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叨叨
齐熵一觉睡到快中午,整个齐家一片安静。
屋子热融融的,齐熵起身下床,忍着又想洗个澡的冲动,出去准备倒点水喝。
堂屋的桌上,放着一个大茶瓮,里头是烧好的茶水。
齐熵拿着杯子倒了一杯喝下,清凉舒爽,还带着一点微甜。
夏日里喝倒正合适。
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刚放下茶杯,垂下的眼眸余光就看到那双只在早上见到过的黑黝黝的眸子。
从桌子底下探出来的脑袋上,还有蜘蛛网落在上面。
“桌子底下凉快?”齐熵问。
三郎没有说话,直勾勾看着她。
又看了看她的手。
手还落在杯子上,没有收回,齐熵看着他那张白生生的脸,以及那双干净透亮的眸子,舌尖抵住上颚,有些受不住,“要喝水?”
三郎没说话,还是那样看着她。
齐熵没有伺候人的习惯,走到旁边凳子上坐下,胖乎乎的手撑着下巴,“要喝自己倒。”
只是她刚坐下,就感觉脖子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自己往外走一样,身体不受控制的站起身。
一直到出了屋子,在院子里太阳最大的位置站定,脖子上那股拉扯的力道这才停止。
齐熵被晒得汗如雨下,转身就要往阴凉处走,谁知身上不知什么东西像在跟她较劲一样,动一下脖子就扯得生疼。
齐熵顾不得烈日当头,抬手摸上脖子。
不知什么时候,脖子上居然多了一根绳子。
垂头想去看绳子上吊着什么东西,但人太胖,脖子都看不到,绳子又短,根本就看不到坠子上是什么东西。
拿手去摸,那坠子居然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胡乱闪躲起来。
饶是齐熵见过不少诡异事件,但此时是在古代,可不是二十三世纪,那些不明生物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突然出现在她的脖子上,还让她半点都没有发觉。
脸上神色凝重起来,担心是此事跟原身有关。
但她接受到的记忆力,却没有一星半点关于这项链的事情。
好在不过一会,那坠子就被她抓在了掌心。
虽然看不到,但摸也能摸出来,材质光滑,应该是金属物质,但具体是什么,看不到实物,她一时也说不出来。
不过大概率不会是这个时代出现的产物。
心底忽然晃过一个猜测。
齐熵摸着在她手里老实下来的东西,试探地喊了一声:“叨叨?”
没有应声,手里的东西也没动静,安静如鸡。
齐熵见状,唇角勾起一抹有点恶劣的笑容,抬脚就往阴凉处走去。
走出两步远的时候,手里的东西还没有任何动静。
但就在她快要进屋时,握在掌心的菱形物忽地跳动了一下,似乎在表达不满。
齐熵笑了,在脑海中用意识说话。
【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装死呢,这么快就憋住了?你这持久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她这话音落下,果不其然没一会,就有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你才持久力差,你全家都持久力差!老子可是一夜八次郎!】
听见熟悉的声音,齐熵笑了起来,心底微松,开始发挥毒舌本色。
【一夜八次郎?一次一分钟那种?】
【焯,老子一次两小时好不好!你不要毁我英明!】
【一次两小时,一夜八次郎,你的夜真长。需要我给你买衍宗丸吗?】
【哼,老子身强体壮,才不需要那些东西。你还不如给你那个小傻子童养夫准备一点,不然你日后的幸福堪忧啊。】
这幸灾乐祸的声音,齐熵忍不住好笑。
别看叨叨说话总是老子老子的,实则声音是个很稚嫩的童音,听它说话就跟小孩子装大人没什么区别。
况且一个人工智能,还想一夜八次郎?
性别都没有,还妄想找女朋友?
真是太阳地里望星星——白日做梦。
齐熵就站在太阳地里用意识跟叨叨斗嘴,明明身上的汗就像有人倒了盆水一样,衣服全都湿透,脸上却还带着笑。
那笑容跟她对着齐秀秀和江宴时不一样,甚至与对着齐雪儿时也不一样。
三郎扒拉着门,觑着院子里顶着炎炎烈日晒着的齐熵,她脸上的笑,就像他见到他的画笔和他的琴时一样。
那是他最亲近,也最喜欢的东西了。
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它们了,他真的好想它们啊。
三郎想起自己的琴和画笔,神色间有些落寞起来。
齐熵晒了一会其实就觉得人有些不舒服,但她也没有回屋,干脆席地而坐,眯着眼睛,迎着刺眼的光。
叨叨还在脑海中叭叭叭的说话,说自己有多厉害,攒了多少个后宫,一夜宠幸多少妃子。
反正吹牛不收费,它只管往夸张了说。
不知过去多久,齐熵觉得头有些晕,胸口也有点犯恶心。
嘴唇发白,被汗湿的头发贴在脸上,越发显得狼狈不堪。
齐雪儿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齐熵躺在太阳底下,人事不知。
吓得她手上的东西全都落在了地上,哗啦啦——
里面的镰刀、猪草全都落了一地。
“三丫,三丫!”她想抱起三丫,将人弄到屋里去,但三丫这个体重,她细胳膊细腿,根本就弄不懂。
而齐家老大老二去了观音村,大郎二郎也回了书院,老爷子跟老太太更是不知去了哪里。
西厢房也不用看,齐秀秀定然是去了田翠翠家里的。
齐雪儿没办法,忙跑到隔壁的郑婶子家里去敲门。
但这个时间,大家几乎都在地里忙活,除了孩子,没几个大人在家。
齐雪儿一连敲了三家的门,都无人应声。
“出什么事了?”微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是江宴。
齐雪儿见到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顾不得避险,忙抓住他的衣袖,整个人都快哭了,“江大哥,三丫晕倒在了院子里,我弄不动她,你能帮帮我吗?求你了。”
江宴刚从石头家里出来,准备回去,没想到就看到齐雪儿在敲别人家的门。
这会还没到午时,农村人家一日三顿饭的人又很少,大多都是朝饭和夕饭两顿,这个时辰,如今又是初夏,大家自然在地里干活,没人在家。
就算有,也大多都是老人和小孩,三丫那个身形,别人想帮怕是也无能为力。
她此刻因为着急,脸上流了不少汗,白皙的双颊不知是着急还是太阳晒得,一片酡红,眼眶也红彤彤的,应该是哭过了。
“走吧。”看了一眼拽着自己衣袖的那双手,眼眸微闪,江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