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公子,属下还查到了另外几个消息。”
“说。”
一号说道:“这个钱功曹,是京城人氏。这是其一。”
“其二,他来到临安,已经二十三年了。而他来的那一年,刚好比老夫人,也就是公子的母亲,早了一年。”
“其三,我们在他的书房里头,发现了一封书信,很早很早的书信,里头的内容,属下已经誊抄出来,请公子翻阅。”
李北牧转过头去开始看桌面上的那些白纸。
看完之后,他靠在了椅背上,沉思许久。
而看完这些内容,解谜什么的,也都意义不大了。
缓了好一阵之后,他才开始和一号说道。
“当年,钱功曹也算是宁党中的一员,也因此认识了我娘,或者说被我娘认识了。再后来,他调任临安。”
“所以说我娘的出逃,也并不是什么偶然巧合,而是她准备已久的行为,她的目的也就是临安,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没料到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洪水。”
“多年以后,钱功曹不知怎么又找到了我娘,也发现了我的存在。只是可惜,我娘当时已经失去了记忆,后来没几年还病逝了。但也就是因为此,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情。”
一号缓缓点头,“所以他的死,也解释地通了。”
不仅解释的通,还很好解释。
因为宁家的人,要来了,来的还不是一般的人。
是宁家的二公子,宁清远。
“他送给我的那副画,或许很简单,就是单纯的意思,桃,逃。”
李北牧甚至还想到了长阳生小时候的遭遇,严苛的家规,死板封建的家人,这和宁国公府有什么区别?
或许这才是钱功曹想要跟自己表达的意思。
也或许是前者,亦或是两者都是。
至于那本青色书皮的诗书到底想表达什么,现在也不重要了。
“他或许是不断定公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如此行事。”一号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李北牧点头,很真实,毕竟没点耳目也没什么交集,是不可能知晓自己的情况的。
更别说自己周围还有一群星盘了。
“所以我们的敌人,还没到,就已经开始给我们送礼了吗?”李北牧摩挲着下巴,忽然说道。
一号笑着点头,“多半如此。”
“他们还有几天才能到?”
一号伸手掐算一二。
李北牧直觉他只是在装逼。
但一号还是说出了确切答案,“腊八节那天。”
“腊八节?不就是后天,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请我这二舅,吃一碗腊八粥,你觉得如何?”
一号微笑道:“理该如此。”
腊八粥的材料很多,有大米、小米、玉米、薏米、红枣、莲子和各种豆类。
李北牧觉得这些原材料太过复杂,所以他决定只从中挑选几样。
……
纵使是州牧赶路,也不可能说是每次都能住在县城的驿站,其大部分时间,都是驻扎在野外。
刚开始时,宁清远还有想法住在农户家中,体验一下老百姓的民情。
可当他真正体验之后,他就没这个想法了,他宁愿住在自己的马车里头。
也好在他的马车足够大。
是日。
天寒地冻,霜杀百草。
一个个士卒都搓着双手醒来,随行的人员已经烧好了开水,使他们增添了一丝暖意。
与之相反,宁清远的马车里头,却是异常的温暖。
暖和地使他不想起床。
“咚咚咚——”
有人轻敲车窗。
宁清远坐起身子,一身的酸疼使他禁不住脸色微微扭曲,“谁?”
“主人,前面有情况。”
说话的人,叫做白甲。
是宁国公为他准备的,不是奴仆,却是死士。
不多时。
宁清远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脸色如常,又变回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毕竟在京城,他这宁二公子也有个雅号,叫做“清风公子”。
不管发生什么,也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在他身边,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当然,真正熟悉他的人也知道。
这只是表面。
只是他的表面。
白甲很自然地守卫在他身旁,高大的身材俊逸的面容,加上其背后负着的短枪,绝对是京城无数女子的美梦。
宁清远双手叠放在小腹,和煦地微笑道:“怎么不对了?”
白甲看向前头的官道。
远处,是两座高耸的山仞,狭长的官道从中间穿过,宛如一线天。
宁清远眯着眼睛望了望,“倒是个绝佳的伏击地点。只是这都到扬州境内了,怕是没有不长眼的蟊贼,敢行那剪径之事了吧?”
白甲摇头。
“没有,但是属下派人前去看了,路堵了。”
“哦?”
宁清远眉毛轻挑。
白甲继续说道:“有人从山顶推动巨石,阻拦了去路。”
“能搬动吗?”
白甲回头看了眼还在吃着馕饼的甲士,认真道:“人手是够,但能用上的不多,所以搬不动。”
“只能绕路了?”
白甲点头道:“如果选择走官道绕路的话,至少需要多走百里,可能需要多花上四五天时间。如果选择走山路,直接翻越这座山,一天时间便够了,只是主人需要多受些苦。”
宁清远脸色复杂,最后悠悠说道:“那就走山路吧,多受些苦算什么,本官来扬州,不就是为了让老百姓少受些苦的。”
片刻后。
当宁清远吃过早饭,队伍也都收拾妥当,准备开始登山时,撒出去的一名跳荡军骑着快马跑了回来。
“大人,属下在那拦路的巨石之上发现有人留下字迹。”
“哦?什么?”
那人递过来一张叠好的白纸,上头是他依葫芦画瓢画下来的字迹。
宁清远打开一开,轻声念道:
“大米。”
沉吟片刻,他收好白纸,也没和谁说什么,只是说道:“登山。”
同天傍晚。
颠簸疲惫至极的宁清远终于下了山,驻扎在了山头远处的平地上。
在这,还能瞧见那两座壁立千仞的石山。
宁清远坐在路旁的石头上,腿脚酸疼,但他神色如常仿佛丝毫没有感触。
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两座山头。
忽然间。
一声沉闷地声响在这山野间响起,仿佛开天辟地,又好似地龙翻身,连整个地面都颤抖了几下。
一众士卒也都纷纷起身,四处张望。
不远处的白甲和身旁的士卒说了几声,很快便有跳荡兵骑着快马而去。
半晌而回。
那跳荡兵跃马而下,在宁清远身前单膝跪地。
“回禀大人,那拦路的巨石,被人用火药炸开了。”
宁清远咬牙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