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长安城内的动静
这一下李傕就有点坐不住了,眼看郭汜和樊稠战败,京城的南部就相当于没了屏障,如果林凡军长驱直入,长安城就岌岌可危。他一面召集所有西凉将领,将四周可以调动的军队全部调往长安,一面胁迫皇帝刘协打开粮仓,将赈济难民的粮食分发给军队,准备和林凡军展开决战。这时被烟雾笼罩的贾诩再次出现在李傕身前,向其献计,让他放弃和林凡大战的想法。“老子戎马半生,大大小小的战斗经历过数百场,还会怕了这个林长生?”李傕吹胡子瞪眼,满脸怒气。烟雾中的贾诩并没回话,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好像这里只是一团漂浮的烟雾似的。“不过,如今长安灾情严重,黎民百姓备受其苦,这种时候确实不适合再动刀兵。”李傕忽然换了种语气,“文和要是有把握,前去游说一番便是,为了陛下和百姓,我们凉州子弟受点委屈也罢,李某一人担下便是。”“这件事结果如何,还要看将军而非老夫,若是您能既往不咎,和对方化干戈为玉帛,并且说服陛下给林长生应有的封赏,这场战斗用不了多久便会结束。”贾诩的声音悠长深邃,像是峡谷里的风声一般,让人难以辨别方位。“那有何难?”李傕满不在乎的说道:“只要他能将军队撤离三辅,我马上让陛下同意他成为豫州牧,并且兼任徐州牧之位,大不了和马腾韩遂一样,再封一个将军做做。”“将军能如此宽宏大量实乃凉州将士之幸。”贾诩干干巴巴的夸了一句,心里却对这位西凉统帅的愚蠢感到十分气闷,董卓当年性情大变只是越发暴虐,而李傕和郭汜等人表现出来却不单单是暴虐而已。他们对于政治和权力的敏感度甚至连一个普通官员都不如,若不是仰仗着贾诩的谋划,还有手中的西凉铁骑,早就被人赶出长安城。可二人动不动脑子就混沌一阵,让贾文和大感头痛,如果不是看在十几万西凉兵甲的份上,他根本不屑于再出面相助,与其如此,还不如躲在暗处看他们自食苦果。“文和,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处置。”李傕的脸上露出一丝焦灼的神情,他明白如此大动干戈,粮仓中的那点粮草根本不够给养军队的,要是再这样下去,西凉铁骑就会断了粮草,到时一定会四散而逃。如此一来,凉州将领对长安的统治便会宣告结束,李傕等人也只能从哪来回哪去,跑到凉州继续和马腾、韩遂争抢那块苦寒之地,这是他绝对不想要的结果。“喏!”贾诩微微一躬身,烟雾随之颤动了一瞬,李傕瞪圆了眼睛,可还是完全没法看清对方的身形。贾诩这时又说道:“请将军给在下一点时间,在蓝田的兵马一定要守住,不要出现溃败的情况。”李傕拍了拍胸脯,“文和放心,蓝田聚集了我们最精锐的兵力,那些敌军要是敢正面开战,绝对不是我凉州铁骑的对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将军要叮嘱前往蓝田的将领不要擅自出兵,否则很容易中了敌人的奸计,只要守住蓝田,林凡军难以寸进,长安城便不会受到任何威胁,等到老夫返回,这场战斗自然就会结束。”贾诩慢悠悠地说完也不等李傕回复,直接转身走了出去。他认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已经仁至义尽,若是对方连这点事都做不好,送死也是应该的事。“文和一路顺风。”贾诩没走了几步就听到李傕扯着脖子呼喊的声音,此时此刻他有一种想狠狠掐住对方脖子的冲动。若是李傕等人一直听从他的安排,西凉军决计不会如此窘迫,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当年的李儒,空有一身谋略,但辅佐的人却是完全不上路的家伙。他们一会对贾诩言听计从,一会又对他的建议置之不理,似乎做什么全凭一时兴起,所以才会一步一步的将自己逼上死路,照这种态势发展下去,贾诩似乎已经看到了凉州兵将的末路。他暗自发誓,这将是最后一次为李傕郭汜二人谋寻生路,如果这次过后他们还是这般不堪,他真的不再会为二人献上一计。就在贾诩刚刚走出李傕府邸的时候,长安城的太尉府内,正坐着杨彪父子和钟繇三人。钟繇色眯眯的看着一名年轻的侍女从身前走过,好像随时都会伸手抓上一把,侍女吓得脸色通红,连忙匆匆的走了出去。“元常要是喜欢,老朽马上让人将其送到你府中便是。”杨彪翻了翻眼皮,脸上的褶皱都堆积到一起。“那怎么好意思。”钟繇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却兴奋的直搓手。“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杨彪吩咐一旁的儿子,“德祖等下让管家知会一声,将小燕送到钟大人府上。”“知道了父亲。”杨修马上回道。“别别别,这可如何使得!”钟繇半推半就,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他虚情假意的推让了片刻,还是将对方的好意接了下来。“其实这次叫元常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可是如今时局动荡,老夫确实也不知当讲不当讲。”这时杨彪换上了一副肃然的神情,郑重其事的问道。
“大家都是为陛下分忧,大人有事尽管吩咐便是,何必吞吞吐吐。”钟繇故作豪气的说道,实际上心里却是苦的一比。他没曾想为了一个婢女,竟让这父子俩抓住了小尾巴,可这种时候若是反口又显得自己太没胆子,索性便接了下来,先看看杨彪想说些什么再说,大不了到时再拒绝,总不能为了区区一个婢女,搭进去太多的东西。“元常既然提及陛下,老朽就放心了,食君之禄替君分忧使我们做臣子的本分,杨某果然没有看错人。”杨彪煞有介事的压低了声音,“阁下对当下时局有什么看法?”“您是指?”钟繇微微皱眉。“如今林长生大军压境,长安城危如累卵,元常就不想做点什么?”钟繇笑道:“大人这是在调笑钟某,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在战场上能起到什么作用。”“阁下不必自谦,我等的长处本就不是在战场上行厮杀,以元常的智略岂是武夫可比,老夫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向你推心置腹,想听的可不是这种敷衍的话语。”杨彪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文先兄勿怪,在下只是实话实说,无论战场厮杀还是统兵帷幄都并非我之所长,说到智略别说和您相提并论,就连贵公子,元常都是自愧不如,若是非要说出点长处,也就是区区政务,试问这点能耐在千军万马之中除了送上项上人头还有何用?”杨彪闻言呵呵一笑,“德祖,这次你见识到钟大人的嘴有多厉害了吧,之前在朝堂上,我可是吃了他不少苦头。”杨修这时倒是满面春风,似乎完全没受父亲的干扰,他低声道:“听说大人之前和兖州那位过往甚密,不知这是不是也为了汉室和陛下?”“不知公子所指何人?”钟繇有些困惑的看着对方。杨彪冷哼一声,刚想发作,却被一旁的杨修扯了扯衣袖,顿时安静了下来。他微微一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的目的是不是一样。”钟繇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对杨彪这位众所周知的聪明儿子有着不同的看法。按照常人的理解,杨修博闻强识、头脑灵活敏锐,是个多谋善断的角色,但在钟繇的眼中,却觉得杨修的表现有点过于聪明。对于某些事来说,他反应的有些太快,在事情发生之前,杨修就能依靠敏锐的头脑推导出七八种走向,而在这些走向中又会分裂出更多种。杨彪认为儿子的这种能力早晚会变成一种了不得的天赋,杨修也正是因此从年少时就表现出与众不同的高超智慧。不过钟繇却看出了这种能力的弊端。他的为人就像是自己的字,整体布局严谨、缜密、一丝不苟,也造就了他慢而细密的性格,和杨修恰恰相反,钟繇在遇事时要么不动,要么果决行事,而杨修却因为思维太过敏捷,导致头脑中常常浮现太多的方略,遇大事一时间更是难以决断,反倒在一些小事上显得十分敏锐,给人造成善于谋略的假象。也正是因此,杨修注定终生无法进入一流智将之列。“钟叔父是不认同小侄所言?”杨修微微一笑,“若是如此,今日就此做罢,就当我父子二人看错人了便是。”“二位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何必一直吞吞吐吐。”钟繇有些不满的说的。杨家父子相视一笑,好像早就料到对方会有此表现似的。杨彪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大人是否愿意和我等一同协助陛下离开长安这个是非之地?”钟繇心中一惊,“洛阳已经被焚毁,若是离开京都,陛下该前往何地?”“或是冀州、或是豫州,亦或是荆州,阁下觉得哪里更合适?”杨修目光灼灼的盯着钟繇,想听对方的回答,可钟繇此时眉头紧皱,显然仍在思索之中。片刻后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顾虑,“如今李傕正在长安城内,到处否是他的眼线,陛下该如何离开长安?”“现在自然是不行,但看眼下林长生迅猛的势头,用不了多久就会攻到长安城下,到时定然会鏖战一番,李傕郭汜多半不敌,便要拿陛下当做人质,天子受辱,臣怎能忍辱偷生,所以我们要马上开始运作,等到林凡军发动总攻前,一定要想办法带陛下离开!”“此事需要在下如何协助?”钟繇有些不解。“劝陛下出行!”“什么!?”钟繇大吃一惊,“天子万圣之躯,怎能在此兵荒马乱之际外出,再说这种时机就算能走出京城,又怎么逃离西两人的追捕!”杨修微微一笑,“叔父不必担心此事,小侄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