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喋血四十军
人穷志不穷,吴顶牛不打算把拾到的东西闷下来,决定下午去支前,明天就进城,把手枪还给她。明天……明天没有可能了。今天是9月23日,明天,是沧州沦陷的血腥日子。
说说前些天的战事。9月4日,日军在华北增兵完毕,华北驻屯军司令官寺内寿一,下达进攻保定、沧县!(今沧州)的作战命令。
37年9月初,那咱叫民国二十六年,阴历快八月十五的工夫,日军飞机轰炸马厂兵营,国民党38军撤出,37军111旅221团接防,跟日本矶谷廉介师团某部熬鳔,把鬼子打了个血寒碜,221团也拼了个鱼死网破,9月10日,日军占领马厂。18日,占领青县盘古。
二十九军溃败南撤,由四十军换防。满面失望的二十九军战士,背负着北平天津名城沦陷的负罪感,忍受着壮志未酬的痛苦,满身血迹地撤出战斗。
撤退途中,任广正无意间翻到回颖赠给他的那条纱巾。任广正一咬牙,下定决心:“部队撤,我不撤!我是男人,是中国男人,我不能披上巾帼衣服!我还留下来继续战斗!”
庞炳勋四十军在津浦铁路沿线的姚官屯抢筑工事。四十军第三营营长李鸿禧指挥战士们布防。三连连长前来报告:“有个二十九军的伤兵连长,不愿南撤,说死也得死在阵地上,他想留在四十军,跟咱们一起战斗!”李鸿禧点点头:“是个汉子!让他过来。”
任广正来后,自报家门。李鸿禧问军阶。任广正立刻说:“二十九军三十八师一一三旅二二六团二营八连上尉连长!”李鸿禧听后,嘴角往上一翘:“二营八连,赫赫有名啊。”任广正表情激动:“长官,你知道八连?”。李鸿禧调侃地问:“帮日军推坦克的是你们吧?”任广正这才明白刚才白激动了。李鸿禧说:“每天站在道边,帮鬼子推车,擦枪,磨刀,有眼力,很勤快。”
任广正满腹的委屈:“报告长官!八连从来没给鬼子擦过枪磨过刀。给鬼子推车,不是每天,只有一次。”四十军官兵听后,面露讥笑。任广正感觉到了周围对他的威压。任广正委屈,痛苦,他说:“那一次也没推成……”任广正撕开衣服:“长官!八连在流河深夜突袭,用大刀砍死无数日军。长官,八连在马厂,誓死报国,一个连的官兵只活下来三个!长官!我身上有伤,是光荣的伤……”
李鸿禧为之动容,点点头,命令:“留下,战斗。”一个连长大步走来,对任广正说:“兄弟,我叫田功来,三连长。”为了这句“兄弟”,任广正吞声而哭。
民夫吴顶牛帮着修工事的时候,李鸿禧正通过电话向军长庞炳勋汇报战况。李营长说:“日军大木旅团全力来犯,先派飞机轰炸姚官屯以西我军阵地,轮番俯冲投弹,最多时同时出动21架。铁道上经常停留五列钢甲车,有重炮、重机炮,还有两个系留汽球,从空中指挥射击,观测弹着点。野战重炮多门,分布在铁路两旁,炮弹空炸、碰炸相配合。另有24公分重炮4门,专打外壕和钢筋水泥堡垒。我军堡垒不堪一摧,倾刻瓦解。顿失障碍效用。”
庞炳勋在指挥部大怒:“李营长,40军必须打出个样子来,让宋哲元、冯
治安看看,40军就是40军,40军的官兵个个都是英雄!”庞炳勋说得豪壮,可电话一放下,他就转轴了:“姚官屯的这个营,就当炮灰吧。”副官慨然说道:“军座,是不是把别的营推上去?大家都咬着牙请战!”庞炳勋一副老谋深算的表情:“不能压上去。老子得保存实力。抗日是大家伙的事,不能让我老庞一个人吃亏。万一形势不好,就赶紧卷包快逃。”您瞧,这样的大将,这样的安排,能不吃败仗吗?
姚官屯战场,40军的官兵拼死救国。日军飞机从早到晚轮番轰炸,炮弹流弹似冰雹,唿唿像狂风,硝烟弥漫,血肉横飞,火药味加血腥味刺鼻欲呕……
第三营营长李鸿禧专责保卫火车站,与日军7次争夺,在最后一次肉搏战中,他也倒下去了……
我军阵地虽被敌人火力破坏的百孔千疮,但敌人步兵不敢贸然靠近我阵地,因为战壕上插满树林般的大刀,红绸穗迎风飘荡,敌越雷地一步就有被削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