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太聪明
“身穿青圆领却是镂花银革带,至少是个从五品”郑值回到草庐,压制住心中的激动,脑子里再次过了一遍才的过程,确认没有疏漏后,拿起水杯猛灌一口,却赶紧吐了出来,他忘了这是刚做好的开水。
不错,郑值今天的执意等失主确实是无心的,可是当那两位青袍“武官”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时,他突然反应了过来。拾金不昧这件事,如果自己搞好了,说不得能给自己带来些好处。他已经觉得只要失主是那两个武官中的一人,自己这一天就没有白等,只是不想老天爷如此厚爱,失主竟然是一个五品文官。
郑值从小生活在卫所之中,与外界接触不多,同龄人也都是卫所军户。大家交往,先要比拼的就是世职,所以郑值虽然才九岁,却已经可以通过袍服颜色,公服纹案大小,革带配饰等等轻易判断出官员品级。
至于广为众人熟知的胸背,郑值反而是认不全的。因为真定府终究只是边方之地,文最高不过三四品副都御史,佥都御史,知府;武最高不过正三品的都指挥佥事,指挥使。所以这胸背中的禽兽又不比颜色和真金白银容易辨认,郑值平时也没有什么机会接触。
郑值入京师不过几个月,却已经通过见闻,知道,平日在真定府算是稀罕物的二品官,在这京师却如同过江之卿,根本不算什么。而这其中,武臣又要比文臣更轻贱,上军卫千户卖儿卖女度日的也不在少数。所以郑值果断的决定,给自己加戏,不留姓名,事了拂衣去,以便给黄暐加深印象。
“这次要是成了,说不得就能填注成为侯缺乐舞生。”郑值激动的看着自己已经磨出茧子的双手,笑了。
就这样,郑值满怀期待的继续在工地上捡了四天砖头后,终于听到了一个消息。
“啥?”郑值以为自己听错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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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被带去太常寺填注脚色了?”
“嘚”旁边长满络腮胡子,悠闲的嚼着槟榔,不时吐出一个果核“嗯早就知道这小子有出息的……”
郑值心中鄙夷,络腮胡子名叫陈铭举,广东人,宪庙时入观,只是他一口岭南官话让北人占多数的神乐观道众理解不能,因此饱受排挤,二十多年依旧只是侯缺乐舞生。既然没有补缺,也就没有正式的待遇,奈何此人对货殖一路甚是精通,因此成了神乐观外产管事。如今负责将毁损的建筑想办法拆解出售,减少损失。据郑值所知,陈铭举和樊林并没有什么太深交情,相反,两人还互相看不对眼。原因很简单,眼见走正途填注无望,樊林把注意打到了外产管事这条路上。只是神乐观人员编制都有定制,一个萝卜一个坑,九名外产管事中资历最浅,又没人缘的陈铭举就成了樊林的目标。之前的近一个月,郑值目睹了陈铭举和樊林多次的明暗交锋,各有胜负。亏他还有脸说看好陈铭举。
“知道他为什么有了这般机缘吗?”陈铭举说了几句没有营养的话之后,突然反问郑值。
“俺怎么晓得”郑值酸溜溜的说“莫不是李师兄的关系?”
“呵呵”陈铭举笑过一阵后,盯着郑值说“嗯听说,就在你负责清理画廊东边群楼那天,二孩儿捡到了一位工部员外郎的银包,还等了一下午,交还了失主。人家得知之后,十分感动,因此特意向提点夸奖了樊二孩儿,这才有了这事。”说着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红牙。
“交还失主?”郑值听到这,要是还不明白樊林的机缘是怎么回事就真是痴儿了,一瞬间郑值就想找板砖,可是这几个月的见闻让他也有了些城府,好不容易压制怒火,询问陈铭举“那要恭喜樊师兄了”
“是啊”陈铭举对于郑值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控制住情绪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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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依旧说“俺听说他就是在东群楼那边捡到的,你没看到?”
这次神乐观大火,对于神乐观当然是损失惨重,可是具体到观中个人就因人而异。陈铭举就是乐见其成之人,虽然神乐观这种损失,最后朝廷一定会交给工部,而根据近年的规矩营造会由班军负责,可是要知道,这该怎么修,用什么料可就要由神乐观的羽士判定了。毕竟如今皇帝可是崇信道教,况且神乐观又不同于其他道观,乃是与承奉国朝祭祀的天地坛同处一处,只是一个阻断国运就够九族杀绝了。
神乐观中会花钱的人多的是,可是会挣钱的人却屈指可数。如今眼看工部,内廷,神乐观三方即将迎来巨额红利,偏巧这时冒出来一个樊林,樊二汉来分润,这不光让陈铭举不爽,还引起了其他八名外产管事的不满。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提上樊林,意味着就要被赶走一个人。只是这樊林毕竟是工部提出来的,直接驳斥未免难看,因此才要鼓动郑值。当然那天的事究竟如何除了当事人外,没人知道,陈铭举也是准备了好几种方案,如今看到郑值的反应,陈铭举放心了“嗯听说那天还有两个御史也看到了,虽然昨天上了题本骂嗯们提点老爷,可是却也对樊师侄给与褒扬,说不得过一阵,樊师侄就会提前拿到度牒补缺呢。”
郑值每听陈铭举说一个字,太阳穴就感觉往外鼓动一下。终于等陈铭举说完,郑直想了想“陈师叔要俺做啥,明说吧。”
陈铭举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郑值笑着说“嗯这里缺一个识文断字的主文(文书),郑师侄帮帮嗯。”陈铭举当然不缺什么主文,他要把郑值攥在手里。有了郑值,他想毁了没有根基的樊林不要太简单可是他的野心并不止于此。外产管事中,他的资历最浅,他要增加话语权。如果他协助一个对自己俯首帖耳的樊林成为外产管事,那么,自己的话语权自然大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