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老首辅站出来,说:“回陛下,方才几位大人交谈老臣走了一会儿神,也没大听清几位大人说的什么,不过既然陛下问老臣关于太子殿下意见,那老臣就斗胆。”
“司马一脉虽然倒下,可西南大军依旧在,如今正是稳固军心的时候,咱们文朝向来重文轻武,以至有了司马之患,何不趁此时解决此问题?”
“镇北王威望深重,其女秉承其志,在前朝来说定要尊崇,放在后宫,也能镇压风气,当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老首辅都说这话了,其他人是没了意见。
皇上大手一挥便定向了这桩婚事。
太子松了一口气,退朝之后请陈培尧喝了一盅。
关于太子和褚白露被皇上赐婚唐娇是听陈培尧说的。
他还顺便说了在朝堂上帮太子和褚白露争取婚事的事情。
“你倒是积极,可怎么没跟太子透露二皇子对褚白露的心思?”唐娇调侃。
“我要是说了太子和二皇子岂不是要斗起来,如今朝堂之上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可不想再费心管这些破事。”
唐娇诧异看着他,说:“真是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
她还以为陈培尧会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呢。
陈培尧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如今我有夫人有孩子,这不是想着以后多陪陪夫人吗?”
人都是会变的。
如今他只想着照顾好他们的小家。
唐娇忍不住轻笑。
“褚白露和太子的婚事可是定了下来?”唐娇问。
“太子的意思是这两个月就把事情给办了,可一国储君大婚,哪里有这么快的。”
说到大婚的事情,陈培尧看向唐娇,突然问:“娇娇,我们要不要再举办一次婚礼啊?”
“作何那么麻烦,如今孩子都有了,有些事情也不在意了。”
这是唐娇真实的想法。
陈培尧看着唐娇,在这件事情上他总觉得愧对唐娇。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唐娇放下了手中的画册,说:“时间不早了,快些睡吧。”
陈培尧也没再说什么。
褚白露是在六月回京城的,同一时间,皇上下旨让她承袭了镇北王的爵位。
司马家的事情也彻底离他们远去,皇上论功奖赏。
陈培尧得到了晋升,如今距离首辅位置更近了一步,而唐娇沾光得了诰命。
八月太子和褚白露完婚,唐娇因为有身孕没有参加大典,反正陈培尧一大早就出了门去礼部那边盯着。
后来听闻二皇子没回来,不过在太子大婚当日让人捎过来了贺礼,是一把他亲手打造的长剑。
在人大婚送长剑,当真是不讨喜,所以在之后太子在其他事情上给二皇子找了麻烦,不过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唐娇想应该是褚白露在其中做的功课。
十月唐娇生产,饶是太医和产婆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但唐娇这次生产也格外辛苦,疼了一天一夜孩子才出生,而且唐娇体虚有雪崩之兆。
陈培尧哪里还顾得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当即就闯产房。
好在太医妙手,唐娇身体底子也不错,总算在鬼门关里被救了回来。
唐娇昏迷了一天一夜,醒过来摸到瘪下去的肚子惊慌,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已经把孩子都生了下来。
睡在床边的陈培尧听到细微的动静起来。
“娇娇,你醒了?”
“孩子呢?”唐娇开口嗓音沙哑。
在生产时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了太医说血崩之类的话。
当时她遭受了生产的疼痛,真是恨不得就这样死了算了。
可是一想,她走了陈培尧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还有在碧城县的父母和弟弟。
所以在昏迷中她用力挣扎着。
好在她回来了。
“在外间,奶娘看着呢,要看看吗?”
“好。”
休息了一整日,唐娇也有力气坐起来了。
陈培尧去了外面,亲自把孩子抱了进来。
他没让唐娇抱,近距离的让唐娇看着孩子。
“是个七斤的小姑娘。”陈培尧低声说着,生怕吵醒了酣睡中的孩子。
看着孩子小小一团,唐娇跟着柔软了起来。
“怎么长这样啊。”
皮肤红彤彤的,脸也皱巴巴的,和唐娇想象的稚嫩肌肤的小孩子一点也不一样。
“小孩子都张这样,等过几天就好了,这么小的孩子一天一个样。”陈培尧说。
唐娇看着灯光下他温柔的侧脸,眉眼间神色也更加温柔了。
陈培尧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
在唐娇月子期间孩子几乎都时陈培尧和奶娘在照顾,唐娇抱孩子的次数屈指可数。
陈培尧的意思是,月子期间就是养身子的,不能受一点了累。
直到出了月子,唐娇才能长时间把她软乎乎浑身香喷喷的女儿抱在怀里。
确实如陈培尧所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如今长得是越发好看了。
孩子百天时陈培尧摆了百天宴,太子妃亲临,送了一把纯金打造的长命锁。
似乎知道是属于自己的日子,这一天小孩子都有精神头,出生以来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都快要看不过来。
见到小孩子的夫人也都真诚的夸赞一番这孩子生的好看。
都说孩子像唐娇,爱笑。
唐娇唐娇觉得孩子长相更像陈培尧,尤其是鼻子,高挺流畅。
这些夫人问起来孩子的名字,唐娇说叫“安安”
寓意为平平安安的长大。
这是唐娇取的,也是她对孩子的一个美好心愿。
有了孩子,时间总是过的飞快。
转眼孩子已经三岁。
三岁孩子生辰宴要大办,唐娇早早就把明氏他们从碧城县接了过来。
唐不凡都长成了十五六的少年了,近几年也更加奋发读书,去年参加童试一次就过了。
明氏和唐九德的意思是让唐不凡来京城读书,他们也会搬过来,如今已经让人在京城看房子了。
这些自然是不会让他们麻烦,陈培尧都让人安排好了。
在安安生辰宴前他们已经搬了过来。
唐娇还收到了来自江南那边的东西,是外祖母和外祖父他们给安安的。
除此之外还有来自很多人的礼品。
生辰宴这天,东西都堆满了两间屋子。
不外乎,今年张首辅要退了,而陈培尧则已经开始接手其公务。
所以陈培尧这个首辅位子是稳了。
他将会是文朝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内阁首辅。
唐娇和陈培尧各自负责招待着宾客,没人注意原本跟着唐娇身边的小安安不见了。
这会儿这个宴会的主人公已经偷偷从后门翻过了墙,去了隔壁人家的院子里。
陈府旁边的院子一直是空着的,前几日才被人收拾出来住进了人。
陈府和隔壁共用的墙在一片竹林后面,这个地方没人会留意,夏季大雨这个墙被冲毁出现了一个大洞也没人发现。
小安安之前追着鸡仔玩发现了这个地方。
隔壁是一个荒僻的院子,所以也没人发现这个墙坏掉
小安安跑进去之后也觉得没意思就要回来了,却突然听到了里面小孩子压抑的哭声。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循着声音就过去了,就看到了比她大两三岁的男孩。
男孩应当是这户人家的小少爷,身上穿的衣服比她还要华丽,从臂弯里抬起头时,那红着眼睛的样子一时间让小安安看呆了。
小公子长得真好看。
“被我抓住了,你躲在这里偷偷哭!”
被美貌迷惑,她就每天往这边跑。
一来二去,那小公子也慢慢放下了对安安的抵触。
今日安安过来,也是跟他之前约定好的。
“我可真烦那些大人,要不是我父亲在朝中地位高,他们才不会来参加我这个小屁孩的生辰宴呢,真是虚伪。”
三岁大的孩子托着下巴唉声叹气,颇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小公子看着她,嘴角往下撇了撇。
“准哥哥,你什么时候生辰?等你生辰了也会这样吗?”
她转脸看向旁边小孩又一脸懵懂。
小公子抿唇盯着她看了片刻,说:“不会。”
京城中的人都不喜欢父亲,更不喜欢他。
没人会刻意恭维他。
“那你真好。”安安说。
好?
小公子看着她。
这有什么好?
真是蜜罐里长大不知道别人的艰辛。
他心里有了几分气。
他知道隔壁这家主人的身份。
很厉害,听说是下一任首辅,他偶尔听父亲和手下的人说话,提到这个人时,父亲脸色都不好。
父亲是不喜欢这家主人的。
所以他也不喜欢。
对于面前这个晓小姑娘也是存着几分戏弄的心思才每日过来此地。
“准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安安问。
“你说不就够了吗?”小公子不带感情的说。
安安嘿嘿笑了。
“准哥哥你真好,在家里他们都说我话多,你最好了,能认真听我说话。”
说着她从怀里偷偷拿出来一个手帕,小手小心打开,里面是一块糕点。
“这是我给准哥哥带过来的,是宫里的点心,太子妃娘娘赏的,可好吃了。”
小公子没客气,接过了点心往嘴里塞。
“怎么样?好吃吧?”
小公子点头。
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
太甜了,腻得慌。
可他习惯了不表达真实想法。
尤其是对这个小傻子。
“准哥哥若是喜欢下次我还给你带。”
“太子妃娘娘可好了,长得也漂亮,不过有一点我不喜欢,她总是想让我以后嫁给她儿子。”
“她儿子比我小一岁呢,吃饭还要流口水,我可不喜欢。”
说着她嘿嘿看向小公子,说:“我就喜欢准哥哥这样的。”
小脸红扑扑的,神色和语气可别多真诚了。
小公子不在意道:“你喜欢我什么?”
“跟准哥哥在一起很开心啊,准哥哥也喜欢听我说话。”
小公子心中冷嗤。
他才不喜欢。
不过是在京城中生活无聊,找个人打法时间罢了。
“准哥哥也喜欢我吗?”小傻子问。
“自然。”
“那我长大了以后嫁给准哥哥好吗?”
小公子看了她一眼,不在意的说:“好啊。”
好个屁。
若是一个小玩意儿开始向他索取,那就成了麻烦。
看来以后也没必要过来跟这个小傻子见面了。
安安完全不知知道他的心思,已经把腰上一枚玉佩摘下来递给小公子。
“这是去年生辰我曾外公送给我寻的一块玉佩,准哥哥拿着,就当是我们的信物。”
是一个雕刻很好的小兔子形状的玉佩。
这块玉很是精巧,小兔子的眼睛和尾巴都是红的,活灵活现,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出自某位大师的手笔。
小公子没拒绝收了起来。
“我还要读书先走了,你也回去吧。”
“好,准哥哥慢走。”
安安看着小公子走出了院子她才回了自己家。
离开的这会儿也没人发现。
唐娇忙活了一整日,到晚间吃饭吃才发现安安佩戴的玉佩不见了。
唐娇问了一句,安安说送人了。
“那是你曾外公送你,你转手送别人合适吗?”陈培尧不赞同问。
唐娇看了他一眼,说:“安安知道玉佩的重要,既然是送人,那自然是送给非常重视的朋友对不对?”
在唐娇的支持下安安点头,一笑露出一排小奶牙,说:“是隔壁的准哥哥,我把玉佩当成了我们的定情信物送给他了。”
唐娇惊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陈培尧已经啪的把碗筷放下。
“陈安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陈培尧第一次在孩子面前发这么大的火。
上一刻还高兴的分享着事情的安安被吓得一个哆嗦,哇的一声就哭了。
唐娇抱着她安抚,对陈培尧说:“咱们好好说。”
陈培尧也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
他想,就刚才那种情况,没有哪个父亲是做到平静的。
他的宝贝女儿才三岁,哪个混蛋竟然敢骗他的女儿?
他压下来火气,放轻了声音问安安。
“安安,刚才跟你发火是父亲不对,父亲太担心你了,你跟父亲说说好好,你把玉佩给谁了?”
安安把脸埋在唐娇怀里不吭声。
唐娇安抚着她,说:“安安,父亲不是责备你把玉佩送人,只是你方才说定情信物,这是非常严肃的事情,你现在年纪还小,你可不能这般草率的就私定了终身。”
安安撅着嘴。
“可是准哥哥也答应了以后会娶我的,我喜欢他,就想跟他在一起。”
唐娇看向陈培尧。
陈培尧这会儿已经快速过滤今日出席人家的孩子。
他不记得有哪家公子叫“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