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武宁侯
正堂内间的人沉默良久,主簿站在沈云舒身旁,气都不敢大喘,他微微动了动,打破寂静:“大人?”
片刻后,沈云舒终于开口,冷冷道:“派人去查一查,此人生前几日都去过何处,见过何人,一一记录在册,迅速来报,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正当主簿转身退出正堂,沈云舒又道:“等等,另派一行人乔装改扮,去盯着魏安侯府与武宁侯府,还有,派人去礼部将这两年考生的名册取来。”
“是。”待主簿走后,沈云舒走出内间,望着堂内众人,先行了个礼,后温声开口道:“今日怕是要留各位大人一同在这了,王上限咱们大理寺七日找出凶手,望各位能够戮力同心,早日找出凶手,平复寒门学子的怒气。”
众人见她主动放低姿态,纷纷拱手答是,大理寺上下一体,若是沈云舒不能破此案,大理寺内众官员同样受罚,既然此时有了沈云舒这个主心骨,自然是跟着她,可照着这血书的内容,明显就指向那两位宗室侯爷。
几个有眼力见的小厮端着茶鱼贯而入,给众位官人上茶。这些人早就知道血书中所言,可无一人有所作为,看来都是看着吴端装病告假,便都不敢出头。
一盏茶的功夫,派去礼部的人便将考生的名册取了回来,参加会试的考生一般入贡院前都会有详细记录,需得先找到李珣去年的记录,查清此人的底细以及身边相熟之人。
沈云舒这一系列动作,某些人便按捺不住了。
刑部尚书府。
“蠢货!”刑部尚书张翌重重向面前地上这个跪着的人胸口踢了一脚,“你说,那李珣是不是你杀的!”
跪在地上的人正是刑部尚书之子张明然,他在李珣死前去寻过他,去年本想让他给自己写篇文章,参加会试时用,事成后定有重金言谢,可李珣满口胡言,疯疯傻傻,他也就作罢。
若不是他父亲逼得紧,他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加上去年会试自己并未上榜,今年逼得更加紧,听闻这李珣在京都偷偷开了一家私塾谋生,这才明白自己是被他诓骗了,便带着几人去堵他。
“父亲,我虽不学无术,但我怎敢在京都公然杀人!我没有父亲!我没有杀他,他不是我杀的!”张明然伸手抓着张翌的衣摆,猛摇头否认。
张翌指着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眼神凶狠,厉声道:“李珣死前一日你可有与他说些什么?”
“我只是让他帮我这篇文章,好参加会试……”张明然说到结尾处声音渐小。
“废物!我倒还觉得你将我的话听进去了,原来这二甲,是那李珣替你写出来的!你到底与他说了什么!”张翌气地差点没站稳,扶着桌角顺势坐下。
“我……我只是威胁他,若他不帮我,我便会让他在京都消失,我,我没想杀他。”张明然征愣了一下,喃喃道:“不会的,不是我,不是我。”
“你!你这个逆子!”张翌晚年得此独子,自是对他寄予厚望。
“如果不是父亲逼我太紧,我怎会去找他!如今那个沈行一上任便大肆搜查,父亲,他定会发现我见过李珣的!父亲救我!”张明然跪着爬到张翌脚边,用力扯着张翌的衣摆。
张翌彼时在气头上,现在冷静下来一想,这件事情要压下去必须去求武宁侯出面了,自己为他驱使,替他做了这么多,摆平这件事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这突然冒出来的沈行,既非宗室,也似乎并没有倚靠哪方势力,所能将他除去,便不会查到自己头上。
一想到这,他便让人准备马车出府。
几个时辰过去,李珣的记录还未寻到,可这些名册卷宗已看了大半,门外侍卫入内,回禀道:“沈大人,派出去探查李珣行踪之人已归。”
沈云舒这才从堆成山一般的卷宗抬起头,“嗯,让他进来。”
不肖片刻,一个侍卫便捧着一本册子进来,未等沈云舒吩咐便将书册放在她的桌案上。
“打探的如何了?”沈云舒放下手边的考生卷宗,拿起那本册子准备打开,问道。
“回大人,李珣死前一晚曾去过聚贤楼,但不是在大堂中,而是去了二楼的雅间,楼内的小厮说那日并未有什么异样,他第三次上去送糕点时,雅间内已无人。”
“三次?前两次他可有见到里间有何人?”沈云舒听着侍卫带回来的消息,思忖片刻,轻声道。
“小厮说只知道是个富家公子,可是什么身份他也不清楚,但是他说听见了装疯两个字。”
“他可还听见其他的。”沈云舒心下了然,去年科考前一晚原来是在装疯,既是装疯,定是为了掩饰什么,那晚也定有人去找过他,可他为何要选装疯这条路。
正想到这,又一乔装改扮过的侍卫来报,“大人,刑部尚书的马车适才停在武宁侯府侧门外。”
“哦?刑部尚书?”沈云舒抬眸,并未有其他反应,“先继续守着。”
侍卫应声转身离开,一刻钟后又回到武宁侯府外,此时武宁侯的马车仍未离去。
武宁侯府内的刑部尚书已在正厅等候多时,这茶已经换了两盏,却还未见到武宁侯,刚要起身,他便抬脚进来。
武宁侯年纪并不大,是建国前有名的富商,因将家财尽数上缴,这才得封了个侯爷,可这赵国无人敢轻视他,他年纪轻轻便富可敌国,如今国库里那些银子还是当年他缴上来的。
“下官参见侯爷。”张翌哈着腰恭顺道,既是要求人,就算晾着自己等如此久,姿态还是要做足的。
“嗯,你来是为你那独子?”武宁侯双手负在身后,坐在正厅主位上,端起小厮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悠悠道。
“侯爷英明,正是为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张翌也跟着他坐下,手掌置于膝上,长叹道。
武宁侯将茶盏搁在桌上,抬眼看他,淡淡道:“所以,你来本侯这,想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