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辑 第二世缘分(一)

特辑 第二世缘分(一)

1.邵音喜欢柏杨十年了。

其实她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娶她。

她以为,只要她一直对他好,他就会习惯她离不开她,甚至爱上她。

然而,这些自欺欺人的把戏她却不想再玩了。

生日,结婚纪念日,他通通都不记得。

但他也不是不回家,每天十二点准时用钥匙打开门,也不打招呼,直接回自己的房间。

嗯,她们俩一直分房。

她曾试图找出他出轨的证据来让自己死心,可他什么都没有,三点一线,工作,家,饭局。

她以为她和他会这样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前两天的一件小事却让这场冷战,彻底爆发。

“音音,你喝多了。”吴悦是她的好姐妹,她俩从小一起长大,家境相同,又同样漂亮。

但她有一个爱她的老公,她很羡慕。

“没事。”她摆摆手,然后双手撑在桌上帮助自己站起来,酒吧巨大的音乐声吵得她脑子疼。

“我去透口气。”

吴悦还是不放心她,扶着她出了门。

今天是她酒吧开业的日子,她到场祝贺,敬酒的人多了些,便喝的有些微醺。

夏夜微凉的风吹醒了她,她理了理飞舞的发丝。

“音音,不早了,让柏杨来接你吧。”

“不用。”她一口回绝,他从不和她的朋友牵扯在一起,就连吴悦也一样。

“那不行。”她还是不放心,因为今天朋友太多,她没有办法陪她回家。

她看着酒吧门口来来往往的小情侣,他们或拥抱或牵手,真让人歆羡。

“行吧。”她改了口,拿出手机,拨通置顶的电话。

“您好。”电话很快就接通,清冷而又公式化的言语就像在她的头上泼了桶凉水,她立刻冷静下来。

“柏杨。”

“怎么了?”

“能来接我吗?”

“嗯,稍等...”他把电话拿远了一些,在和别人小声交谈之后,这才回应她,“地址发我。”

“好,谢谢。”

真好,尽管他从不想进入她的生活,但他会维持她的体面。

很快,柏杨就到了。

他并没有下车,只是打开双闪,在原地等候,他知道她看见了他。

“悦悦我走了。”

“行,路上注意安全。”

上了车,他们相对无言,却并不尴尬,这五年都是这样过来,她早已习惯。

不多久,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嗯,你说。”

“嗯,我知道了,一个小时后我过去。”

车内又安静起来,没有一点声音。

“柏杨。”

邵音却不想再沉寂下去,她打开窗户,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依旧年轻,依旧美貌。

但,她这一辈子就该这样孤独老去吗?像一朵从未绽放的玫瑰,枯萎在土里。

“怎么了?”他目不斜视,认真的开着车。

“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嗯?”他像是没听懂一样,她却知道每当他想略过话题时,都会这样。

嗯,她早该知道的。

喜欢柏杨的十年,她从了解他,再到模仿他,最后成为他。

这世上再没有比她了解柏杨的人了,他妈妈不是,他也不是。

“我去哪里,你从不过问,我几点回家,你都不在乎,你的心里到底装着什么?”

“我们是夫妻。”他从来都是这句话。

“那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她被他毫不在意的声音惹怒了,声音逐渐变大,这是她们的结婚纪念日啊,五年来,他可有一次记得。

“你喝多了。”

车很快就开到小区,她走进别墅,他却没有跟进来。

邵音将家里的灯全部打开,宽敞的客厅,华美的装饰,不斐的物件,她却感觉无比孤独。

她好像那夜莺,每日每夜的歌唱,却无人欣赏。

2.她突然很想知道,柏杨为什么会娶她。

他家境殷实,清高而出尘,把自己束之高阁,那样一个恍若神明的人怎么会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猜想,这和她的父亲有关。

她决定回家一趟。

她很快喊了代驾,一个小时后,就到了城西。

家里黑的不见五指,父母已经休息。

她打开手机的灯筒,蹑手蹑脚的上了楼,准备第二天找父亲谈谈。

一觉睡醒,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在她的身上,她从床上坐起,伸了伸懒腰。

“囡囡回来了?”邵震正在看报纸,母亲在厨房忙活着早点。

“爸妈,早上好。”

“小杨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赵婉将碗筷摆放整齐,边说边招呼着她们吃饭。

“哦,他公司忙,接了新项目。”她随口扯着谎,柏杨从不跟她说公司的事情。

“哎,这孩子就是太要强了。”

吃完饭,她跟着父亲去了书房。

“爸爸。”

“说吧,闹矛盾了?”父亲已是洞悉一切,他静静的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慈爱。

“爸爸我想知道,为什么柏杨会和她结婚。”

这个疑虑搁在心里多年,她已经无法躲避。

“你当真想知道?”

“是。”她点了点头,她和柏杨的婚姻看似平静其实早已岌岌可危,除了离婚,似乎也没有更坏的后果。

“好。”邵震打开书橱,第三层摆着一个不大的保险箱。

“滴滴滴。”保险箱缓缓打开,她却感到一阵恐慌,她和柏杨婚姻的面具即将被撕烂。

“你看看吧。”父亲递给她一叠材料。

“这是。”她翻看起来,瞳孔逐渐放大。

柏林涉嫌项目欺诈,十个亿,材料的每一条都能判他无期徒刑。

原来,竟是这样。

“是我帮柏林掩盖住的。”父亲缓缓开口,这个秘密他已经藏了八年。

“所以,我是恩人之女?”原来,这就是他娶她的原因。

但她不明白,她为什么感受不到柏杨的真心,就算他不喜欢她,但就凭这层关系,他也该好好对她。

“囡囡,你不明白。”父亲看出了她的疑虑。

“古人说大恩不言谢,小恩小惠自当涌泉相报,但一但恩情太大,无以为报时,反而会生出憎恶,这就是人性。何况柏杨的性格,本就清高,被人捏着短处多年,能容忍至此已是不易。”

“我明白了。”她点点头,这个秘密她会同样烂在肚子里,直至死去。

“想好了?”

“嗯,我用十年的努力站在他身边,成为了人人尊敬的柏太太,而现在,我也该做回邵音了。”

“放手去做吧,爸爸永远支持你。”

父亲犹如雄壮的山,你只需大胆往前冲,摔倒了永远有人撑着。

回到家,柏杨还没回来。

邵音在电脑上编辑好离婚合同,按着婚前签订的契约一样分割。

然后她打印好,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她和柏杨的五年婚姻自此奔崩离析。

未来的一切,都不再与他有关。

她有些难过,泪珠滚落下来,滴在纸上,她赶忙擦去,将合同塞进抽屉里。

然后走到厨房,给柏杨最后做一顿晚餐。

“晚饭一定要回来吃。”

“知道了。”

柏杨如约而至,她略施粉黛,将餐桌简单布置一下,花瓶里也插上几朵鲜花。

算是祭奠她死去的爱情。

他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吃着。

“老公,多吃点,要照顾好自己。”

这是她第二次喊他老公,他愣了愣,有些失神。

第一次是她们的新婚之夜,因为这句老公,他在阳台站了一夜。

真是嘲讽。

“好,你也是。”

邵音莞尔一笑,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红了眼眶。

吃完饭,她收拾完餐碟。

将破碎的结婚证和离婚合同带到他的书房。

“咚咚咚。”

“请进。”

柏杨还在忙着工作,眼睛一直盯着电脑屏幕,抬都没抬。

“给你的。”

她将结婚证和合同放在桌上。

“什么?”他愣住了,眼底有些难以置信。

“你不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但我却骗了自己十年。现在,我看开了,我的一辈子不能就这样过去,我放过你,也放过自己。”

说完这些,邵音转身离开,有些仓皇出逃的意味,但她却顾不了那么多,她怕她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什么都没有拿,就回了娘家。

父亲问她,“囡囡,你想好要怎么活了吗?”

“嗯,她想回邵氏。”

她研究生读的是mba,当初是老师口中的天才学生,但为了柏杨,她退居幕后,从此洗手羹汤,成了他体贴温柔的柏太太。

而现在,她也该活成邵音的样子了。

“行,她让陈程交接一下,副总,你直接上任。”

父亲一向相信她,他的女儿不需要从0开始,也从不会给他丢脸。

她去上班的第一天,柏杨来家里到访,父亲在书房接待了他。

“爸爸。”柏杨很是恭敬。

“你来了,坐。”邵震起身倒了杯茶,递给他。

“我这次来,是因为小音。”柏杨还是和以前一样,目的鲜明,从不婉转迂回。

“女儿和我说了。”

我女儿,不再是你老婆。

邵震从抽屉里拿出一袋档案,递给柏杨。

“邵音既然已经做出选择,那当初的这份材料便不再需要,今天我把它交给你。”

柏杨愣了愣,他没想到邵音是真的想离开。

她和他闹过,吵过,却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无法招架。

“爸爸。”

“柏先生,你不用再这样称呼我,合同签完直接寄过来就行,我年纪大了就不亲自送客了。”

邵震已经下了逐客令,再呆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柏杨坐在车上,副驾驶上放着拿回来的档案原件。

他应该感到轻松才是,牵制了他几年的东西就这样消失了。

但,就这样和邵音不再有任何牵扯了吗?

柏杨点燃香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他很少抽烟,刺鼻的味道让他恶心,但现在却能带给他平静。

邵音上班的第一天,同事部下都很震惊,三五个人聚在一起小声交谈。

“小邵总不是安心做柏太太了吗?”

“对啊,当初辞职的时候圈子里可轰动了。”

“莫非,感情危机?”

“怎么可能,小邵总和柏总据说是高中同学,感情特别好。”

“别说了别说了,人来了。”

“小邵总好!”

邵音从人群后经过,点了点头,唇边带着三分假笑,精致又充满气场。

感情很好?

嗯,说的对。

父亲似乎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一直留着她的办公室,而这五年的资料分门别类整整齐齐的放在柜子里。

所以,仅仅花了一天她就成功上手了公司事物。

这个月,ls和柏杨有个合作,因为是姻亲关系,利润压倒了最低。

“当真是阴魂不散。”她轻笑一声。

在草拟合同上删删改改,既然离婚了,那就别怪她狮子大开口。

工作时的邵音,不讲任何情面。

晚上六点,她才下班,她正准备打开车门的时候,被扯住了胳膊。

“谁?”她猛的转过身,试图甩开禁锢的手。

“是我。”熟悉清冷的声线。

“怎么了,柏总?”她揉了揉被抓疼的胳膊。

“我们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邵音立刻拒绝,她可不相信十年都没捂热的冷石头,因为离婚合同突然开了窍。

她打开车门,他却猛的关上。

“你干什么?”她有些恼火,语气也狠厉起来。

他却不管不顾,打横抱起她,往他车的副驾驶一扔,然后锁上车门。

“柏先生就是这么和人谈话的?”

她索性不在挣扎,有些话说开了也好。

“我没签。”他沉默片刻,才开口回答。

“嗯?”她有些疑惑,“这不是柏先生想要的吗?”

“你我之间,需要这么生疏?”

“从未熟稔不是吗?”她挑了挑眉,和柏杨在一起的十年,她们止步于牵手和形式上的拥抱。

“我的错。”他态度和软下来,这是他第一次低头,也是第一次主动想和她交谈。

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该被原谅。

“我们都没有错,你不喜欢我,是我的百般逼威,所以开始了一段错误的婚姻。既然知道错了就该及时止损。我也不想真成了黄脸婆了,一事无成,孤立无援,最后被抛弃。”她自嘲起来,却满是认真。

“我不会。”他急于否认。

“是,你是绅士。”她承认这点,柏杨足够体贴,就算没有感情,也会给她一定的体面。

“所以,谢谢了。”这些年没让她在外面丢脸。

“哦对了,合作的合同我会改要求,到时候传真给你。”她打开车门,毫无牵挂的离开。

既然已经决定,就不要拖泥带水。

如果他真心悔改,那得看看诚意,而不是随意说三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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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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