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这是罪己诏啊!
翌日,赵王宾天的消息传遍京都。
宫人身上皆穿素戴白,朝堂上百官也着丧服出席。唯有沈云舒,只将腰带与束带换为白色,立于百官之首,而龙榻上再无帝王。
从今往后,沈云舒便是赵国真正掌权之人。
此时的武宁侯府与魏安侯府外,围满了京都守卫,沈云舒在昨夜便派人去通知韩修邈,带兵将两个侯府围了起来,以防兵变。
沈云舒朝如福使了个眼色,后者站在高台上,拿出赵渊的遗诏宣读。
除了沈云舒册封为摄政王外,中书令林远自请告老还乡。
正当众人以为事情已经结束,正要退朝时,如福又拿出一份圣旨,他缓缓展开,眸中一动,瞳孔张大,望着手中的圣旨,良久都未开口。
沈云舒侧身眼神淡淡一扫,他才咽了咽口水,声音放低了些道:
“寡人自知时日不多,每日自省,皆念过往罪责难以返复。”
“今年初,春闱会试时,李珣之死,乃……寡……寡人罪其一也。”
“近日魏安侯之女案,其罪……二也。”
“望来日即位之人,以寡人为鉴,守心持正,莫失本心。”
这是罪己诏啊!王上怎么会写这种东西!
百官闻之,更是惊诧,会试的考生,魏安侯爱女,这两个案子相隔久远,看似毫无联系,怎会与赵王有关!
再者,赵王被谋反的逆臣刺杀才重伤而亡,何故要写一道罪己诏!
殿中终于有人大着胆子,指着沈云舒骂道:
“大胆!先王怎会与这两件案件有关!逆臣谋逆刺杀在前,才致先王薨逝,先王尸骨未寒,你便将此物搬出来,居心何在!”
“我看你分明与昨夜那逆臣是一丘之貉!”
“沈行,你好大的胆子!敢谋杀先王!罪不容诛!”
沈云舒扫了一眼,嘴角扬起微不可查的一抹笑,这些叫的正凶的,都是魏安侯和武宁侯的党羽。
这是要按捺不住了。
朝中渐渐有人抬头偷偷看沈云舒的神情,却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象的盛怒,而是一脸轻蔑,睥睨着他们。
“报——”
“王爷,牢中来报,谋逆罪臣楚氏已喝下毒酒身亡。”
来人是宫内的一个小侍卫,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便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面对这位新掌大权的摄政王。
“什么!竟只是一杯毒酒!”
刚才还骂沈云舒与楚长风是一丘之貉的礼部尚书柳茗立马反应过来,仍旧抓着沈云舒不依不饶道:
“罪臣楚氏乃是你先前挚友,没想到你为了夺权,亲手将昔日知己毒杀于地牢中,你这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奸臣,我赵国怎能容你此等奸佞之人在朝堂!”
其他人都只是隔岸观火,静静地看着事态如何变化,众人只见沈云舒突然笑了一声,负手于身后。
此时她站的地方比百官高出一些,威压尽显,眸中寒意让那人瑟缩了一下。
昔日那个春风和煦的沈侍郎,如今怎么一身的杀伐之气!
“柳大人,你说本王是奸臣,那本王倒想知道,在你眼中,何为纯臣,何为奸臣?”
“我这倒是有个趣事,不如柳大人与诸位辩上一辩。”
“听闻柳大人曾私下收了些考生的礼,来者皆不拒。”
“只是……这往日的官职本就不多,可送礼者数百人,柳大人,你这又该作何解释?”
这已经不是官员私下受贿的罪行了,这分明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谁的好处都想捞,最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私下托付的事情本就不会让外人得知,柳茗也是因为这点,才如此放肆,明目张胆受贿。
柳茗看了看左右的同僚,仍旧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你胡说!”
“来人!将证据拿上来!”
沈云舒朝殿外朗声道,随后便有一人,将一张证词呈了上来。
另一个内侍上前,与他一同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数百人的姓名,皆按下手印。
“若你还是不肯承认,那我也就只能将人证叫上来。”
“你,沈行,你以为你当了摄政王又如何!这赵国早就烂到了骨子里!你在郦城重伤怕也剩不了几年了,你当真以为,这几年就可以凭你力挽狂澜吗!”
柳茗索性不再掩饰,看着沈云舒狂笑不止,笑她短命,无能,笑赵国早已走向衰败。
“来人,柳茗扰乱科举,出言无状,藐视朝堂,将他给我拖下去,即刻行刑!”
刚才还和柳茗一起争辩的人早已经缄口躲在人群中,仔细回忆着自己是否露了破绽,可能被沈云舒查到。
今日朝堂此举,假拟圣旨,写下赵渊罪己诏,引二侯党羽入局,杀鸡儆猴。
柳茗之死,对沈云舒来说只是一个开始。将来朝堂上的一些人,迟早会被处决换掉。
对其他人来说,无疑是立个下马威。
“退朝——”
如福朝殿内唱道。
百官如潮水一时尽数退出殿内。
如福此时的位置十分尴尬,对于先王,他是侍奉在侧的大监,对于沈云舒,已经没了赵王,如福也就不必在这。
况且,他不值得信任。
“如福,待赵渊丧葬事毕,你便出宫吧,出宫时,本王会派人送你出城,给你下半辈子花不完的钱财,此后便别再回来了。”
如福身子一滞,抬首望着这位君威日盛的新任摄政王,恭顺道:“是,奴领旨。”
待到宫门外,看见姝影停在一辆马车旁,沈云舒这才将掐进手心的指甲松了松,姝影见她不适,上前搀扶着她,不料被沈云舒挡开。
“先上马车。”
姝影听命立刻弹开,看着沈云舒缓步跨上马车,才跟了上去,坐在外头驾车。
沈云舒一进马车便看到黑着一张脸的易安。
“沈大人如今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了,真是威风。”
“哦,如今连龙榻上那位都不在了,怕是无人敢顶撞您的威严了。”
易安见到沈云舒此时额头已经有了薄汗,虽说嘴上不饶人,可身子还是很实诚地上前接住她。
不料上前刚触碰到她,这人便直接倒在自己怀里。
------题外话------
哦豁,赵渊作死了自己,沈大人坑人从不带心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