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就饶我这一回呗
秋风至,落叶黄,这景,这色,就连清晨的阳光都好似带着淡淡的忧伤!
窝枕在枕头里的冯煌琦秀眉微蹙,眼珠子在眼帘之后滴溜微转,悄悄换了睡姿,避开光线奇葩的滋闹。
不是她不想睁开眼赖床,而是她没脸迎接闺蜜千言万语的关怀。
她在哪里?她在干吗?屏住呼吸,耳朵竖起,头皮发紧,背后那一抹视线,让她有如芒在刺,闺蜜正坐在梳妆的凳子上,一丝不苟地看着她。
可她能做的就是当机立断,选择性装死。
“自然都醒了,就别装了,赶紧起床,好好梳洗一番,我有话问你?”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她的闺密肖凝雪,不负盛名,一路走来,对她关怀备至。可是,要怎么说?
根本的原因是她满腹疑虑一经发芽,顿时如梗在喉,却怎么也不敢再向前一步,去求证。她惊怂成一只好像遇到危险的驼鸟,把头深深地埋在沙墩里。
点点滴滴不对劲的蛛丝马迹,却又时隐时现,心焦、憋火、燥热!没有地方宣泄情绪。她只能借住可以外出的机会,躲在犄角,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就是最好的闺蜜,她也无颜跟她说。
她怕自己无法控制自己,在闺蜜面前崩溃大哭,而惹得闺蜜红颜一怒,为她愤不平,冲过去找她老公理论。
她更怕如果冲动行事,撕破脸,在岌岌可危的关系上雪上加霜。
肖凝雪眉头微皱,隔着被子拿手戳她,一板一眼孜孜追问:“哎,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跟我来死猪不怕开水烫这招!也不看看我是谁,咱们又认识了多久。”
冯煌琦内里讪然戚戚。记忆深处,她们相处的影像渐渐清晰,她们结识在校园的新生接待处。
本来,她可以不必前往,但是耐不住好奇,管不住脚下的步子,蝶飞似的跟着人潮前往。新生接待处的师哥师姐们好像都特别的热情。
远远就看见他们蜂涌般围成一个圈,她踩着滑板加快了速度,探头,强挤进去,原来他们叽叽喳喳,语音杂乱的是在给一位新生,介绍他们对这所学校的熟悉程度。
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其实她是想把戴在鼻梁上的眼镜拿掉,以免看到更清楚一点。
但是她不能拿,因为这是她与父母的约定。
她努力的竖起耳朵,认真的聆听,观望。
师哥师姐们好热情哦,有伸手拉她行李箱的师哥,有拉着她忙不迭地邀请的师姐,叭叭地让她,加入到她们的社团去。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笑得像个傻子,新生原来是这么受欢迎的!
她瞧着有趣,又觉得有些失落,为什么没有人来邀请她?难道是因为她鼻梁上的眼镜?还是镜框边特意点的几个小数点?还是······因为她是本地走读生?
扭头四周看看,扒人,她想退出他们的包围圈,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臂,拖进旋风的中间点,并把行李箱从那位师哥手中解脱,塞进她的手里,笑着对她和周围的师哥师姐们说:“众位师哥师姐,我和我的行李箱都归这位同学管。”
她愣怔片刻,尴尬的再次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四边框眼镜,在众师哥师姐火辣辣的眼神中,被动的牵着她和她的行李箱溜出人群,才对她说:“谢谢你的信任!可惜我也是新生。”
帮你,只能帮到这里啦!余后,责任太大,负责不了啊。
父亲让她低调,在校不要透露她是他女儿这件事;母亲特意去眼镜店帮她这个不是近视眼的女儿配了一架奇丑无比的眼镜,压得鼻梁时时泛酸不得止,还在眼角旁边给她点了好几个小数点。
她眯眼看她,面若桃花,声柔如水,在她听来犹如天籁,然她的肌体语言却呈相反的方向,“你是走读生。”
她被她的表情,声音与肌体的悖反举动,吓了一大跳,本能急急的往后倒退两步。
她好像没有发现她的惊愕与防备,脚步一抬跟了上来,双手摸上她的脸,托着她的脸左看右看,音娇甜腻,“住宿嘛!住宿多好呀,大学生不住宿,待到头发花白的时候,得有多少遗憾啊。”
遗憾?
她脑子里霎时闪过电视剧里学生住校时的画面,不知道是被她的声音盅惑,还是被她的热情感染,还是电视剧里的剧情太过煽情,她真的回家吵着要住宿,父母拗不过她,只能同意。
父母与她约法三章,她······
“哎,想什么呢?快说,不说就大刑伺候!”
冯煌琦脑子“嗡”的一响,鼻尖一酸,她曾经最怕她说这句话:大刑伺候!但此刻,这句久违的话,却秒速温暖了她的整个心扉。
“说话呀!再不说,我真来、了、哦!”
说?怎么说?她没脸说!
一想起老公拉着行李箱出门的样子,丝丝缕缕的疼痛又在身体里不断的延伸,疼得她忍不住怀疑曾经与他所经历的一切甜蜜。
肖凝雪愣了愣,说到做到,果断对她上手,一边可劲的蹂躏她的脸,一边孜孜以求的询问:“我知道你向来最是要脸面!不过,事情自然都已经发生了,你总把自己灌醉,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赶紧说出来,我帮你参详、参详。”
冯煌琦连忙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按住肖凝雪在脸上作怪的手,眼定定看她一秒,又秒速闭紧了眼睛。
她是想跟她诉苦,她想跟她抱怨:李晓阳他凭什么这么对我啊?!但是她一个已婚妇女,跟一个连恋爱都不屑谈的人,讨论婚里的情感生活?
那倒吧!再好的感情,没有相同的经历,何来的感同身受。
肖凝雪眼见冯煌琦的作态,心里咯噔了一下,眼底里划过一抹暗色,威胁道:“什么事跟我都不能说?那我去给伯父和伯母打电话。”
“别去!”冯煌琦急忙拉住肖凝雪,眼睛瞪的滚圆,撒着娇儿说:“好雪儿,我能有什么事?你看我全须全尾,好的不得了!不就是跟朋友聚会,喝多了两杯,不好意思嘛,你就饶我这一回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