚靠着窗户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忽如其来的心悸给吓醒的，她茫然的看着四周，天色渐晚，他们还没回来。
苏灵沧将红绫抬到桌子上，蓦的，天空忽然刺目一闪。
恍若闪电，实则不是。
是凌云峰那处的方向。
苏灵沧的心蓦然紧了起来，起身到窗边，天空再次化为墨染的颜色，她的心攥得不安。
远处传来章瑜和顾霄的谈笑声，越走越近。
苏灵沧转过身，却见章瑜一身酒气，她迟疑道：“师兄，我心中隐约不安，我要回去一趟。”
章瑜“嘿嘿”地笑了两声，“回去罢，好生与房明烬生活，莫折腾了。”
苏灵沧这才反应过来，章瑜喝醉了，也是，房明烬饮酒，便换了毓河的魂魄来寻她。
她看向顾霄，“怎么给我师兄灌那么多酒？”
“他心里揣着事儿，不喝喝，会憋坏的。”顾霄看向她，“傻阿沧，你不开心，周边也会有人随你不开心的。”
苏灵沧闻言，视线落在章瑜的眼中，他的目光真挚且夹杂着些许复杂的情绪，他抬手轻揉苏灵沧的头，也就喝醉了，才敢有这般逾越的举动。
“师妹，你和毓河要好好儿的，不然师兄放不下心啊。”章瑜笑了笑，“快回去罢。”
“顾霄哥，麻烦你照看一下我师兄。”苏灵沧道，“我今夜心中实在不安，我担心毓河出事了。”
“阿沧。”顾霄道，“毓河便是明烬，明烬便是毓河，他们都是很爱你而存在的，莫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苏灵沧眼底染上慌乱，她现下竟被顾霄一眼看通内心所想，她平复内心的波动，朝他道：“阿沧知道了。”
苏灵沧御剑飞行，花了不到三小时便回到凌云峰。
凌云峰周边一片寂静。
苏灵沧回到自己的屋里，看见房明烬躺在她床上，张明徽坐在床边，挽月站着，皆是脸色凝重。
苏灵沧有些慌神，迅速上前去探房明烬的情况。
“没事了，被为师稳住了魂魄，这明烬也真是，怎么还不死心呢。”张明徽叹气，“等他醒了，你们好好谈谈罢。”
苏灵沧久久不能言。
掠连破开门，上前一把推搡苏灵沧。
掠连是尸，张明徽自然怕自家徒儿受伤，连忙将其护在身后，朝空青斜眼一瞪，“还不管好你的尸。”
“这便是，你要，复活他，后的原因吗？”若是掠连可以哭，恐怕早已流出泪来，她有些难过，又愤怒的看着苏灵沧，“你，要他，活，却不要，他。”
空青上前来，搂住近乎要暴走的掠连。
之于掠连来说，房明烬不是爱人一样的存在，但却极为重要，她平日依着空青，但现下不会，她推开空青，朝苏灵沧道：“分魂，是你造成，的！”
“丫头，话不能这么说。”张明徽看自家徒儿心里本就很难受，听这女尸还不停的责怪他徒儿，捋胡子叹气，“这是他自己的意愿，我徒儿什么都不知道，如何怪得了她？”
掠连却不依他，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掠连不会伤苏灵沧，挽月化作小蛇，攀附在苏灵沧肩膀上。
“你说你接受不了他变了个性子。”掠连的心声传来，“可明明是你要他活过来。”
“我……”苏灵沧无力反驳，若是她知道毓河会遭受那些，恐怕也会那样选择罢。
“可你又何尝不是变了性子，这一世的你与前世大为不同，他仍会爱你，只因你便是你。”掠连抬眸，清灵的眼睛注视着她，“我爱明漾，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我爱他，这便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苏灵沧心里沉得喘不过气来，她想说不一样，可却反驳不了她的话。
哪不一样？
房明烬不也被迫接受一个陌生的沧月，不也倾心爱护她吗？为何她做不到，是出于她自私吗？
“此次，若他醒了，我便让他同我们去长青山。”掠连道。
“不可以。”苏灵沧蹙眉，断然道。
“留下继续受你这奇怪的对待吗？”掠连问，“他们是同一人，你们之间的记忆他全有，你越客气，他越难过，便又会去做不理智的事。”
苏灵沧沉默了很久，松开掠连的手，走到房明烬床边，注视着房明烬。
“主人，你好生考虑罢，掠连说的有道理。”挽月道，“与其待在一起让彼此都不会好过，倒不如分开一段时间。”
苏灵沧沉默着，半响：“不早了，你们回去歇着吧，等毓河醒了，我会让苏尾告知你们。”
“行，师父先走了。”张明徽一把年纪，现下也熬不住了，打了个哈欠，回去补觉。
待空青半哄着将掠连带回去后，屋里只剩下三条蛇，两尸一狐狸和苏灵沧。
苏灵沧道：“你们也都走罢。”
挽月迟疑道：“主人，你刚醒来不久，不适合熬夜。”
“我心中有数，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挽月他们只好回到自己的窝里休息。
苏灵沧的视线落在他脸庞上，描绘着他模样。
此次，是房明烬背着她第二次分魂，甚至把自己伤得昏迷不醒，这便是她想要的吗？只求那渺茫的可能性，要毓河活过来。
苏灵沧捏紧他的手，在他床边坐了整整一夜。
待房明烬醒来时，他便察觉到苏灵沧坐在他旁边，还牵着他的手，朝他淡然一笑：“我们成亲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