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入骨相思
次日中午,褚音一掀开锅盖,牛肉的咸香夹杂了红豆的甜腻味儿,伴随着水气扑面扑来。
她满足地眯了眯眼,用筷子挑起蒸笼,将做好的牛骨红豆饭盛了出来。
所谓牛骨红豆饭,便是将牛肉大骨棒的骨髓挖去,用热水焯好,塞入拌了蜂蜜的红豆馅儿,上笼屉蒸熟,成品类似于竹筒糯米饭。
褚音美滋滋用了两根便有点儿油腻,电饭煲里还剩下两根,想着最近没少麻烦物业的小张采购,便用饭盒打包好带了过去。
炎炎烈日,她提着饭盒,迈着小碎步来到了值班室门口,有规律地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脚步声,褚音脑海里却浮现出顾衍那张脸……既然要忠贞,那断不可与外男私会,她得避嫌。
褚音蹙了蹙眉,连忙将那盒饭放在窗台边,只匆匆说了句“有多的”,便小跑着离开了,也不知对方听没听见。
值班室警卫小张了然,别墅区的女主人们时不时会给家人带饭,常常会由他们经受。
看了眼窗台上精美的饭盒,他拎过来又往上套了层袋子,才打电话预约了外卖骑手,压根没想到自己会有这口福。
于是,午餐时间,褚音亲手做的牛骨红豆饭便出现在了顾总的办公桌上。
今日工作并不顺利,他本来没有胃口,一听说是紫澜苑送来的外卖,顾衍微微一怔。
乔允姝放下餐盒后,并未同往常一样主动退出去,而是候在了旁边,想看看那小女人会给顾总做些什么吃的。
食盒打开,热腾腾的香气扑了过来。
大热的天,荤腥的味道本来会令人倒胃口,可闻着这股牛肉混杂着红豆的香气,乔秘书竟不知不觉咽了咽口水,心里想着,菟丝花手艺倒是不错……
盯着那两根牛骨棒和中间红彤彤的红豆馅儿,顾衍勾了勾唇,忽然想起温庭筠的那句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讲的便是古代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将象牙弄成半镂空的骰子,嵌入一颗颗红豆,随手一掷,六面皆红。
后来流传到民间,因为象牙贵重,便用兽骨来代替。
我对你入骨的相思,你是否知晓……
那女人竟对他起了心思?
半晌,乔秘书发现自家老板盯着那两块骨头看了好一会儿,长睫低垂着辨不清眼底的情绪,耳廓隐隐泛红,浑身还都透着股不自在。
“我不饿,你拿去分了吧。”
说完,顾衍起身踱到窗边,背着手,似乎再也不愿看那食盒一眼。
乔允姝挑了挑眉,心想这女人的心意倒是便宜了她,刚伸出了手,指尖还没触碰上,耳边又传来顾总一声轻咳。
“算了,放着吧。”
闻言,乔秘书颇为不舍地看了一眼,便退了出去。
她跟在顾总身边这么久,深知他饮食喜好清淡,讲究膳食平衡,且从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更不会喜欢这种一看就油腻腻的点心。
各大家族的名媛佳丽向他示好的数不胜数,送的礼物堆积成山,点餐送水果更是家常便饭,他一概不碰。
乔秘书回到了工位上,心想着到底还是自己的小情人儿讨他欢心,这态度明显与众不同。
没一会儿,桌上的电话内线响起,俏秘书接了起来:
“顾总?”
“帮我订十匹布,颜色你看着办。”
乔秘书:“???”
当天下午,褚音便收到了十匹颜色各异的丝绸布帛,看着她两眼发光。
郎君怎知她正为纱帐的事情发愁?
那大床两米宽,弹软舒适,然而周围没有纱帐,她睡得没有安全感。
褚音手指缓缓滑过这些布匹,心想这华丽程度用来绣花,亦或做香囊也是绰绰有余的,挂帐子外面奢侈了些。
转念一想,郎君又不缺银钱,他既送了,若放着不用,岂不是不给他脸面?
思及此处,褚音欢天喜地的收下了。
花了一下午时间,她将布匹裁成了长宽等同的缎子,踩上了梯子,颤颤巍巍挂在了卧室棚顶的水晶吊灯上。
十多种颜色的布条如同纷飞的炫彩瀑布,纷飞坠下,轻盈地垂落在了大床边缘。
晚七点,褚音洗了澡,用毛巾绞干了头发,对着镜子开始擦脸。
白日里,吃饱后遛弯儿,她从院子里采了许多玫瑰花瓣。
自从学会了用榨汁机,她便尝试将各种东西榨成汁液,玫瑰汁颜色鲜亮,与物业买回来的珍珠粉调和在一起,便制成了手工护肤霜。
现如今她缺了什么便问物业要,也知晓账目定会记在郎君头上,好多天了,她就这么花着他的钱吃吃喝喝享福,自己却无法伺候他,一想到这儿,褚音心里颇为不安。
真是甜蜜的负担……
对着镜子,她长叹了口气,转念便将乱哄哄的思绪甩到了脑后,钻进了五彩缤纷的布条帐篷。
于是等半小时后,顾衍的车停在了楼下,就发现别墅已经黑漆漆一片。
他看了看腕表,嘴角微微勾起,这女人倒是作息规律,只是睡得会不会有点儿早?
“你回吧,我自己开回去。”
闻言,小周点点头,将车钥匙留在车上便下了车。
空气里氤氲着阵阵花香,小周舒展着手臂,不由好笑。
晚上顾总本来有个重要的饭局,对方是一个即将合作的地产商,谁知在途中,不知顾总想到了什么,忽然让他开到了紫澜苑。
原来老板是想女朋友了……
想在这儿留宿又不好意思直说,还特意将她支开,啧啧真是闷骚啊。
树影下,顾衍坐在车里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昨天被小女人那双手按的舒服,他今天就过来了。
然而看着窗户里灭了的灯,好像也没觉着一定要她怎样。
似乎……他就是想过来瞧上一眼。
顾衍摇了摇头,下了车,准备坐上驾驶位,手已经搭在了前排车门,别墅的灯光骤然亮了起来,正是褚音卧室的方向。
二楼没拉遮光窗帘,却隔了一层纱,白纱上倒映着她的影子,曲线大开大合的,该收进去的绝不突出来,该有的……料也很足。
顾衍盯着白纱上的那道黑影,见她脱了衣服,又拿起另一件衣服穿上,没过一会儿,再脱,再穿,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她时而甩动着长发,时而低头系胸前的扣子,动作慢悠悠的,开心了还转个圈儿,看得男人黑瞳里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发现她偏好广袖长衫,同大街上动不动露肩露大腿的姑娘们完全不同。
见那黑影脱的越来越过分,顾衍绅士地挪开了视线,刚要打开驾驶座,却听到二十多米开外传来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