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大结局
郁安歌和燕诚贞结亲那年，始终没有等到想见的那个人。
假死的很彻底，彻底到像真死了一样，寻不到她的任何踪迹。
大姐姐啊，连她的及笄礼都错过，连他的及冠礼也不曾参与，现在，连他们的婚礼都不来见证。
有的人活在史书中，活在历史长河里，活在人们的心里。
这一年郁欢十九岁，宣佩玖二十四岁。
这一年郁欢二十一岁，宣佩玖二十六岁。
这一年郁欢二十一岁，宣佩玖三十一岁。
扶桑城。
位于城西郊的摘星别院。
在四月里。
后院种得鸢尾花终于开了，不枉悉心照料，小丫头青溪忙不迭往书房去，“爹爹，鸢尾花开了，都开了。”
她和宣佩玖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有眼睛像郁欢，性子活泼，小名卿卿，姓郁名青溪，取自一首名青溪的诗。
言入黄花川，每逐青溪水。请留磐石上，垂钓将已矣。
“不在书房吗？”
向来爹爹都不准她进书房，只看得见墙上挂着一把剑，都落了灰，仅是看一眼都觉着阴冷阴冷的，小丫头爬过门槛，搬了个凳子想摘那把剑，却怎么都拿不动，最终只得放弃，把凳子推回去的时候，瞥见矮桌上的画像，还闻得到墨味，才画的，一袭白衣的女人牵着一个小孩站在海棠树下，“娘真好看。”
是啊，这满屋挂着的都是娘的画像。
“青溪，不是说过不准到这里来吗？”宣佩玖的声音自门口响起，几年间他的模样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少了青涩和稚嫩，多了份成熟和稳重。
小丫头瘪瘪嘴，爹这么凶巴巴的，也不知道娘怎么受得了的，“我以为你在呢，爹爹，鸢尾花开了，可好看了。”
宣佩玖望着她，怎么偏就随了他的长相，“知道了。”
“这就是青溪吗？”
男子打量着正在跨门槛的小丫头，皱眉的时候和郁欢很像。
小丫头不怕生，不过家里向来没来过什么人，有些好奇，“爹爹，这是谁啊？”
“以后他就是你的义父了。”宣佩玖难得放缓了脸色，弯着腰摸了摸她的脑袋，“汪铎，她也到年纪了，你带她走吧。”
五岁了，已经开蒙了。
汪铎叹了声气，“当真不留在身边教养吗？京都的风水并不养人，大人也许更希望她能过平凡的日子。”
宣佩玖攥紧了拳头，“你叫我如何把她留在身边。”
五年了。
五年啊。
小丫头听明白了，眼泪止不住的流，“爹爹不要我了？我只想留在爹爹身边，您不要赶我走。”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爹爹并不待见她，特别是每到春天的时候，连看都不想要看到她。
汪铎听着哭声不是滋味，却也无从安慰，他膝下也有一双儿女，但他是严父，不会慈父那一套。
这大概是宣佩玖第一次抱郁青溪，抱着她往外边走，这个孩子的姓氏便注定了她这一生不会平凡，宣是皇姓，郁...郁这个姓，是多少人心里的阴影和希望。
门口。
今日的别院格外热闹。
来了许多人，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宣佩玖没有露面，把郁青溪交给汪铎后便离开了，那些人的目光都落在小丫头身上，“这便是大人的遗孤吗？”
佟彬泪眼婆娑的，“像，这双眼睛真像她啊。”
为了郁青溪的将来，早先便铺垫好了说辞，怀王爷和王妃曾育有一女，因风波不断故隐瞒此事将女儿送至药王谷，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王妃于吴江自刎。
蒙珅费蔺的眼眶红红的，讲不出话来。
酉一忽地半跪在地上，“师傅放心，徒儿会照顾好她的，定不叫她受到半分伤害。”他会护着她，把所有欺负她的人都杀掉。
汪铎轻声道：“青溪，这是你的祖母。”
郁老太太和佟彬比那帮年轻人都清楚，只是慈爱地看着这个小丫头，止不住的想起那个从小就没受到过宠爱的姑娘，“卿卿。”
“我不要你们，我要爹爹。”
郁青溪往后退着，撒腿就跑。
最后，她还是跟着他们离开了，是打记事起就很疼爱她的风华正茂强行架着她陪她一起离开的，爹爹都不曾来送她。
热闹过后又只剩下寂静。
宣佩玖提着一壶好酒，坐在墓碑前，从不饮酒的他自那日起整日饮酒买醉，“星星，鸢尾花开了，你一直都没看到过的花开，我看了，很好看。”
他的嗓音很轻，指腹摩挲着其上镌刻的妻字。
“星星。”
“我把卿卿送走了。”
“说起来，我还没叫过她卿卿呢。”
“你会不会怪我啊。”
“可是，你明明答应了我的。”
“会陪着我，陪着我很久很久。”
“怎么眨眼就不作数了呢。”
“这一生真短啊。”
酒壶空了，他转过头，姑娘正站在路口一脸的不悦，皱着眉头，“阿瑾，你怎么又喝酒，合计着你把我的酒瘾给偷走了是吧。”
她走向他，越来越近。
他伸手去碰，闭上眼，尽是那场画面，“郁欢。”
“你就是个骗子。”
“你就是不想陪我了，才固执得要留下这个孩子。”
“你怎么可以呢。”
“星星。”
“五年已经太久了。”
“我们在一起吧。”
他看着郁欢的身影愈来愈近，她笑着，眉目如画。
只要今生不要来世，到底是强求不得。
墓碑前，熟悉的月刃终于再一次见到天日，它和酒壶倒在一起，刀背上倒映着墓碑上的刻字：郁欢。以及字下边垂着的骨节分明的手，手指还在动着，不舍的抚摸着。
仍然记得那日。
生产那日。
郁欢说：“好。”
人便都散了。
她说：“阿瑾，我是爱你的，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从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俩就都明白，胸膛的彼岸花滚烫得吓人。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得力气，把他推开，更不知道哪里来得长剑，直直对着那个伤口刺下去。
“不。”
宣佩玖不疼了，他懂了。
“不，不，你才答应了我的。”
他就看着她的鲜血流了满地，沾满他的手，他看着那把剑笔直得插在她的胸膛，他都来不及了。
“阿瑾，我是真的想陪着你，真的，可是...”
“我这一生啊，杀人太多了，老天爷，他不肯放过我的，你瞧。”
“你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啊，阿瑾，我的阿瑾。”
“对不起啊。”
后来说了什么已经不知道了，或许什么都没说吧，她闭上了眼，就像睡着了一样，她留了很多书信，提及孩子的只有短短几字。
只是有很多封生辰时宣佩玖亲启。
里边全是她说她想为他做的。
她是真的想活下来，因为他，她是真的想活，想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可是，她不知道老天允不允许她这样的人一直活下去。
她想给他生个孩子，她在赌，赌老天是否肯留下她。
“郁欢，你就是个骗子。没有你，我怎会独活。”
可是她把什么都算好了，连他的一举一动都算好了，如果他自裁，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孩子需要爹爹照顾的。
“星星。”
“星星。”
一声声低喃想要唤醒闭着眼的姑娘，却始终没有回答。
“星星。”
“郁欢！！！”
只记得青年昏迷了整整两日，醒来的时候，还听说于同晚何闲自缢了，只留下草草几个字：大人，请您原谅奴婢没能照顾小姐。
-
摘星别院。
星星是摘不下来的。
它一直都在天上。
它一直都在看着他等着他。
她来接他一起走了。
没有人养的海棠树，在英宗五十七年亭亭如盖，就像海棠居的那棵一样，散发的海棠花香弥漫着整个别院。
－－－－－－题外话－－－－－－
本来想让她看着女儿长大的，但是她那满身杀孽，哪里能过这样的日子。我也挺为男主不值的，求了两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