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基地
那轰鸣的引擎声,那缓慢的速度,那熟悉的车灯,是一辆拖拉机!
习霜心底狂喜,急忙朝着车子蹦跶起来,挥舞着自己的双手。
拖拉机来到习霜旁边就停了下来,透过车灯的余晖,车主看见习霜,喊道:“悠悠,是你啊!”
“二辉叔!”看清对面的人是村里的熟人,习霜简直要惊呼起来,求救道:“我的车坏了,载我一程吧!”
“哎呦。”二辉叔一脸心疼,急忙下车帮着习霜挪车。
“这是你男朋友啊?”二辉叔看见上来帮忙的叶夏,好奇地问。
习霜摇摇头:“朋友,朋友。叫二辉叔。”又冲着叶夏说。
叶夏问了好,便尽力帮忙不说话。
费了力气把小摩的挪到车斗里,习霜和叶夏就靠着车厢,感受了一把拖拉机的拉风之旅。
夜风急速掠过,将两人的苦闷一扫而光。
此时此刻,颠簸和吹风都已经不足为惧,他们的双脚终于解放,一路朝着白鹤乡而去。
晚上十一点,他们终于到达了基地,在拖拉机离去的轰鸣声中,叶夏看到了基地的全貌。
远山青黛,田园画卷,鸡犬相闻,阡陌交通。这些美景在黑夜中完全看不见,眼前是一个占地宽阔的院子,院子里有两圈冬青树围成的绿化带,绿化带里种着果树,围墙边高大的松柏直指苍穹。
院子里分布着各种平房,红砖修葺,简单萧条,有的窗户上甚至没有玻璃。
基地里伫立着两个太阳能路灯,此刻散发着荧荧光芒,把这个基地渲染得更加可怖。
叶夏的双腿仿佛被钉在原地,半分也跨不出去。
基地?就这?
这里不就是个破败的大院子吗?
“你确定没有走错吗?”叶夏被折磨了一天的身体和心理此刻再也承受不住,问出声的时候,差点就要更咽。
习霜的任务终于完成,她心情愉悦地点点头,说:“没走错,就是这里。”
说完,她自动忽略叶夏生无可恋的表情,朝着他伸出手,说:“付钱吧,从饭馆开始算,到现在,拢共六个小时,你要付我一百八。”
一百八……叶夏为了省钱,衣服都买的是菜市场里的山寨货,结果习霜还要拿一百八,叶夏顿时觉得自己能咳出血来,整个人都快要站不住。
“收款码。”但是话是叶夏应承的,他不能出尔反尔,他只能无奈地开口。
习霜调出自己的收款码伸向叶夏,叶夏扫完付款码,正输入金额的时候,他突然把手机一放,问:“等等,请问我住哪儿?”
“就住这儿啊,你自己拾掇拾掇,有水有电,有房有床。”习霜眉毛一挑,很自然地说。
“这不是基地吗?负责人呢?怎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叶夏忍不住问道。
习霜嫌弃地啧了一声,说:“这是个烂尾基地唉,你们公司的人也不管,项目负责人一年前就跑了。”
叶夏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你不会不知情吧?那你来这里干什么?还以为你们终于有人来负责收拾这个烂摊子了。结果什么都不知道。”习霜对这些所谓的项目开发人没有好印象,不想再多费口舌,催促道:“快付钱啊!”
叶夏扫了一眼那萧条破败的小平房,房屋的窗户黑洞洞地,似乎他一迈进去,就要把他整个人吞噬。
他不自觉地一抖,把手机揣进裤兜里,说:“你帮我整顿住处。”
“凭什么!”习霜太阳穴一鼓,一瞬间想要锤爆叶夏的狗头。
“我付你钱,四十块一个小时。”叶夏也看出了习霜想杀人的眼神,急忙补救,说。
叶夏虽然是个财迷,可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招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在她身上奏效,她不爽了,就是金山银山搬来,她也不为所动。
“谁管你,我只答应舅舅送你到这里,可没答应要帮你整顿住处,赶紧付钱!”习霜今天对叶夏的好印象在此刻完全不复存在。
资本家就是资本家,不要同情资本家。习霜心里浮现出一句警戒。
叶夏真的黔驴技穷,他不是看不出来习霜在发火的边缘,但是要是他自己来,肯定什么都做不了,现在他唯有发动自己的“钞能力”,一咬牙一狠心,说:“一百,我给你一百块,加上之前的,一共两百八。”
习霜眯着眼睛沉思,缄默不语。
有希望,叶夏乘胜追击:“三百,一共给你三百。”
习霜瞥了一下那几间屋子,眉毛一挑,说:“成交,不过先付钱,后办事。”
“你撇下我跑了怎么办?之后结账。”叶夏警惕地说。
两个“人精”在基地门口争论了几分钟,叶夏还是说不过习霜,在说了好几遍“你不要骗我”之后,他才把钱付给了习霜。
习霜看着已到账,飞快地收了钱,然后,她扬着眉毛看着叶夏,说:“钱都到手了,谁还当冤大头啊!”
叶夏的脸色唰一下就白了,在路灯的映衬下,他简直像个荧荧发亮的瓷娃娃。
他的脸痉挛着,眼中满是绝望,大张着嘴看着习霜说不出话来。
“开玩笑啦。”看着叶夏那模样,活像个被欺负了还不能反抗的小媳妇,习霜噗嗤笑出来。
叶夏明显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满眼愤懑地瞪着习霜,赌气转身朝基地里走了进去。
“哎哎哎。”习霜急忙追上去,喋喋不休地说:“我这个人最讲信用了,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拿了钱,怎么会食言而肥呢……”
叶夏就埋头走路,不理习霜,习霜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指着一边的房子,说:“走错了,那边是食堂,住的地方在这边。”
叶夏抿抿唇,又调转了方向朝一排整齐的平房走了过去。
推开那扇老旧的门,伴随着尖锐的吱呀声,和手机电筒照耀下满满的灰尘,叶夏看到的只有四个大字——家徒四壁!
准确地来说,也不算家徒四壁,毕竟角落里还放着一张木床不是。
叶夏无奈地闭了一下眼睛,压下心底的咆哮,抬手去摸墙壁上的开关,但是开关踢踏响了几下,依旧没有亮灯。
“你不是说有水有电吗?电呢?”叶夏悲戚地冲着习霜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