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劝谏
说来这偌大个宛京迟妘在乎的统共也就那么几个人,也幸而他们都没让她失望虽过去了那么些年他们也依旧还记得她,且对她的那份情意半分不减,这样的久别重逢也才更让人觉得难得且珍贵。
与芷书的相认并未有多少言语只要几人心里明白就好,迟妘也并未在茗云馆待多久便回了驿馆去,见着她安然无恙的回来公良汐才松了口气,他也不问迟妘去茗云馆做什么只同迟妘说宫里又来了人请他们明日入宫再行商议和亲一事,顺道也多问了一句迟妘是何想法,俨然有迟妘不愿他便尽力周旋的意思。
“无妨,等明日入宫再看看他又要说些什么。”听得宫中又来人迟妘也是心里无奈,到得此时她已经想明白戚容珩在干什么了,真是过了那么些年这性子是一点没改!
她既然都这么说了公良汐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自家圣女和瑄帝之间有过什么不得了的过去他也不知晓,反正只要不危及到幽云便随他们去好了,免得他插了手还反被说多管闲事……
他们倒是一个个不在乎的模样,可转日的朝会上却是炸了锅,久久未立后宫的帝王终是开窍了一般说要立后,可要立的竟然是他国圣女……可有人来告诉他们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陛下,先不论幽云国力远不敌我大瑄,只这中宫之位关乎我朝江山稳固,就算要与幽云行和亲之仪许一妃位便可,还请陛下三思!”这率先出列反对的不是左右相,而是参知政事宋常。
“臣附议!”这些年一直致力于立后之事的曾易文跟着站了出来,“历朝历代都未有立他国之女为我朝国母的先例,国母之位乃关乎社稷的重中之重切不可冲动啊陛下!”
有了这两位谏言在先其他的自是有不少人大了胆子出来附议,一时间竟是有半数朝臣都出了列,这回迟惟运倒是没站出来,显然是前些日子被戚容珩点醒了一些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能再出来惹嫌了,除他之外左相沈鸣疏也未动,一众年轻臣子也亦是未动,只此一件事便可瞧出如今朝堂之上新旧二派的差距了。
瞧着这一众痛心疾首出列劝谏的模样戚容珩神情微妙,未见怒气却也未见要顺从的无奈,一旁的全荣瞧了瞧便知这些个老臣怕是不能如愿了。
不出所料戚容珩泰然自若的开了口,“朕今日只是来同你们说一声,并不是来听你们劝谏的,况且如今的江山姓戚,要朕遵循前朝之礼莫非是要朕同前朝一般改朝换代么?”
“臣不敢!望陛下明鉴!”
一众人惶惶跪下,背后亦是沁了些汗,戚容珩和华家皇室有多大的仇和怨他们可是再清楚不过的,此刻便是心中再有不甘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但不管何朝何代总是有那愿以死劝谏的臣子的。
“臣于陛下之忠心天地可鉴,只这中宫之位关乎我大瑄国运与后世昌荣实不可马虎,焉知他国之女不会祸乱我朝后宫乱乎我朝江山,臣愿以死劝谏,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此刻的宋常便是固执到了极致,便是连旁边的曾易文都听得直哆嗦,他虽一直劝帝王立后此刻也持反对意见但终归还是在乎自己项上人头的,要他以死劝谏他是做不到的,可这不妨碍他佩服敢以死劝谏的人。
其实除了曾易文外其他人也没想到宋常这般的执拗,他们以为他至少会不触帝王虎须而选择徐徐图之,这会儿这一众人是真担心宋常今日就将自己的命丢在这事儿上了。
在众人惶恐不安之时戚容珩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想来宋大人是感了风寒脑子不甚通畅,朕觉着还是回去歇上几日再来上朝吧。”
话音落下还未等宋常反应旁边的全荣就呼道,“来人啊,送宋大人回府养病!”
宋常听言面上当即有些失色,不过几个呼吸间殿外的云炎便带着两个侍卫入了殿将其一左一右架扶着走离朝殿,而宋常口中还在呼喊着“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这领头的人都被架走了剩下的人自都是战战兢兢不敢说话更不敢起身只能跪伏在地,幸而戚容珩今日也未有与他们过多计较的心思宋常一被架走他便起身离了殿,全荣也适时的唱了那句“退朝”,殿中跪着的诸人都庆幸自己没丢了头上的乌纱帽,可心里也越发清楚帝王之心不可变,只道这大瑄后宫怕是会有风浪……
今日这事儿一出宋常怕是得有好些日子不能上朝了,帝王的养病一说可不单单是让他不上朝,便是这府邸都出不得的更遑论见那些“志同道合”的人了,若这“病”一时半会儿养不好怕是就当个闲官了,且他这一遭连带着自己儿子也得被迫待在府里,为的便是让他们脑子清醒清醒不要再想着去伙同旁人再度上谏。
这事儿虽在宫里风风火火但兹事体大总归没传到外头来,在朝为官的人都精的很不会这个时候胡说八道惹祸上身,既然帝王说宋常病了那他就是病了,可纵使他们有心瞒着却还是瞒不过对这宛京大大小小的事都有所察觉的远香楼,宋常被禁军送回府不过一个时辰这消息便是已经递到了迟妘手里。
今日面圣是在午后,这会儿收着这消息的迟妘也隐约猜到了是因为什么,不过她倒也没想到戚容珩现在行事那么不顾大局,自己的臣子都还没说通就来同她威逼利诱来了。
不过瞧着这被杀鸡儆猴的宋常她也看得出来戚容珩是不会改变心意的,也不是她对自己太过自信,可她就觉得戚容珩若是真被那些个朝臣逼的没办法了无奈只能许了她一个妃位,她也会是他后宫里唯一的一个,可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因为戚容珩并不是那等会被臣子牵着鼻子走的人。
常言道帝王之心不可测,也不要去随意阻拦一个心有大道的帝王,他既能夺了这江山也亦能守住这江山,所以真正心怀天下的帝王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儿女私情影响大局,宋常以死劝谏是因为他还并没有真正理解到戚容珩对这天下的大爱而已,可他会明白的,明白小爱亦是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