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噬心
“阿仙说她去星仪台了,姑娘可知道这地方在哪?”商殉凝了青鸾一眼,问道。
“就在大荒最东侧,但一般人是看不见它的。”
听到青鸾的话,商殉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青鸾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心中窃喜,道:“你就这么想见我家上神啊,我也不是不能给你支个招的。”
“说来听听。”
“倒也是可以拈个诀唤个星官来接你的。”她道,然后以手为笔,画了一道诀。
“我也只在百年前用过一次,也不知有没有用。”说着便将它向天上扔去。
商殉看着她一副不靠谱的样子,拾起一旁的水壶,继续浇花。
……
星仪台.静室
室内静得离奇,只有穿着素白长衣的朝仙盘膝而坐,周身缠绕着一圈乳白色的灵力,顺着灵力流淌的方向走去,便会发现它归于六颗珠子。
一个月的调息和探查,她本就不健康的面色更加苍白。
当她周身灵力散去的时候,她眉头紧蹙,感觉心间一阵绞痛。
她捂着胸口许久,连额头上都挂满了汗珠。
寒冰噬心,灵力衰竭,她垂于身侧的手微微攥紧衣裳。
静室门打开之时,好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都围了过来,“上神,可有什么发现?”
那些声音有些聒噪,吵得她头有些晕,她只得蹙眉淡声道:“内部有一股力量正冲击着结界,应当是圣族人使得手段。”
“上神这是又加固了结界了吗?”启明星君似是瞧出了她的虚弱,问。
“不瞒各位,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或许并不适合再担任此要职了。”她眼中划过一丝落寞。
“这……这结界之事还未解决……上神怎就如此了,莫不是此事异常棘手?”有几个人议论纷纷。
朝仙摇头,道:“我以星图铸就星仪台耗损太多灵力了,现在的我,堪比废人了。”
“上神三思啊,这……”他们的声音嘈杂而又混乱,朝仙只感觉眼前一花,差点摔倒。
“你们做什么!”远处传来了一道男子的呵责声,朝仙只觉得耳熟,然而刚抬头,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怀抱,一股熟悉的味道刺入鼻腔,她彻底晕了过去。
“这是何人啊?”朝仙的整个身子都压在那个秀气的男子身上,四周议论纷纷。
“阿仙……阿仙……”商殉轻声唤了两声,她都没有一丝回应。他瞥眸冷睨了一眼四周衣冠楚楚的仙家,然后背起她便欲离开星仪台。
“你是何人,是想趁着上神虚弱,对上神不轨吗?”启明星君站了出来,吹胡子瞪眼质问道。
那个与商殉一道来的星官上前,作揖道:“这位大人有上神留下的灵诀,应当是上神信任的人。”
“谁知道是不是他偷偷学了去,然后趁着上神虚弱,来此加害于她!”一位长相刻薄的老者阴阳怪气道。
商殉呲牙,一声轻笑:“你们倒是贼喊捉贼起来了,她本就重伤在身,你们还让她探查这什么破结界,现在她都昏了过去了,你们竟还这般死缠烂打,你们倒底是什么居心?”他说着,便感觉眼中一片湿润,脖子压得很低,心中亦是痛苦万分。
就这么几月,她便虚弱得连站都站不住了。
泪水顺着他的面庞滴落下来,正当他们还欲说什么反驳商殉的时候,一道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还哭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她说着,便抬起右手,轻轻拈去他面上的泪珠。
这般暧昧无比,让人误解的画面,在场之人无不震撼。
“我们回去吧。”他嘴角牵起一抹微笑,托着她的手微微用了用力。
“嗯。”她喉间轻哼,然后闭上了那双浅蓝色的眸。
这下,没人再敢拦他了。
……
他顺着原路返了原凛山,刚落地,便见青鸾围了上来,一派焦急地问:“上神怎么了?”
商殉回眸,盯着她惨白一片的脸,道:“我也不知道,你快去请月鹿仙人过来。”
青鸾忙不迭送地应下,然后化为一缕灵气,朝着原凛山的一隅飞去。
窄小的院子里,一个长相英气的小男生睡眼迷离,看着面前桌上的药书。
一位年纪稍微长一点的则手拿蒲扇,坐在一边,煎药。
“好好看,可别瞌睡了。”月鹿挑了挑自己的眉,懒洋洋地道。
月渡用迷迷糊糊的声音回了个“嗯”。
月鹿刚用灵力从地上拿了颗石子,想揍揍这小子,便被火急火燎冲进来的青鸾吓了一跳,连药炉子都差点翻了。
“你做甚啊,吓坏我了!”月鹿瞪眼看着青鸾,没好气地说。
“我家上神昏了,你快去看看。”她顺了一口气,道,上去便拉起了月鹿的衣裳,也不管他愿不愿意。
“你……”话还没说完,两人便一道消失了。
只留下月渡一人,看着那冒着烟的药炉,一脸懵。
一张雕花窗边,围着两人。
月鹿边把脉边翻白眼。
他好歹也是个上了岁数的上神,这青鸾竟如此不知礼数,过分,太过分了。
然而,他的面色却突得起了变化,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朝仙苍白的面孔,然后揭开她的薄被,唤道:“青鸾,你摸摸她的胸口。”他眼中是一抹不可思议。
青鸾愣了愣,但还是照做了。
然而她的手还未靠近,便感到一股极冷的气息。
而当她的手彻底覆盖时,只觉得冷得吓人。
“好冷。”青鸾道。
“这是寒冰噬心,是她所练月术的一种反噬,当灵力极度匮乏时,才会这样,她这是多匮乏才疼到昏过去。”月鹿蹙眉道。
“她没事吧?”商殉支吾着说。
月鹿先是摇头,一派丧气样,然后又点头,“倒是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受点罪,心痛如刀割,忍忍便过去了。”
青鸾酝酿在眼底的泪被月鹿的一番话硬生生气回去了,道:“你能不能想点办法,而不是在这说风凉话!”
“月术是她独创的术法,除却她自己能抑制这反噬,无人可以,不过……若是有谁练了这月术,倒是可以给她输输灵力,缓解一下疼痛。”说罢,便慢悠悠地朝着屋外走了。
“这死麋鹿,云里雾里的讲了半天。”青鸾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商殉坐在床沿,抿唇看着她,然后抬头看向青鸾,“天色也不早了,该做晚饭了吧,你不用担心她。”他唇边绽开一丝微笑。
青鸾似是领会了他的意思,忙退了出去。
商殉将她鬓角的一抹发夹入耳后,然后牵起她的一只手,笑道:“所幸你还教了我,让我不至于无动于衷。”说时,手间便有一道乳白的灵力灌入她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