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前尘旧事

8月31晚间第一节自习课。

“大家都注意了，我叫到谁谁进教室按顺序入座。”

新学期开始，加上文理分科，教室外面的学生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陈征很低调，远远的站在院子里针叶松底下。就像一个旁观者在感受这种纯真的学生时代。

“吕飞龙……”

“刘政。”

“到。”

刘政答到后转过身很拉风的跟同学们挥挥手，就像领导视察工作一样。

“谷雨。”

“到。”

谷雨低着头走进教室。教室的男学生不淡定了。不知道那个幸运的家伙会跟女神是同桌。

“陈征。”

“到。”

哪怕早已有心理准备，小心脏还是有些受不了。

“靠，陈征这小子这么走运！”

陈征离教室较远，从松树旁边走过来，立刻成了全班关注的焦点。

“陈征好帅啊！”

“是啊，过了一个暑假越来越帅了。”

班上的好多女学生的眼睛雪亮雪亮的。

陈征前世也是很受班上女同学青睐的。不过那时候陈征我行我素，很少和女同学接触。这一世的身上有着刻进骨子里的自信，令陈征身上有了一种特有的气质。加上这一身潮流的装扮，就是班主任张国强都暗自点头称赞。

教室是东西走向，前排在西边。陈征顺着靠右的过道假装平静的走到第二排准备坐下。

“咱俩换一下。”

谷雨个子一米六八，比陈征矮四公分。但是女孩子显高，站起身和陈征目光对视了一下，两人同时慌乱的转过头。

那刹那间心灵的悸动，就像陈征前世里看见谷雨的第一眼一样。

后面的同学走进来好几个，却被陈征挡在过道里。

“陈征，挡着过道干啥，要不咱俩换换？”

张小勇话刚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身上凉嗖嗖了。因为一双可以杀人的眼神犹如两把利剑刺了过来。

张小勇缩了缩脖子，推开陈征坐进靠墙的角落里装死。

陈征让开位置，谷雨出来后自己识趣的坐进里面。

“哎呀，陈征有缘有缘啊。握手握手庆祝一下。”

刘政依然是那么幽默风趣，满脸笑容总是能感染身边每一个人。后来能够当上财政局长足可见其能力。

当所有人都依次就坐后，班主任张国强开始做开学讲话。

虽然教室里静悄悄的，可是学生们却是表情各异。当然最受瞩目当属陈征和另外一个同学周明。

原因是周明的同桌是五朵金花之一肖茹云。

谷雨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冰山雪莲，冰清玉洁令人不敢直视。肖茹云却像一朵盛开的玫瑰，热情奔放从不掩饰自己美好的一面。整日里跟一些不学无术的坏学生鬼混。

肖茹云家里是西城高中后面缝纫机厂的子弟。随着时代的发展缝纫机厂已经是日落西山。肖茹云的父母听说辞掉了铁饭碗去了南方打拼。只有奶奶在家照看，这也许是造成肖茹云极端性格的原因。

肖茹云身高看上去比陈征还要高。相比于谷雨的青涩，肖茹云的身体发育的已经很完美了。

前世的陈征对肖茹云没有任何好感，觉得这个学生太过于放荡。甚至还暗地里给其取了一个外号–妖精。

好巧不巧肖茹云就排在陈征后面。鼻子里偶尔都能闻到一股香水的味道。

陈征仔细观察班里的座位，后来在社会上混得风生水起的同学基本都在前几排。

高华与刘政是同桌，这两位就不必说了。高华前面的赵刚是陈征所在的祎镇镇长。

陈征前面的女生刘婷是土地局副局长。而大个子张小勇是税务局局长，同桌郝飞是法院的副厅长。就连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周明最后都是祎镇土地所的所长。

可以说13班确实是卧虎藏龙之地一点也不夸张。而这些父母官的出身都是城里，其父母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背景。

前世在班上除了几位关系好的同学联系以外，和班上的其他同学几乎都没有交集。走向社会后班上的同学聚会陈征一次都没有参加过。只不过有一次在常平办事遇见了刘政，请他帮了一次忙。

“陈征，这一次要请客，终于抱得美人归。”

“滚，别胡说。八字连一撇都没有。”

下了晚自习，陈征与七八个关系好的同学在一起闲聊。

开玩笑的是张永峰，原来在九班。与陈征是初中同学，家里很有钱。在祎镇街道开了一家痔瘘专科，听说是祖传独门秘方。是整个祎镇最早富裕的一批人。

“陈征居士，这学期来扎势（时髦）的很么？”

马如龙掏出香烟哈德门每人一根，陈征摇手拒绝了。

哈德门两元一包已经是很奢侈的了。城里学生可怜的都在门口小卖部买一毛钱一根的金猴。

“陈征，你上学期不是为了小金花专门学会抽烟了，咋又不抽了？”

李杰也是陈征的初中同学。

“滚，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边凉快去。”

陈征从兜里掏出一包金白沙递给了马如龙。

“老大，你看着办，该不给谁发。”

马如龙拿着烟眯着眼瞅了半天。看见七八双如狼似虎的眼睛:“我看都不给发，嘿嘿！”

这下子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七八个人在校园里追逐撵打。

陈征心里也是十分的高兴，学生时代真是太美好了。

时光匆匆一个星期转瞬即逝，陈征的生活过得十分充实。唯一遗憾的是，虽然和女神谷雨同桌，尴尬的是一个星期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反倒是另一朵金花肖茹云经常在后面踢陈征的凳子。

星期一，陈征照旧起来很早，坐在教室里朗读着外语。

“陈征，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学期这么勤学？”

吕飞龙从前门抱着一摞作业本，放在了讲台上。斜着眼打量着陈征。

吕飞龙长得一个四方脸，一双眼总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身穿着绿色的仿制军服。是一个十足马屁精。

“吕飞龙，别阴阳怪气的。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想喷啥烟。”

陈征可不会对他客气，以前的过节还没清算呢。

“说话不要太难听，都是同班同学嘛。”

吕飞龙眼睛眯了起来，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同学，我陈征可高攀不起你这个红人。收起你那副令人恶心的嘴脸，以后少招惹我。”

吕飞龙眼神的变化陈征看在眼里。看这马屁精的眼神就知道肚子里又有坏水要冒出来。

“陈征，人狂没好事。”

吕飞龙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坐在第一排自己的座位上。

“吕飞龙，你有啥招数我接着，不要以为别人不知道你那些龌龊心理。”

陈征冷冷的对着吕飞龙伸出中指。

这学期陈征根本没有搭理吕飞龙的意思。两人至今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随着陈征在班里越来越有人缘，以前在班里如鱼得水的吕飞龙却成了边缘人物。

班里总是时断时续的传出陈征过去的不良行为，陈征也知道是谁在造谣。马如龙知道后要揍吕飞龙，被陈征阻止了。毕竟同在一个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啥意思。

吕飞龙在高一.高二时是班主任面前的红人。整天拍老师马屁，打小报告，而且还是班长。

陈征的“偷被褥”事件就是吕飞龙给老师告的状。被搞得人尽皆知。

陈征在强力厂子弟学校会考的时候，不仅被关超和邢俊杰叫的校外青年胖揍了一顿，学期末还被班主任在档案里记上行为不端四个大字。

早上早操上完，吕飞龙将关超和邢俊杰叫到操场。

吕飞龙眯着眼在周围瞅了一圈，才开口:

“我叫你俩也没啥大事。不过你俩要小心陈征，他对过去的事情还怀恨在心，小心哪天他找人修理你俩。我早上还因为你俩的事情跟他吵了一架。他现在跟马如龙是结拜兄弟。没啥事，我就是提醒你们一下，小心中招。”

关超.邢俊杰两人相互对望一眼，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陈征倒是没放在心上，可马如龙不一样。过去马如龙替陈征出头跑到班里，将关.邢二人的祖宗十八代骂遍了，二人愣是没敢说一句话。最后还是陈征过去解了围，难道那时候陈征是故意充好人。

“谢谢兄弟。我俩也不是吃素的，陈征他心里也明白。”

关超显然有些沉不住气，挺直了腰杆为自己打气。

“我跟陈征一个班，你们还是了解的太少了。不说了，被人看见不好。反正兄弟我仁至义尽了。”

吕飞龙拍拍关超的肩膀，又朝邢俊杰咧着嘴笑笑便走了。

“俊杰，你怎么看？”

“这学期陈征的变化比较大，吕飞龙的话也不可信。我看还是找陈征谈谈，毕竟大家都是一个镇上的。”

邢俊杰微微沉吟，便做出了决定。

下午第三节课是音乐课，操场上七八个乒乓球案子被学生们围得水泄不通。陈征与邢俊杰.关超三人站在双杠底下。

“你俩叫我有啥事？”

陈征的表情很冷淡，任谁被冤枉还被揍心里都不舒服。

“陈征，咱们都是一个镇上的同乡。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走向社会还能相互帮助。”

邢俊杰性格比较沉稳，其父亲在祎镇也是有名气的社会人。陈征在镇上逛集见过邢俊杰的父亲，很嚣张的一个人。

可是邢俊杰却没有其父亲任何那种个性。反而说话和气，颇有君子之风。

吕飞龙当时污蔑陈征偷了关超.邢俊杰二人的被褥。二人看在同乡的份上，晚上下自习在操场警告陈征只要把被褥还回来就行了。

虽然后来陈征被二人叫的校外青年揍了一顿，陈征还是放过了二人。就是看在同乡的份上，况且二人也是受吕飞龙的蛊惑。

“邢俊杰.关超，你俩好歹也是学霸，长点脑子行吗？我陈征如果睚眦必报，你俩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西城读完高中。看在同乡的面子上，我根本没将被打的事情放在心上。今天我再说一遍，被褥真他么不是我偷的，我被冤枉一年多，我找谁论理去？再说我陈征不是吹牛，如果有老师对待我像你俩一样，你俩给我提鞋都配不上。还是将心思放在学习上为好，别他么的胡乱瞎猜。”

陈征一口气将自己憋在心里的怨气发泄出来，心情陡然轻松了许多。

关超.邢俊杰望着陈征愤然离去的背影，彼此默默的低下头。

关超和邢俊杰二人在高三二班学习。二班也是理科重点班，两人学习成绩很好。后来两人都考上大学，一个在渭滨市交警队是某中队长，一个在市地税局是主任。

陈征怒气冲冲的从教室前门走进来。正好与坐在第一张课桌的吕飞龙四目相对。吕飞龙那对色眯眯的眼睛眯得更紧密了。陈征看着就冒火。

啪啪

“吕飞龙，你特么的整天煽风点火我都忍了，冤枉我一年多我也忍了。你他么现在又蹦跶出来挑事，看我好欺负……”

陈征甩手就给了吕飞龙两大耳刮子，打得吕飞龙眼冒金星。

“陈征，你特么欺人太甚。我跟你没完？”

吕飞龙从凳子上蹦起来，双拳紧握一双牛眼露出凶光。

陈征见吕飞龙不知悔改，竟然凶相毕露，内心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你特么就是一个人渣。”

陈征整个人跳起来扑上去，将吕飞龙压倒在后面的单人桌上。对着吕飞龙的脸部就是一串嘴锤。

顿时间教室里乱做团，四五张课桌被撞倒，桌兜内的书籍满地都是。好几个女学生尖叫着抱着头就跑。

班里的学生看见两人打起来，男学生立刻跑上来将两人拉开。李杰和豆公路几个人趁乱又悄悄给了吕飞龙几下。

“让开，都放手。吕飞龙你今天动手试试。打不断你的狗腿，我就不姓马。”

马如龙拨开学生们，满脸的杀气。吓得女学生们花容失色都躲到教室后面去了。

面对马如龙的目光，吕飞龙握紧的拳头逐渐松开，低下头坐在座位上。可是吕飞龙眼里的凶光更盛从前。

马如龙很了解陈征，如果能忍他不会主动动手打人，因为陈征心太软了。今天突然暴起打人，肯定是发生了实在无法忍受的事情。

“吕飞龙，你当时亲眼目睹陈征偷被褥了吗？”

班主任张国强严肃的注视着吕飞龙。

吕飞龙捂着脸摇摇头。

“好了，你先回去上课。陈征你留下。”

吕飞龙灰溜溜的回教室去了，王国强平静的审视着陈征。

“老师，事情是这样的……”

陈征将今天与之有关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你先写一份深刻的检讨，至于具体打人的原因就不要写了。”

这件事情最后以陈征在班上宣读检讨，并取得吕飞龙的谅解而落幕。

这件事陈征是觉得过去了，可是从未吃过大亏的吕飞龙却不会善罢甘休。

“陈征，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