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疑云渐生
吃过晚饭后,前锋军几位主要将领聚在一起,按照近日惯例召开一次小型会议。
无非是讲评当日行军情况,安排次日活动部署,卫长水作为主将提出一些具体要求,众将官提出相关的意见建议。
会后众人先后散去,李涛留下来没走,对卫长水道:“今天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也许是我多虑了。”
卫长水问道:“此话怎讲?”
李涛缓缓道:“那张范言语之间略有犹豫,似乎另有隐情。我曾想旁敲侧击询问,不过他很是警醒,后来说话时滴水不露,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卫长水道:“原来你也有这些感觉。既然他还不想说,就是在考虑是否应该告知我等,或者认为还没到应该说的时候。那就多注意黔州方面的情况,也许能发现什么问题。”
李涛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去,又忽然转身道:“那个刺客,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前来捣乱,虽然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却像个苍蝇似的甚是讨厌。最好想些办法把他解决掉,对你来说总是个威胁。”
卫长水笑道:“你怎么这么好心,竟然关心起我的安危了。”
李涛头也不回道:“我是怕你死了,前锋军出了乱子,我万一受你连累,也要被军法处置。”卫长水无语摇头。
袁奔岭来到卫长水身旁,低声说道:“营内都布置妥当了,围绕主将营帐安排二十名军士守护,附近埋伏了五组弓箭手和五组刀斧手。只要那刺客还敢再来,不把他射成刺猬,也要剁成肉酱。”
卫长水摆摆手道:“尽量不要弄死,最好抓个活口,要问明白是谁派他来的。另外,这家伙身手确实了得,杀死了有些可惜。”
虽然袁奔岭提高了戒备等级,卫长水也没有太过担心,但还是睡觉时还是有些不踏实,不时摸摸放在身边的利剑,遇到外面有些动静便要竖起耳朵听听。
这被人盯上的感觉果然不好受,卫长水翻来覆去直到半夜,彻底疲乏才有了睡意,迷迷糊糊中呓语道:“该死的刺客,若是被老子抓到,……”
这一夜却出人意料地过得很安静。早晨,李涛巡营时遇见卫长水,道:“这刺客不来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卫长水不乐意道:“你还打算等他问好。”
李涛乐了,笑道:“可惜啊,那个家伙只想向你问好。大概是我们这里防守得严密,见没有机会下手,只好悄悄退去了。”
卫长水皱眉道:“他若是不来,对我们反而不妙了。”
李涛诧异道:“那家伙不来,岂不安生了,怎么竟然说不妙了。”
卫长水道:“我们这次取道黔州,乃是秘密采取行动,重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们尚且不知这刺客是什么来路,如果他把精力都用在行刺上面,其他的事情就要暂缓施行。若是他不来杀我,我们就彻底不知道他的行踪,这就让人不得不担忧了。
李涛略作思索,道:“好像有些道理,难道还要请他回来杀你。”
卫长水怒道:“呸,放的什么狗屁。我的意思是说,要让他觉得有下手的机会。”
李涛道:“你是要以自己作鱼饵,引那家伙上钩是吧。我看有些风险,万一鱼儿把饵吞下了,可就不太好玩了。”
卫长水道:“我既然想这么做,还是有些把握的。我与这刺客交过手,正面过招,还不至于被他一下就弄死。他最擅长应当是暗中潜入,突然袭击。”
于是卫长水又召来袁奔岭,就如何对付这个刺客,三人仔细研究了一番。
卫长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李涛和袁奔岭就具体细节逐一推敲考虑,尽可能不露出破绽,避免让对方看出是有意为之。这可真是,有心算无心,针尖对麦芒。
数日连续行军,前锋军将士们都有些疲乏,出发的时间比平时推迟了一个时辰。
各营军士有的检查随身行装、擦拭武器,有的梳理调教马匹,还有的就在营帐中原地休息。
施州刺史刘松之安排属下幕僚,配合前锋军负责辎重后勤事务的刘文通,抓紧时间补充了一批马骡、粮秣、草药等物品。
施州城中的物资储备也不算多,草药倒是很充足,粮秣、马匹只能略作补充,有一些总比没有强。
刘松之为前锋军送行到城南路口,武泰军巡官张范和随行人员陪同上路,一路直向黔州进发。
张范在黔州居留已久,对当地风土人情非常熟悉,途中说起一些山野趣事、汉蛮风俗等,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路上倒也不觉寂寞。
卫长水心里揣着问题,有意把话题引到黔州军政情况上来。
张范却经常岔开话题,不往这方面多讲,被追问得躲不过了,只说武泰军诸事都由留后赵武掌控决断,具体情况自己也不清楚,见到赵武自然都知晓了。
卫长水与李涛对视了一眼,二人顿时心照不宣,暗道果然如昨日猜测,黔州必有什么事情发生,以至于张范如此遮遮掩掩。
卫长水也不再过分难为张范,随便闲聊了一些相对轻松的话题,这张范也是个谈天说地、插科打诨的行家,扯起闲淡来滔滔不绝,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伴当。
途中停歇休息时,李涛凑到卫长水身边,低声说道:“这家伙说起话来天南地北、唾沫横飞,可是一问起黔州的情况,就支吾其词、搪塞躲闪,让我心中很是不安,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打算。”
四下看了看,又道:“难道,这武泰军想要造反?如果赵武和蜀军勾搭上了,那我们这次孤军深入数百里,岂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此行非常凶险啊。”
袁奔岭插口道:“这个张范油嘴滑舌、忒不老实,不如我把他捆了,上些手段舒通筋骨,看他还敢不说实话。”
卫长水忙道:“千万不可,张范是受赵武所托,代表武泰军前来迎接我等,哪里有动强逼问的道理。武泰军与我前锋军同为荆南袍泽,没有证据怎能胡乱猜测,若生罅隙、同事操戈,岂不耽误了大事。千万不可莽撞。”
又转身对李涛道:“赵武如果想要造反,一定会做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张范也必然不会如此遮掩。他说话如此吞吐,想必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从他这里说起。”
李涛仍然道:“事有蹊跷,不得不防啊。前锋军两千多兄弟的性命都交在你手中,你可要考虑周全啊。”径自转身去了。
袁奔岭忽然道:“那个刺客,与黔州会不会有些关系?”
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卫长水也搞不清这背后到底是什么情况,无奈道:“谁知道呢,总会水落石出的。”
袁奔岭负责行军途中的防守戒备,提防着那刺客再次袭击,一路上策马来回巡查营务,调度斥候搜索侦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期间数次发现有人影隐约出没,在附近山头或密林中窥视,派出小队斥候前去查看时,又迅速隐没在山林中遁走。
袁奔岭心中明白,这刺客果然还没有放弃,打算寻找机会再次下手,却也不作太多反应,只是留意观察他的动向。
卫长水听到报告后,笑道:“这家伙倒是很有耐心,他一路跟踪我们,在山林中穿行又方便使用马匹,一定是辛苦得很。就算是他武功高强、体力过人,也不能坚持太久,估计他狗急跳墙,又要铤而走险了。”
袁奔岭道:“属下已经安排妥当,只要这刺客还敢再来,一定让他有来无回、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