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罪恶
于莉跟着余有温到警局，一到门口就看到了马化民。马化民看起来憔悴沧桑，自觉没脸面对于莉。
“爸。”
马化民侧开身，没有回应。
于莉看了他一眼，跟着余有温进警局。
审讯室里，马建东的目光在看到于莉的那一刻，从阴沉黯淡重新鲜活锐利起来，双眼紧紧跟着她，贪婪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个月马建东在审讯室里想了很多，在见不到于莉后，他更清楚感受到自己对于莉的渴望。
“你来了。”马建东微笑问。
于莉将面无表情，一个木盒子放到桌上，打开，一件件拿出里头的东西，有于莉日记未焚烧完的碎片，有于莉和赵宝良的幼年合照，但那张合照的头像被马建东换成了自己，还有干掉的雏菊，还有零零散散的印记。
马建东在于莉拿出那个箱子的那一刻，神情变得喷张，见那些东西一件件从于莉手中划过，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夏队在旁边拍了下桌子。
马建东并不理会，目光贪恋地落到于莉的脸上，“你还在想我？”
于莉毫无动容，紧接着又拿出一张画，她缓缓摊开那张画，如预料的，看到马建东脸上的神情凝固，动手就想拿过那张画。夏队等人在旁边也看出马建东的变化，当即都看向那张画。
那是一张小孩子的作画，画作整体彩色，只有两个地方是黑的，其中一个是握着刀的男人。
原本躲在墙角的小女孩站起来，手指着那个男人。
头顶阳光热烈，小女孩身边站着一个老人和一个女人，脚边还有一条狗，那狗挡在小女孩面前，三人给了小女孩足够的保护。
但再仔细看小女孩的手，似乎并不是在指男人，而是在指男人前面的一口井。
于莉冷声道：“你威胁过晴晴，要将她一起丢进井里对不对？晴晴一直问我井里是不是很黑，很可怕，我以为她只是小孩子兴趣，原来是因为你。”
马建东强行扬起笑容，僵硬而诡异，“小孩子分不清玩笑，也可能是做梦。”
“宝良在那口井里。”
于莉的话出其不意，像是巨雷在审讯室炸开，夏队一看马建东的表情，当即推门出去，打电话组织进行搜索的警力。
马建东目光凶狠，伸手想要抓过于莉，但于莉迅速后退一步，而其它警察也快速反应将人摁住。
于莉克制着颤抖，冰冷道：“宝良就在那口井里，在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口井里。我以为你是为了救我，原来，你这个杀人犯！彻头彻尾的变态杀人犯！”
于莉的声音破音尖锐，手一巴掌扇在了马建东脸上，又连续扇了两巴掌。
马建东被强行摁着，却还是拼命抬头，“于莉，是因为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赵宝良根本配不上你，他能让你读书，我也能，他能让你做想做的事，我也可以，为什么是他不能是我！”
于莉听着马建东疯狂的话，才知道原来马建东杀赵宝良是蓄谋已久！
“住口！”于莉的恨意滔滔，对于毁掉许多人人生的马建东只有报复的念头，她厉声道，“马建东，你给我听清楚，我会彻底地将你从我的人生删除，你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晴晴更没有你这样的父亲，我会告诉晴晴，宝良才是她的亲生父亲，你永远都比不过他！”
马建东顿时疯狂，因为无法动弹，他不断地用头撞桌子，鲜血直流，“于莉，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才是晴晴的父亲，我才是你的丈夫！”
于莉推门离开审讯室，从此跟马建东再也不见。
马建东疯狂地挣扎，但铁链手铐锁紧，他休想再挣扎开。
于莉将自己记忆中的地址告诉了夏雨娟，夏雨娟亲自组织警力去挖掘，很快，于莉就收到检测到有人体组织的消息。这次不用等dna验证，于莉就能确定，是赵宝良。
是宝良，自己终于找到了他。
于莉在现场远远地站着，泪眼模糊中，她看到了曾经热切的少年。
宝良……
于莉蹲在地面，痛哭流涕，这一场泪穿过了十年，回到当初那个无助崩溃的女孩身上，只是如今十年过去，她已经生儿育女成为人妇，人事变迁，再也回不去当初的炙热。
他的笑容依旧干净，但她却已经不再单纯，知道算计，知道人心，知道世间最阴暗的地方。
“莉，你找到了我，保护了晴晴，拥有了最好的朋友。”
赵宝良的声音穿破耳膜，于莉哭到更咽，“宝良，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我好想再见到你。”
这一刻，她将心底的思念尽数倾泻。
赵宝良微笑，缓缓消失在光芒的尽头。
于莉哭得不能自已。
之后在梦里，于莉梦见了两次赵宝良，他们彼此看着对方，没有说话，只有微笑。
警方及时公布了dna报告，确定了尸骨就是赵宝良。埋藏尸体的旁边还有马建东掉落的号码铁牌，这个铁牌就攥在赵宝良的手里，等待着有一天将真相告诉所有人。
此外，警方通过查验尸骨，发现赵宝良不是为钝器所伤或炸伤，推测是被矿洞掉落的石块所砸伤，因为没有及时救治，所以才大出血死亡的。这个验尸结果，跟从马家村挖到的马建东的继母的尸体一样，起初都是发生了意外，但死因却是有人故意见死不救，反而将人掩埋导致。
这两条人命，本来都能活下来，却偏偏遇到了一个杀人恶魔。
马建东在赵宝良的身份被确定后，终于肯见马化民。
马化民老泪纵横，“儿啊，你为什么不听话，你是聪明的，为什么不听……”
马建东淡淡开口，“还记得当年我告诉你，我没有杀她（继母）吗？她是意外从坡上掉下去的，同样的，赵宝良也是意外。”
马化民悲痛地看着马建东，“儿啊，认罪吧。”
马建东自嘲，浅笑，“你不信？还是不信，始终不信。不过现在信不信都没有意义了，一切都是命。从不得已杀死吴怀森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天生就是注定的杀人犯，躲不开的。”
马化民抹泪，“建东，你认罪吧，能争取宽大处理的。”
“都是注定的，不公平的。认不认没有差别。”马建东淡漠地看着马化民，将小时候的恨意用绝情的方式报复，“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最不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