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姐弟闲谈

“呼，累死我了。”神魂归体，李石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瘫倒在床上，头痛欲裂，烦闷欲呕。怪不得这入梦符有时限，原来精神力消耗过度真是会死人的。李石一边按太阳穴，一边反省自己的粗心大意，差点入个梦，就直接把自己搞死。以后一定要多加注意才行。强撑着沉甸甸的眼皮，复盘了一下刚才的整个过程，确认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半点也没说，他这才彻底放松下来。“说起来，那些搞直销的也真是厉害，天天叭叭地给人洗脑还那么精力充沛，我光为了忽悠一个，都觉得心力憔悴，简直脑细胞都要死光了。”晕沉沉地伸手扯过被子蒙住脑袋，李石放任自己沉入梦乡。能做的他都做了，就看明天老村长怎么发挥了。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他先要睡一觉再说。……东方吐白。村长宅。“你这老头子，怎么又一晚上没睡，不要命了。”刘喜光被老伴推了一把，缓缓睁开眼，神情茫然。他的神志还沉浸在之前的梦境之中，一时之间分不清今夕是何夕。“抽抽抽，屋子都快被你给点着了。”老伴抱怨着推开门窗，让满屋地烟快点散出去，转头见刘喜光还坐在那发愣，以为他哪里不舒服，连忙又走过来去摸他的额头。“栓儿他娘，这些年你辛苦了。”刘喜光这会儿清醒了不少，看到老伴关心的神色，一时心里感慨万千，抓住伸过来的手握紧，认真地道。虽然跟老祖宗谈了一晚上功德机缘悟道石，但因为那场景太过真实，让刘光喜一度坚信自己是阳寿已尽，才会蒙先祖召见。现在置身熟悉的环境之中，再听到熟悉的唠叨，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连看到老伴脸上的皱纹，都觉得无比亲切。“你这老头子，说什么疯话，不会是真病了吧？”老伴拍了他一巴掌，见他身体没事，也不再理他，转身往外走。她还有一大堆事要忙活，可没时间在这瞎耽误功夫。老伴出去了，刘喜光坐在桌边，皱着眉头回忆昨晚的梦境。越想他越觉得不对劲。要说那是一场梦，可也太过真实了，就像是昨天晚上，他真的在祠堂里跟老祖宗交流一样。要说不是梦，难道真的是先祖有灵，见他做得不对现身教诲，而且说的刚好就是后山上突然出现的悟道石。要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也不能梦得这么一清二楚，连悟道石的来历用途都说得明明白白。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说辞，什么人流量存灵气功德机缘的，也不是他能凭空臆想得出来的。脑中一团乱麻，刘喜光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连烟袋都顾不上拿，就急匆匆的往门外走。“天还没亮呢，你要去哪儿，吃了饭再走。”老伴刘大娘正在厨房忙活，见状追出来喊道。“不吃了，我去趟祠堂。”刘喜光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出了大门。“这老头子，神神叨叨的，七早八早去哪门子的祠堂。”刘大娘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念叨着转身往回走。云山村的祠堂距离刘喜光家不远，就在村中央空地的旁边。此时天色还早，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刘喜光一路急走，径直来到祠堂。推开大门，外面的天光照了进来，刘喜光一眼就看到正前方供桌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三两步到了供桌前，刘喜光抓起那东西细看，见是一个指节大小的物件，触手冰凉似玉非玉，不知是什么材质。“嘶……”尽管看到了实物，刘喜光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下用力掐了自己一把，顿时疼得他一咧嘴。他记得清清楚楚，梦境之中，老祖宗离开前经说过，在祠堂里留下了信物，这下由不得他再怀疑。先祖是真的显灵了。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刘喜光猛地倒抽一口气，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扭头出了祠堂，直奔后山小河沟。……李石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睛，就见两个小的并排趴在床沿边，四只圆溜溜的眼睛都盯着他看，像是在看什么珍惜动物一样。“二哥醒了。”

见李石醒过来，小妹叫了一声，就往床上爬，小弟则是跳起来往门外跑，边跑边叫魂一样的喊。“大姐大姐大姐，二哥醒了。”这小崽子复读机附体了。李石被震得脑袋嗡嗡响，一头雾水地坐起来，抱住压在身上小妹，见小丫头眼圈发红，一脸委屈，就笑着哄道。“怎么又掉金豆了，跟二哥说，是不是小弟又抢你的宝贝了，二哥帮你报仇。”“二哥二哥，你不要生病，我和弟弟以后都好好背书。”小妹使劲伸出手，搂着李石的脖子叫道。“真乖。”李石拍拍小丫头，正要说话，小弟又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身后跟着端着托盘的李清。“你总算醒。”李清把托盘放到桌上，走过来摸了摸李石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再看他眼神清明气色也没有异样，这才笑着道。“你可真能睡，再不醒，我就要去镇上给你请大夫了。”原来早上李清做好早饭，见李石还没起来，就让两个小的来叫他，结果他跟死了一样躺在床上，怎么叫怎么推都不醒，把两个小的吓得够呛。李清也怕他是又生了病，就让小弟去找来村医，结果说是疲累过度，睡够了自然就醒了。李石这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怪不得两个小的一脸愧疚，还保证好好读书，估计以为自己一睡不醒，是被他们两个给气的。他也确实是没想到，精神力消耗过度，给会身体带来这么大的负担。揉了揉发僵的脖子，对于被人又叫又推这件事，李石是真的半点印象都没有。“我知道你心急，不过修炼也不能太拼命，还是身体要紧，你的伤也才好没多久。”李清知道李石的性子，只当他是修行心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劝了两句。“大姐教训得是，我以后一定注意。”有现成的借口，李石也乐得顺水推舟，当下点头认错。“好了，快过来吃饭吧。”李清说着摆开碗筷，桌上除了面饼咸菜，还有一个汤盅。“上次大哥送回来的参还有些，我专门给你熬了汤，趁热喝。”“谢谢大姐。”李石心里暖乎乎的，简单洗漱一下，坐到桌边端起碗。李清拿了针线，坐在旁边补衣服。两个小的围他们身边，李石不时地投喂两口，边陪着李清说话。家里孩子多，尤其是两个小的简直是猴精转世，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种，所以衣服经常这扯开了线，那边蹭破了洞，又没钱总是换新的，只能缝缝补补凑活着穿，好在李清勤快又手巧，补好的衣服干净整洁，大大方方。至少在李石看来，这些衣服甩前世那些所谓的新潮创意服饰九条街，而且还是“温暖牌”的，花多少钱你也没处买去。其实真要说起来，李石还是挺佩服李家兄妹的。根据他接收的原主记忆，李家父母去世时，大哥李岩十二三岁，大姐李清十岁左右，想他在这个年龄段的时候，还在为吃一顿麦肯鸡闹脾气呢，两人就已经为三个弟妹支撑起了一个家。尤其是这几年，大哥到镇上当差，家里家外全靠大姐李清一个人操持，一天到晚脚不沾地，那工作量李石一个大男人看着都觉得累。记得当年流行一句话，全职主妇才是最累的。最初李石还不太理解，等到穿过来躺在床上小半年，看着大姐忙里忙外，照顾完大的照顾小的，刚喂完鸡又拿起锄头翻地，他就彻底明白这是一句至理名言了。所以能下地走动之后，他就揽过了照看两小的任务，主动干些力所能及的活，也引导着两个小的帮忙，不为别的，就是希望这个在他看来还是小姑娘的大姐能轻松一点。“又发什么呆，汤都凉了。”李清补完一件衣服，见李石吃着吃着又不动筷了，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她这个二弟原本是最让人省心的，不过病好之后，性格似乎有点变化，原来是没事就闷在屋子里修炼，现在是没事就喜欢发呆，有的时候坐在窗根下，一出神就是一天，还老是说些奇怪的话，她有时候就担心，会不会是之前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伤了脑子。看来有时间还是得到镇上，请好的大夫瞧瞧才行。李清叹了口气。李石自然不知道大姐已经将他划到重点关爱人群的范围里了，一口喝干了汤，就动手收拾碗筷准备拿去洗，却被李清拦了下来。“等一下，先不着急，我有话跟你说。”“大姐有什么话尽管说。”李石又坐了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李清放下手里的针线，伸手抚了抚颊边垂落的乱发。原来李石不能修炼，她就想着二弟年纪小，跟在身边多照顾几年也没什么。现在李石成为道者了，李清就开始操心起他的前途。村里像李石这个岁数的，无论修为高低，大都有正经事干，不是在镇上当差，就是帮着家里打猎采药，有的已经成了家。

她想着如果李石愿意，就让他到镇上跟着大哥，多历练历练，再找个正经差事，然后攒些钱，以后也能娶一房好媳妇。到现在李清还有些介意，当初媒人上门，想让二弟去当上门女婿的事。好在最后李石没有答应，不然她一定要拿扫把，把那个不会看人脸色的媒婆扫地出门。想到那天的事，李清眼中闪过一抹怒气，心疼自家这么好的二弟，竟然被人如此看轻。李石不知道李清脑洞如此大，已经在操心自己娶妻生子的问题了，见她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莫名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含糊其辞地道。“打算吗，我也没什么打算。”实际上，他当然有打算，还是大打算。抱紧系统大腿，打造超级景区，为自己未来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铺路，这就是他的打算。可是这种打算肯定不能说出来，即便是大姐，系统的存在也是不能暴露的。这是他最大的秘密，永远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一点也没想过？”李清不太满意弟弟的回答，追问道。“这，不还没来得及想呢吗。”李石也看出来，大姐是有话要说，就顺势摆出一副好弟弟的样子，乖巧地道。“大姐觉得我做什么好？”李清就等他这句话，当下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到镇上去？”李石听了一愣。他自然是不可能到镇上去的。云山村才是他的大本营，他刚费劲巴力地忽悠瘸村长，正是要大展拳脚的时候，怎么可能好好的老板不当，跑到镇上去给人打工。打工是永远不可能打工的。他要当发工资的，不要当领工资的。不过这样的话，自然也是不能跟大姐说的，至少现在不能说。“怎么，你不想去？”似乎是看出李石的不情愿，李清板起脸道。“想去想去，怎么不想去。”惟恐大姐又开启教子模式，李石立刻识相地连连点头，不过他也没把话说满，只是用商量的口气道。“不过干什么，我是真的没想好，不然这样吧大姐，过两天我先到镇上去找大哥，让大哥带我四处看看，再听听大哥怎么说，这样行不行？”“这还差不多。”李清点头。她也知道自己见识有限，所以才想把李石送到大哥身边，不然老是待在家里，跟两个小的混在一起，也不是长久之计。你看现在，一个大男人，整天要帮她洗碗做饭，这样下去怎么行。其实就是李清不提，李石也打算最近到镇上去转转。云山村实在太小了，信息闭塞，外面是什么样，他一点概念都没有。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现在要在这里扎根，打造超级景区，就需要先走出去看看，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至少搞清楚镇上是什么情况，也好对症下药，有针对性地设计方案，以便吸引更多的人来打卡，贡献更多的万能积分。“不如明天我就去镇上走一趟。”李石想了想道。“明天就去？”李清一愣。“明天。”李石点头，又解释道。“我的事暂时还不急，我是想先把大哥叫回来，那悟道石确实灵验，对大哥肯定大有帮助。”“这倒也是。”听李石说起悟道石，李清眉头微皱。这两天村里人都在议论悟道石，她自己也体验了那种玄妙的感觉，只是她资质有限，这些年修炼几乎都荒废了，所以受益有限，修为并没有明显提升。“不过村长严禁消息外传，这可怎么办？”想到现在后山还有人守着，李清一时又有些拿不定主意。“村长只是说不许外传，大哥是自己人，当然可以告诉他。”李石揣着明白装糊涂，理直气壮地道。“再说了，这种事瞒是瞒不住的，我看用不了多久，村长就会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