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论堆的旷世名作
灯谜彩头,是因为那是主家凑趣,博得大家和主家一乐。
取多了,就夺了别人的乐趣,扫了主家的兴致,不可多取。
但眼前这个,跟在身后八个一看就是恶奴的嚣张的,一看就是未来纨绔的家伙的钱,正应该劫了他的富济自己现在这个贫。
金手指吗,现在就开。
不开白不开。
未来读书科举要钱,自己老娘的供养要钱。
做个孩子王,是赚不到钱的。
如果未来科举不第,还需要做个营生养家糊口不是。
那这送上门来的钱,不要是傻子。
大家都夸奖郑天一才情机智,看着就不能当傻子。
先来一百两应急。
“你写一首我给你二十两,五首就是一百两。嘿嘿嘿,但你写的狗屁不通该怎么办?”
嗯,这小纨绔也不像是傻子。
郑天一坦然一笑:“学生家徒四壁,现在只有这一两银子。一百两,拿贵公子来说,九牛一毛。”
先给个马屁先,吃定你。
果然,这个小纨绔洋洋得意,鼻孔朝天。
“但我这一两银子,就是我明日和老娘的口食,是全部身家。我就用这全部身家,赌你的九牛一毛。”
我这赌注是多么的大,是全部身家了,还少吗?
围观的人立刻仗义直言:“赌上全部身家,小先生实在。”
这个小纨绔想了想,似乎哪里不对,好像自己被人下套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于是点头:“好,一言为定。”
郑天一冲他,又冲着里三层外三层越聚越多的看客拱手:“学生献丑。”
然后似乎略做思考,张口吟咏:“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此词一出,满街静怡。
一个年轻学子,儒衫老旧,身形萧索,这天下盛世下的璀璨灯火里,还要为明日母子朝食奔波,怎么样的凄凉,怎么样的无奈?
这一词便道出了所有的心酸无奈。
就在大家咀嚼玩味时,小纨绔却大声叫了声好。
似乎他对诗词也知道好坏。
感情,这还是一代有文化的纨绔。
“这首词,算你过了。来人,拿二十两银子。”
话音方落,八个恶奴里,就有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弯着腰,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将二十两银子递给了郑天一。
灯谜的老者就不由得一皱眉:“这是个公公。看来这个小先生碰到了他不该碰的人了。弄不好,得罪了这个小纨绔,不好收场啊。”
北京城,圈养了许多王爷的世子,做为人质,只有这些跋扈的小王爷才能用太监。
小纨绔等郑天一谢了之后,道:“你一个读书人,总是这么消沉,怎么能行。当思为国出力,为国征战杀敌。”
“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郑天一一首出塞随口而出,那种胸怀大志,金戈铁马的悲壮,博然而发。
再看郑天一,已经不是那个消索颓废的穷书生,而是甘愿战死沙场的大将军。
这一下,满街叫好,无不佩服。
这其中,小纨绔叫的最响最欢。
这首词,似乎是挠到了他的内心痒处,当时大手一挥:“二十两。”
然后围着郑天一背手转了一圈:“前一首太过萧瑟,这一首又太过悲壮。有梅之风骨,却少柔情。”
这就等于再出一题。
抬头看天上十五皎洁的明月:“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近来怕说当时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一词道破心底里那层软弱。
满街都为之痴迷。
小纨绔,亲自递上二十两银子。“明月多情,广寒寂寞,唉——”
好小子,就凭这句,就足以说明,你小子学过。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一问一答。
问的绝,答的妙。即便不论诗词,单单这场对答,就足以成为佳话了。
长街上不管是懂得诗词的还是不懂的,都为郑天一的诗词折服了。
大明被八股所累,无诗词大家,一直引以为憾。今日,难道大家出世了吗?
这足以让文人士子振奋了。
但灯谜老者却越来越替郑天一担心了,纨绔爱面子,小孩子爱变脸。
结果现在是小纨绔,一旦被驳了面子,那是说变脸就变脸的。年轻人,要知道深浅啊。
“不对,不对啊?”
“怎么不对?”
“我们赌的是诗词,你总是词没有诗啊。下一首,必须是诗。”
变脸啦,变脸了不是?
郑天一躬身一礼:“恕学生真的不大懂诗。”
“那我赢你一局。”
郑天一爽利的递上了自己的那个小银锞子:“学生认赌服输,这是学生全部身家,是你的了。”
谜语老者长舒了一口气,悄悄的挑起了大拇哥:“小伙子,行,懂得人情世故,前途无量啊。”
这个小纨绔接过那一两银子,似乎比接过千两万两还兴奋。
得意大笑:“我不过用八十两做本,就赌来了别人的身家,而且还获得了天下没有的四首好词,赚了,赚啦——”
全场哑然。
但所有人都不得不庆幸自己今晚能参与了这场盛况,聆听了几百年没有的绝妙诗词,这一晚的上元夜,值了。
礼貌的再次施礼:“学生要告辞了,还没请问小公子尊姓高名,他日有缘,我们再聚。”
这不过是脖子以上的客套。
但这个小纨绔,似乎对郑天一也非常有好感,爽快的回答:“我叫朱——”紧紧贴身的那个无须中年人,就咳嗽一声。
小纨绔就道:“我叫朱——龙子。”
猪笼子,好名字,绝世好名字啊,真难为他爹是怎么给起的名字,这得多大的脑洞啊。
“不用哪日有缘,明天,我就上你家拜访。”
郑天一闻听,当时一个踉跄:“我不过是顺口一说,走个过场罢了,你还当真啊。”
“登门不敢,学生家贫寒,没的脏了您。再说,我家在穷街僻巷,不好找的。”
小纨绔一摇手:“没关系,别的我不夸,若是在京城找一个地方,就没有我找不到的。
郑天一淡然一笑:“那学生就别过啦。”
然后带着帮着拿着沉甸甸银子的李老板大步前行。
人们自然而然的给他让出一条道路。
那些文人士子,无不躬身施礼恭送。
但也遗憾,因为难得的大明词家出世,却是黔驴技穷。这让人感觉意犹未尽。
郑天一不觉高声而歌:“长亭外,古道边——”
所有文人雅士闻歌相和:“长亭外,古道边——”一个个如醉如痴。
于是,大明的大词人郑三变,一炮而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