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告黑状
薛庭义站在那儿,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好久之后才弱弱开口:“可是娘以前总说,大哥大嫂伺候我们是理所应当的。”乔玉萝刚压下去的怒火险些又被勾出来,“成天娘说娘说,你娘放个屁也是香的?我刚还让你为人处世带脑子,你左耳进右耳出,合着我是白费口水了?”薛庭义诧异地看了乔玉萝一眼,“娘,您真是我娘吗?”昨天晚上饭桌上还把大嫂母女臭骂了一顿,亲自给春燕夹肉吃的人,怎么才一宿的工夫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乔玉萝捏了捏眉心,“得了,你也别耽误工夫,赶紧下田去吧。”这几个儿子被养歪,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要想掰正,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还是得一步一步来。至少,不能让他们再重复原著里的剧情。“娘?”薛庭义还站在那儿,“我能不能先去把春燕给接回来?”“用不着你去。”乔玉萝道:“过两天她自个儿会回来。”罗春燕之所以能如此嚣张,无非是仗着薛庭义宠她,对她言听计从罢了。只要薛庭义不亲自上门去接,让她意识到耍性子这招儿不好使,她自然而然就会感到心慌。薛庭义下田后,乔玉萝收拾了碗筷,又回屋里抱了被子出来晒,顺便把自己身上的衣裳换下来洗了。——林秀蓉背着猪草回来时,手上牵着薛芽儿。薛芽儿一只手被她娘牵着,另外一只手拎着个小布兜,小布兜里是打猪草时在田埂上摘的毛桃。林秀蓉一眼看到婆婆蹲在水井边洗衣裳,吓得脸色大变,忙把背篓放下来,三两步跑过去,“娘,您快屋里歇着吧,这些活儿我来就行了。”昨天晚上饭桌上才挨了一顿骂,哪怕今天早上婆婆大发善心给母女俩一人拿了一个鸡蛋,林秀蓉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自己做得不到位。“我闲着没事儿,正好洗两件衣裳活动活动筋骨。”乔玉萝道:“你去剁猪食吧,洗衣裳的事儿就甭操心了。”婆婆突然的转变,林秀蓉心里是有些发憷的,可她到底不敢忤逆婆婆的意思。“那我给您打桶水上来。”林秀蓉说完,走过来麻利地给乔玉萝打了桶水。“阿奶,我帮你~”薛芽儿放下自己的小布兜,迈着小短腿儿跑了过来,在乔玉萝身旁蹲下,撸撸小袖子就要去碰盆里的湿衣裳。“阿奶不要你帮忙,一边玩儿去吧!”乔玉萝看了眼小丫头。原身不做人,没少让这对母女挨饿,薛芽儿被养得面黄肌瘦,小脸上几乎看不到肉,唯独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瞧着格外灵动惹人疼。阿奶不让帮忙,薛芽儿站起身去把自己的小布兜拿来,摸了个毛桃递给乔玉萝,“阿奶,嘁果果~”“这上面都是毛,你也不怕痒痒。”乔玉萝擦了手,接过毛桃,又舀了一瓢水帮小孙女洗手。袖子拉开,小胳膊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掐痕,有新的有旧的。被阿奶触碰,薛芽儿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乔玉萝清楚地看到她双眼里流露出恐惧,泪花在打转,却不敢哭出来。这是长期挨打留下的后遗症。在这个家里,大概只有她娘林秀蓉不会这么虐待她,其他人都是不高兴了就拿她撒气,原身打她骂她,罗春燕掐她,就连薛庭义这个当叔叔的,都会拿着棍子往她身上招呼。才两岁多的孩子啊,这得是多深多刻骨的疼和阴影,才能让她怕成这个样子?乔玉萝鼻头一酸,轻轻握住她的小手,声音软下来,“小芽儿乖,阿奶不打你,阿奶帮你洗白白呢!”薛芽儿水汪汪的双眼看了看她。乔玉萝自知原身“恶毒奶奶”的印象太深刻,眼下自己说什么,这小丫头都是不会信的,她索性用行动表示,一点一点给她洗去手上的桃毛,动作又轻又柔,生怕伤到她。薛芽儿见阿奶没有要打自己的意思,小脸逐渐放松下来,眼泪花子也憋回去了。乔玉萝见状笑了笑,松开她,“去玩儿吧!”薛芽儿一步三回头地去找她娘,等见到林秀蓉,她满心欢喜,声音软软的,“娘,阿奶今天,也没有打我。”先前乔玉萝给薛芽儿洗手,林秀蓉全都看到了,她抹了抹泪,欣慰道:“那你以后要好好孝敬阿奶,知道不?”薛芽儿不懂“孝敬”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小脑袋。——罗春燕回娘家后,掐头去尾地跟她老娘告状,说老薛家为了大房那个扫把星赔钱货,连她肚子里的孙子都不顾,明明是给她煮的鸡蛋,偏偏让给大房那对母女吃,婆婆还各种挑她的刺儿,这日子她过不下去了。于是两天后,乔玉萝没等到罗春燕自己回来,倒先等来了罗春燕的老娘罗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