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当场不举
李大凡不带丝毫犹豫，很是自觉地拿过一杯饮料，走到了何语婷跟裘愿的身边坐下。
“你凑过来干什么？”何语婷一脸嫌弃，“咋的？刚来第一天就想对美女前辈出手啊？告诉你别瞎套近乎，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知不知道？”
受到惊吓的裘愿显然是把何语婷的话当成了，往何语婷身后缩了缩，一脸胆怯地看着李大凡，很是柔弱地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你，那个，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李大凡：“……”
他不过是想着这里都是喝饮料的人所以凑过来抱团而已，根本没想过这一茬啊，怎么一下子就被两个人婉拒了呢？
这就是传说中的还没见光就死绝了吗？
“你俩想多了吧。”李大凡似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但是表面上还是要装的若无其事，“他们喝的那么嗨，我怎么可能加的进去，再说了我还没成年呢，喝不了酒。”
“哦呦？想不到你还是个好孩子啊，居然没喝过酒。”何语婷满含调侃地笑了笑，“后辈你在以前的学校有喜欢的人吗？”
“怎么突然聊起这个。”李大凡喝饮料的动作顿了一顿，眼中流露出一抹思索。
何语婷奸笑两声，“看你这表情，应该是有喽？跟我说说呗，前辈或许还能帮上你的忙呢。”
“算了吧，反正我也回不去那个学校了，他们明年毕业后也各奔东西了，以后应该是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李大凡低笑两声，道：“再说了，我现在这情况，也不适合找女朋友。”
何语婷：“你不举啊？”
“噗！”李大凡直接化身人体喷泉，“前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何语婷切了一声，“不是你说的你现在这情况不适合找女朋友吗？你现在什么情况啊？不能找女朋友的情况，除了不举还有其他的吗？”
“我，不是，那啥……”李大凡飞速运转了一下脑袋瓜子，忽悠一瞬灵光一闪，当即摆出悲怆的神情，“我爷爷因为一场火灾去世了，我现在举目无亲，别说是存款了，如果不是来这里找到店长，我连吃住的地方都没有，你认为有哪个女孩子会跟这样的我在一起呢？”
何语婷脱口而出，“那你爸妈呢？”
观察较为敏锐的裘愿本想制止何语婷的发言，奈何反应慢了半拍，意识过来时何语婷的问题已然出口，她能做的也只有用一种蕴含着担忧与关心的眼神看着李大凡。
果不其然，李大凡的情绪很快低迷了下去，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凉的饮料瓶，沉默片刻之后，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甚至不记得他们的长相，自我记事起，爷爷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何语婷愣了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抿了抿嘴唇，怯怯地开口：“不好意思啊，戳到你痛处了，我不是故意的。”
“就，就是啊，大凡，你不要这么难过嘛。”性格胆怯的裘愿也鼓起勇气笨拙地安慰道：“我，我跟你一样，我也没有父母，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你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嘛。”
李大凡愣了一愣，稍显讶异地看了一眼裘愿，愣了片刻之后展颜一笑，“你跟裘星姐，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呢。”
“那肯定了，她们可是双胞胎，说是心灵相通都一点不为过呢。”何语婷说这话的时候还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下巴，貌似说的是她自己似的。
“在咱们这个餐厅里，论感情最深厚的，肯定就是裘星姐跟裘愿姐了，虽然某人总是强烈反驳这一点。”说到这，何语婷还很是嫌弃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勾肩搭背的顾苍岚跟顾苍生，话中之意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别，别说了，我跟姐姐感情是很好，但是我跟大家感情也很好啊。”脸皮薄的裘愿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看上去煞是可爱。
李大凡看着调笑中的俩人，又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裘愿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裘愿点了点头，“可以啊。”
李大凡：“失去亲人，失去依赖的时候，你有没有过迷茫呢？看不到未来之类的，那个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
裘愿愣住了，似乎是在思考问题的答案，又似乎真的只是愣了一下。
“后辈，原来你在因为这种事情而苦恼吗？没想到你幼小的心灵居然有这么沉重的苦恼，身为前辈的我没有及时发现实是失策，不如说……”何语婷一脸懊悔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只是个乐天派的小屁孩呢，是我想错了，你很有深度，你已经长大了，学会自己思考问题解决烦恼了。”
李大凡：“…………”
前辈你知道吗？如果不是看在你可爱的份上，我早就揍你了。
李大凡在心中默默想到。
裘愿也在这个时候开口了，“抱歉大凡，你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哎。”
李大凡愣了一愣，勾起嘴角笑了笑，“裘愿姐即便在那种时候也没有感觉到迷茫呢？真是坚强呢，跟我不同。”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裘愿连连摆手，生怕李大凡误会，“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是因为……我没有失去过亲人啊。”
李大凡：“……啊？”
这TM……剧本不对啊，裘愿姐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赶紧跟我感同身受然后安慰我鼓励我啊，要不然我怎么振作的起来啊？
“你，没有失去过亲人？”李大凡眨了眨疑惑的大眼睛，“可裘愿姐你刚刚不是还说，你没有父母，裘星姐是你唯一的亲人吗？”
“对啊，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从始至终都是。”裘愿道：“我从来就没有父母啊。”
李大凡：“……”
没有父母你是哪来的？裘星姐哪来的？你俩是花果山双卵石吗？
“这个……”见着李大凡一脸无语的表情，有些自我怀疑的裘愿怯怯地看向何语婷，“没有父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不会啊。”何语婷回答的很是干脆，“很多人都是没有父母的，你看大家伙不是都活的好好的嘛，不要紧的。”
裘愿展颜一笑，毫不犹豫地相信了，“是这样啊，我就说嘛，大凡你表情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没有父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呢。”
李大凡：“……”
很多人都是没有父母的？现在都流行虚空生产了吗？你俩是什么品种的人啊？
李大凡觉得再跟这俩人聊下去，自己的智商将会遭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很是识相地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一边沉闷地喝着饮料，一边打量着餐厅内的装潢。
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有如此惬意的时光打量这个餐厅，打量这个自己今后将要居住的地方。
整体的装潢风格偏向清新与单调，无论是壁纸、吊灯还是桌椅，或许没法给人以眼前一亮的感觉，但是坐在其中绝对能尤为安心。
虽然现在这份安心正因为某些人的鬼哭狼嚎而不复存在。
唯一与整体的装修风格有些格格不入的便是……
李大凡的视线落在靠近大门的左侧墙壁，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花白的墙壁上点缀着绿意，其上……挂着一把宝剑，剑鞘上写着四个醒目的大字：镇宅宝剑。
“……”李大凡忍不住问道：“那把剑，是谁挂在那里的？”
何语婷自然知道李大凡指的是什么，撇了撇嘴，稍显不爽地说道：“不知道，我刚来餐厅的时候它就挂在那里了。”
李大凡转而看向裘愿，“裘愿姐知道吗？”
裘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这把剑也已经挂在这里了，应该是店长吧。”
李大凡：“不觉得这把剑挂在这里有些辣眼睛吗？为什么不把它取下来呢？”
“我也想啊，可是店长不让啊，说什么都要把这把剑挂在这里，就连卿卿姐去跟他说都没用呢。”何语婷托着腮帮子，叹出一口气，“连卿卿姐都说不动他，我们就更没可能了。”
李大凡心想也是，或许店长还没感受到卿卿姐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他很信任卿卿姐。
想到此处，李大凡忽有想到了感兴趣的一点，复又开口说道：“大家先后入职的顺序是怎么样的呢？卿卿姐是最早一个入职的吗？”
“不是。”何语婷聊到此事似乎有些提不起劲，“最早的是顾苍岚跟顾苍生，他俩似乎在来这家店之前就跟店长认识了，也是唯二店长主动邀请他们来餐厅的人。”
裘愿接过话头，“之后是卿卿姐，然后是龙大哥，再然后是我跟姐姐，语婷就比我俩晚两年，最后的就是大凡你了。”
“这样啊。”李大凡微微点头，“咱们餐厅以后还会招人吗？”
“还需要一个采购员吧，店长已经在找了。”裘愿道：“至于之后还会不会有新人加入，这就不清楚了。”
“咋滴？后辈你也想当前辈了？”何语婷得意地笑了笑，“只可惜啊，不管之后村里会不会来新人，我都是你的前辈，请对前辈保持一定的尊重，谢谢。”
李大凡咬牙切齿勉强保持着笑容，“好的，前辈。”
何语婷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结果，顾苍生等人疯到凌晨两点钟才偃旗息鼓。
无奈的李大凡两点多才躺上床安心睡下，本以为终于能好好休息了，没曾想，意识中感觉没过多久，自己就被何语婷叫醒了。
“后辈！起床了！”何语婷毫无顾忌推门而进，先是一声河东狮吼，随后一把抽掉李大凡的枕头并往他脸上狠狠一砸，一套组合技使得李大凡瞬间睡意全无。
“唉。”长叹一声坐起身来，李大凡揉了揉眼睛，问道：“现在几点啊。”
何语婷淡定地回道：“不到四点啊。”
李大凡揉眼睛的动作猛的一顿，“……不到四点？”
何语婷：“对啊，不到四点。”
李大凡：“……”
李大凡有一瞬的愣神，换言之，自己就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还真的是没多久啊。
“这个……”没有贸然发牢骚，李大凡忐忑地问了一句：“大家伙都是这么早起床的吗？”
“对啊，咱们餐厅不仅提供中餐跟晚餐，还有早餐嘛。”何语婷一边说一边朝外走去，“大家都已经开始准备了，你洗漱一下赶紧下来啊，，先去仓库搬两袋面粉送到我那里，抓紧啊。”
“……”李大凡：“前辈你有时候会不会怀念以前自己搬面粉的日子呢？”
何语婷转过头来粲然一笑，“抱歉，一点都不怀念呢。”
李大凡：“……”
悲催李大凡打杂的第二天就这么开始了。
下到餐厅一楼，看到大家伙个个精气神十分饱满的样子，李大凡有一瞬的无语。
除了何语婷，自己貌似比这些人都要年轻吧，为啥现在看起来自己更像老年人呢？这群人睡觉的时间应该比自己还短吧，昨晚又喝了那么多酒，是怎么能在一个多小时后恢复的如此神采奕奕的？这群人是怪物吗？
长叹一声，李大凡转身……搬面粉去了。
一如既往的，何语婷负责面包蛋糕点心，顾苍岚顾苍生包揽面食炒食，姜卿卿配备各类早餐饮品。
苦逼的李大凡四头兼顾好不忙碌。
九点钟左右，忙碌的氛围得以消散，李大凡才有空坐在厨房里吃个早餐。
早餐是顾苍岚特制豪华炒面，配上姜卿卿调制的酸味饮品。
李大凡正吃的津津有味，忽有一人推开了厨房的大门，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后辈你混蛋！”
李大凡被吓得浑身一抖，都忘了把嘴边的面条吸进去了，“我咋了？”
何语婷伸出一根指头指着李大凡，小脸上满满的悲痛，“你居然选择吃苍岚哥的面条而不吃我的馒头。”
“嗯咳咳。”李大凡直接被呛到了。
端着面条站在一旁的顾苍生下意识接了一句：“旺仔小馒头有什么好吃的。”
李大凡咳的更厉害了。
“你吃屎去吧！”满脸通红的何语婷咆哮一声，冲上去就是一套组合技。
李大凡看着被何语婷一个右鞭腿踢到门外去的顾苍生，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不愧是扛得动两袋面粉的女人，这力量值直接爆棚啊。
恰逢姜卿卿从门外经过，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顾苍生跟洒落一地的面条，眯起眼睛笑了笑，“等会儿记得清理干净哦。”
李大凡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果然，本不是眯眯眼的人突然眯起眼睛更加恐怖啊。
心生怯意的李大凡连连摇头表示自己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所幸姜卿卿也没有看他，就这么转身走了。
李大凡长出一口气，转头看见何语婷依旧一脸愤懑地看着自己，脑海中浮现出其方才对顾苍生使得那一套凶残的组合技，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明天我去吃你的馒头。”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不对劲的李大凡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
何语婷显然也听出了话中的歧义，小脸比先前还要红润，哼了一声，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徒留下娇俏的一句：“你们男人都一个样。”
李大凡讪讪一笑，正想把剩下的炒面吃完，门口又传来呼唤自己的声音。
是龙十一，“大凡，出来一下，外面有人找。”
“有人？找我？”李大凡愣了一愣，自己在这个城市里，除了怪物餐厅的同事，根本就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啊，会有谁专门来找自己呢？
李大凡推开椅子站起身来，一边思考一边朝外走去。
忽然间，脑海之中灵光一闪，李大凡的脸色骤然变的很是难看。
该不会……那天晚上那四个人的同伴吧？如果是的话，自己该怎么应付呢？总不能在餐厅里直接开打吧，还是假装认识先把他们引到外面去的好。
打定主意，李大凡带着忐忑的心情，跟着龙十一来到了大厅内的一张餐桌前，对上某人和善的视线，不由就是一愣，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去不少。
“陈队长？”李大凡挤出一抹笑容，问道：“你怎么会专门过来找我的？”
“我可不是专门过来找你的，我只是来这里吃个早餐，顺便见一下你罢了。”陈浩笑了笑，指了指面前桌子上热腾腾的早餐，“坐下一起吃点吗？”
“这个……”李大凡脸上维持着微笑，侧身轻声问身边的龙十一，“咱们餐厅还包办陪吃服务吗？”
“怎么可能，一般人提出这种条件早被我们扔出去了。”龙十一耸了耸肩，“不过陈队长就没关系了，大家都是朋友，一起吃个早餐怎么了？陈队，我可以一起吃吗？”
陈浩：“算了吧，看着你的脸，我吃不下去。”
龙十一：“陈队你好无情，不是说好了要做彼此的天使吗？”
陈浩：“滚。”
龙十一：“好嘞，您慢吃，大凡，给陈队长陪好喝好啊。”
李大凡：“……你能换种说法吗？”
看着龙十一一脸贱笑地离去，李大凡叹了一口气，转头对上陈浩的视线，挤出一抹笑容，“陈队，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吃过了。”
“那也没事，坐下聊几句吧。”陈浩似乎执意要留下李大凡。
李大凡实在是不想跟这位貌似地位很高的警官扯上关系，但是人家如此热情，自己再拒绝就显得有些刻意了，礼貌地道了声，无奈地在陈浩对面坐了下来。
陈浩开始享用他的早餐，一边吃一边问：“开始正式工作了吧，还适应吗？”
“还行吧。”李大凡下意识回了一句之后才意识到了些什么，略微有些疑惑跟无语。
陈队长这语气……怎么好像是老板关心员工似的？自己的顶头上司貌似是柳店长吧。
想到此处，李大凡下意识开口问了一句：“陈队你跟我们餐厅的大家伙都很熟悉吗？”
“嗯。”陈浩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跟所有人都起码打了两年以上的交道了，当然熟悉了，也是我主动想结识他们的。”
李大凡，“这样啊。”
陈浩：“毕竟这样一来，以后抓他们的时候能省事一点。”
李大凡：“……啊？”
陈浩展颜一笑，“开玩笑的啦。”
李大凡：“……”
你刚刚的表情根本不像开玩笑好不好，这难道不是一家普通的餐厅吗？为什么会被警察盯上啊？自己该不会也被盯上了吧？！不如说人家队长一大早就来找自己谈话，分明就是盯上自己了啊，我去！这个餐厅好危险啊！
“怎么了？”陈浩突然出声，打断了李大凡的思绪，“你脸色貌似不是很好看，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李大凡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摆手道：“就是突然，有点热，啊哈哈哈。”
李大凡嘴角连连抽搐，差一点就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热了就少穿点呗，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陈浩喝了口热咖啡，吐出一口热气，话锋忽的一转，“话说，你下午要去语婷的学校，是吧？”
“这……您都知道啊。”李大凡讪讪一笑，“今天是她们的家长访校日来着，前辈让我去代替她的家人，顺便参观一下她们的学校。”
由于是家长访校日，没有安排课程，所以不必去的那么早，何语婷吃完早餐之后才出发，李大凡则是中午饭吃完再过去。
以往何语婷都是早起做完五批面包蛋糕直接出发的。
“嗯，去看看也好，你还年轻，是该好好考虑一下未来的事情，不过……”陈浩低着头，拿勺子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近些天，那所学校貌似不太安生呢，逛校园的时候可得小心一点啊。”
李大凡：“啊？”
陈浩没再多说，端起咖啡一饮而尽，微笑起身告辞，“还有工作，先走了，下次再聊。”
目视着陈浩推开餐厅的大门径自离去，李大凡坐在位置上，皱着眉头思考陈浩最后的话语。
这是提醒，还是警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