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学霸娘子的知见
一夜过去,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娘子说煮馍里顺便煮些嫩豆腐口感很好,裴芝奇一大早便出门去村里打豆腐。
于是留在厨房里忙活的黎小刀一边和面一边思考昨晚那件事。
推理一下。
如果裴父裴母知道些什么所以不让相公去省城,那么就不可能是意外遇到劫匪之类,必是仇人追杀。
可相公从小长在白马村,能有什么仇人呢?
是父母的仇人吗?
其实直接问裴父裴母是最快的,但在对方眼里自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刚刚嫁过来的镇上小女子,若冒然去问,恐怕裴父裴母不仅不会说,更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相公是亲生儿子,问了好几年都没说,能告诉自己这样一个刚进门两天的媳妇?
无奈,此事只有等待时机。
事情还没想出个一二三就只能匆匆结束,不过这时面刚刚和好,黎小刀将面团成一个圆球状,用盆子盖起来,窝一会儿,然后她去洗菜切菜忙活别的。
裴芝奇带着豆腐回来的时候,黎小刀已将其它菜切好洗好了。
准备妥当之后先烙饼,饼没有放酵母,俗称死面饼,烙到七分熟,烙好放在一边切成指甲盖大的小方块儿。
然后锅里热好油,把去过皮之后切成小丁的番茄和小葱生姜等佐料一起倒进油里小火炒成番茄酱汤,番茄一定要多一些,若太稠可以适量加点水,再放香料、盐等佐料。接着把豆腐倒进入了味的番茄酱汤里,煮熟。
接下来直接将清水添进炒好的番茄豆腐酱汤里,水量根据要做几碗饭来决定,盖上锅盖大火烧开。
锅开之后可以看到热腾腾翻滚的红色酱汤,里面还飘着嫩豆腐,其实原本炒菜时放点蘑菇就更好了,汤里要是再加点红薯粉条简直完美,但是现在条件不允许。
继续,把切好的小馍块倒入汤里,多煮一会儿,这时可以顺便加盐、酱油等调料,再切一些绿色蔬菜叶子扔进锅里,红汤映着绿叶,十分秀色可餐。
最后一碗一碗盛出来,热腾腾摆在桌上,裴父裴母加上小两口,一家四口人围着桌子一人一碗,吃得热火朝天满头大汗。
「总算明白这煮馍为什么是北方食物了,在这里秋天吃这个就像在北方夏天坐院子里吃火锅」,黎小刀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没想到这话把裴父裴母还有相公都逗笑了,一时间桌上其乐融融,很有一家人的气氛。
番茄汤确有一种特有的鲜美,这顿饭虽然对于海边小村来说有些炎热,但却吃得酣畅淋漓,也算痛快。
裴芝奇感觉娘子就像这碗热汤一般,打破了沉寂,让整个家暖暖的。
他一边擦汗一边微笑道:「过阵子冬天吃这个就正好了。」
一锅番柿煮馍吃到最后连一口汤都没剩下。
收拾完锅碗瓢盆,黎小刀躺着午休一小会儿,待她醒来时屋里又恢复安安静静。
她走出卧室,看到相公在书房里伏案读书。
本来计划是今天下午两人一起置办明日回门的礼物,但是昨天裴父裴母已经办好拿了过来,于是今天下午便轻松一些,不用着急出门了。
黎小刀也进了书房,她想找一些话本小说来解闷儿,却发现相公的书架上一本小说也没有。
「老师说读那些书无益,我便没有买过,若娘子喜欢,明日去镇上,回完门我们逛逛书店,买上几本。」
「好!正好我估计相公在我家待不了多久就会忍不住想走。」
「啊?为何?」裴芝奇疑惑道。
黎小刀回他一个神秘的笑容:「明天你就知道。」
白马村离黎小刀的娘家所在的金砂镇特别近,走路不到半个时辰,这也是为什么黎小刀去河边能遇到裴芝奇的原因,所以不用担心来回费时,只是路途不远古代的人们都是靠脚走,黎小刀顿时觉得吃下去的三碗饭也还好,明日热量必能消耗回去,一定不会胖的。
黎小刀只好在书架上取了一册史书,相对于四之类,史书算是勉强能看进去的了。
顺便了解一下这个穿来的大誉朝都有些什么历史故事。
繁体字就是这么奇妙,若说写,黎小刀可能是写不出来的,但读起来却障碍不多。
只是文言文毕竟读起来费力,老半天过去黎小刀只读了上千字。
忽然裴芝奇仿佛想起什么,拿出厚厚一叠卷子放在黎小刀面前:「娘子之前说想看看卷子,就是这些了。」
「喔……好,这么多,我可能要看一阵子才能看完。」
裴芝奇笑道:「不急,娘子慢慢看。」
于是黎小刀放下手中的史书,开始翻阅这些考卷。
虽然文里的引经据典可能不太懂它出自哪里,但是引经据典也是为了表达意思,不懂的可以向相公请教;只要能看懂意思,再找出中举文章和相公文章的差别之处,也许能从中窥出一些眉目。
「但是看完后我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相公若真要考举人,还是要去省城寻一位名师才行。一个好的老师,不仅要能教相公经义文章,还要能教相公一些经义文章之外的东西」,黎小刀一边翻卷子一边说。
「经义文章之外的东西?」
黎小刀点点头。
古代考科举不像现在的高考,现在的高考以老师主观意见阅卷的作文占比虽然也重,但不是全部,更多的题目答案都具有唯一性,但古代考科举,哪些人中哪些人不中,判定的权利往往掌握在少数几个考官手里,这意味着,中与不中,全凭考官的主观意愿。
「相公考举人,每次考试皆有主考官副考官等,左右不过数人,全凭这寥寥几人决定谁中谁不中,而答案却没有统一标准,都凭考官们的个人意愿作主;一个好的老师,至少应该清楚当年的主考官是谁,副考官有哪些人,他们平时为人性情如何,是善是恶,还是善恶参半,有何所喜,何所忧,何所恶,若不能明了这些,答题时正巧触了雷霆,即便才华横溢,也难有机会中举。」
裴芝奇惊叹,这是他不曾听过的一番理论,而且说得很有道理。没想到娘子竟有这般见地,这真是一个养在闺中之人能有的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