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诡诈之主
陈四错愕的瞪着张连山。俏脸上泛起了愤怒的潮红。右手猛然握住腰间刀柄,就要暴起动手。
「来人!」张连山平静的说道。
从门口冲进六个弩手,每人都握着一连弩。闪着寒光的箭头直指对面的两人。
几个壮汉走过来,把她强按在椅子上,连着椅背绑在一起。捆绑时有人趁机在她身上乱摸了几把。
陈四娘哪里受过这种屈辱?登时俏脸煞白,溢满的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
十方没有反抗,老实被人捆成了个粽子,一蹦一蹦的站在旁边。消失的灵力正一点点从心湖中升起,汇聚于妖丹四周,缓缓旋动。只差一丝就能淬炼出一只灵剑。
他有一种感觉,失而复生的灵力似乎更纯粹了。那颗悬浮的妖丹仿佛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发出与心灵共鸣的颤动。
忽然有些忐忑不安。他几乎确定这妖丹与梦中的小鱼妖有关,是那金盒内原本镇压之物。
只是一个蠢萌的小鱼妖,值得那么多的宝物镇压吗?这小鱼妖到底算死了没有啊?
明明是危机四伏的时刻,他却神游物外的想起了小鱼妖。
张连山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关闭了大门。屋里就只剩下三人。
看了一眼在直勾勾发呆的十方。再对视陈四娘喷火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道:「四娘,你也别这样看我。你有今日之祸怨不得我张连山。你和大哥素来就瞧不起我,有重要的事从不与我商量。大哥修炼法术,我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闭嘴,无耻小人!那卷法诀你早就看过。是你自己看不懂,关旁人什么事?」
「哼,别说得那么好听。大哥明知我看不懂,才会放心拿给我看。这是在戏弄傻子吗?呵呵,还好老天待我不薄,给了我另一部法诀。」
他满面春风的把手伸进怀里,取出一卷翠绿的玉简,炫耀的缓缓打开。「哈哈哈,想不到吧?这是那睡美人的枕下玉简,比李洪的那卷珍贵百倍。等我找人弄懂这上面的文字……」
「长春功?」十方盯着他举起的玉简,好奇的读出了背面三个闪着金光的遒劲古字。
「什么?你说什么?」张连山猛地站起来,大步走到他跟前,俯身盯着他道:「我差点忘了,你就是朝廷派来鉴定古籍的主官啊!哈哈,我找你不就行了?
看着主动凑在眼前的丑脸,十方的心脏狂跳。散去了即将淬炼成型的灵剑,凝视着对方的双眼,缓缓道:「看着我的眼睛,仔细听我说。放下手中的玉简,解开陈四娘的绑绳。」
张连山的神情挣扎了几下,眼神渐渐变得迷茫。他蹲下身放下玉简,就要去解陈四娘的绳子。
陈四娘惊喜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好厉害,小家伙竟迷惑了张连山?哼,无耻叛徒,你今日的死期到了!
喜悦只维持了一瞬。
大门被人「砰」的撞开。「呼啦」涌进了一群彪悍的兵卒。最先进门的正是之前的几名弩手。
「啪」的一声轻响,一道乌亮的寒光已飞至眼前。
十方浑身汗毛乍起,生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右边的肩头似被重物狠狠砸中,撞得他飞了出去。身体撞在土墙上,又仰面摔倒在地。
他的右肩被一只弩箭射穿,躺在地上才有剧烈的创痛传来。这一箭突如其来,又狠辣到极点,让他根本就无法躲避。
「十方!」陈四娘愕然扭头,见十方血染肩头的倒在地,便愤怒的盯着对面的弩手。
眼神迷茫的张连山浑身哆嗦了一下,清醒了过来。
他疑惑的站起身,看着门口众人,又望着倒在血泊里的十方,一拍脑门道:「嘿,果然有诈啊。哈哈哈,幸好老子早有准备,不然就被你们算计了。」
他后退了两步,狞笑的盯着十方道:「好小子,你刚才使了什么法术,让我迷迷糊糊着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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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挣扎着靠墙坐起,发现刚才一通折腾,体内的灵力消耗了不少,已经不够淬炼飞剑。不由得悔的肠子都青了。
真是太大意了。以他平时谨慎的性格,哪怕偶尔作死也是小心翼翼。这次灵力损耗太多,舍不得放开神识探查,在最后一刻还放弃了淬炼飞剑的计划。都是想节省灵力啊,一念疏忽就这么栽了!
好在他肩上的伤口看似严重,痛感却远不及灵印失控时的痛楚。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咬着牙冷笑道:「你都忘了?你刚才让我译出那玉简内的仙法。我才看到长春功三字。顾名思义,这长春功该是让人长生不老的仙法吧?」
他的声音清晰响亮,门口的人都听得清楚。
张连山低头看见玉简,这才暗道不妙。扭头见十来个心腹都紧盯着玉简,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芒。
「小混蛋,坏我好事!」他心中大恨。恨不得把这一肚子坏水的小东西给千刀万剐,可又舍不得现在就动手。
他转着眼珠,豪爽大笑道:「哈哈哈,要不是这小东西识古字,我还不知这长春功竟是仙家的法术。名字倒是不错。等译出了功法,就与众兄弟修习,大家一起长生不老,永享富贵!」
「长生不老,永享富贵!」
「张老大仗义!」门口的众兵士高声喝彩。
但也有人盯着地上的玉简,目光闪烁。还有人看着重伤的十方,眼珠子滴流乱转。
张连山不动声色的捡起了玉简,塞进怀里。
干咳了一声,吩咐道:「你们把这小东西带下去疗伤,千万别让死了。等一下,去拿布蒙住他的眼。刚才我就是盯着他眼睛看才着了道。」
一群人里走出一个容貌敦厚的黑大个,拿着一条撕下的黑布条叠了几折,仔细蒙住了十方的眼睛,在后面系成死扣。
有人抱着十方走出屋子,好多人都跟了下去。黑大个和另一个络腮胡子最后走了出去,关闭了屋门。
张连山坐回床上,看着破窗的一缕阳光映照在陈四娘的俏脸上,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你竟跟这小东西勾结,还想害我……」
「呸!张连山,说这话你不脸红?」陈四娘恶狠狠的瞪着他。
刚才的惊变着实把陈四娘吓得不轻。还好十方伤得虽重却没有性命之忧。依她对张连山的了解,在得到长春功秘籍前是舍不得杀了十方的。
十方被人抱着走在院中。体内无名心法默默运转,每经一个周天,损耗的灵力和真气就会有一丝恢复。可惜这种恢复的速度实在太慢,和等死没什么差别。
难道,真的要动用禁术?他心中犹豫不决……
抱着十方的是个魁梧的壮汉。低头看他不断皱眉又不吭声,以为在强忍伤痛。忍不住叹道:「你们瞧啊,这小子真不是一般娃,这样大的伤都能忍住不哭?」
「嘿嘿,那还用讲。岁的时候还在光屁股玩泥巴吧!」
一群粗人哈哈大笑。
壮汉也不恼。走进对面的一间土屋,让旁边的人接手抱着十方靠在床沿,在那穿透的箭头处垫了块青石。扭头看了看,抬手一刀斩断了箭头。
十方的身体只是抖了一下,一声都没有吭。
那壮汉在身上找了找,把一块布递到十方的嘴边道:「小大人,你用力咬着,千万别松劲。」
十方吸了吸鼻子,差点干呕出来。脸色惨白又坚决的摇了摇头。「我没事的,你快点拔箭吧。」
壮汉哪里会信,正要强行把带着血污和汗臭的破布强行塞进他嘴里。忽然一念头涌出,觉得这孩子说的没错,根本不用往嘴里塞布。
「不骗你,我真的可以忍住。」十方尽量把话说得急迫,不让人怀疑他是在施展催眠咒。
壮汉默默点了点头,伸手抓住他胸前的半截箭尾。「噗」的一下就拔了出来。
一股血箭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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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几个贼兵大惊,以为这家伙要杀人,差点扑过去打他一顿。有手脚麻利的抓起一把草灰就往伤口上按。
低头再看小大人,脸色似乎更加惨白,却硬是没晕过去,也没有叫喊,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
「三蹦子,你他娘的彪啊?这都敢下手!」
壮汉挠了挠头,憨憨一笑道:「呵呵,这不没事吗?你看这血都不太流了。我就知道小大人肯定能挺过来。」
「唉,你别说,这孩子长大可不得了。」一个精廋的弩手小声说道。
「真是可惜了……」旁边一个家伙叹了口气,却没再说话。
这次的事大家都明白后果。自从选择背叛朝廷贪掉黄金,所有知情的官军就必须杀死。可惜曹公公逃了,张校尉也逃了。
如果有人把这次叛变的消息传回长安,只怕他们的家人都得被斩首。
也有很多人早就没了家人,但从此以后也就只能落草为寇,或者干脆跟着胡人造反了。
可就算如此,他们真的能活到最后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金子吗?谁心里都没底。
张连山可不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一个连结拜大哥都能背叛,连身边女人都能出卖的人,真的会遵守约定,把金子分给一群士兵?
可惜走到今天这一步,就算明知前途是万丈悬崖,他们也只能摸索着走下去。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一步了。
「小大人,你是个聪明人。你该知道我们想要什么吧?」
屋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这间屋里不算十方,还站着十人弩手彪悍的士兵。他们从长安出发就跟着张连山,一路摸爬滚,算是这支小队的核心。
十方被一条黑色细布条蒙住了眼,露出雪白的牙齿道:「是金子还是长春功?」
壮汉也呲牙笑道:「嘿嘿,咱们都想要,不行吗?」
「当然可以,大丈夫就该有大追求嘛。那不如咱们联手?你们放了陈四娘和我带来的兵,让我跟你们走?」
精瘦的弩手摩挲着手中连弩,微笑着问道:「小大人就不想让我们放了你?」
「唉,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你们会放了我吗?聪明人说话干脆点。就说你们干不干吧?」
壮汉扭头扫视一圈,见身旁的几人纷纷点头,便狞笑道:「好!我们干了。」
十方依然被绑着手脚扔在床上。胸口的伤口被处理得很好,血已经止住了。
这群当兵的别的不行,对治疗刀伤却很有一套。这也是他们战场上活命的本钱。当然,即便没有伤药,十方靠自愈能力也能恢复,不然他也熬不过多少次七窍流血的灵印爆发了。
杂乱的脚步声鱼贯而出。屋子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十方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乱动。在门口的阴影下站着一个持刀的凶汉和一个戒备的弩手。两人都在小心观察着被捆成麻花的孩子。
屋外忽然响起一阵兵刃撞击和叫骂声。过了一会儿便安静下来。
脚步声传来。张连山被反绑着手臂,在后背和右腿上中了四支弩箭,浑身染血的被人推了进来。脚步踉跄了几下,扑倒在地上。
三蹦子在他屁股上狠踹了一脚,骂骂咧咧道:「他娘的盗墓贼,还真有两下子,砍死兄弟。」
十方默默放出神识。只见进屋的只剩四人,其中只有一名是弩手。
心中的压力顿减。又觉得太可笑,在外围射箭的被杀掉这么多,近战的反而死得很少。想不到才开始合作,就已经窝里反了。这些家伙是不是太心急了?
剩下的两名弩手低声耳语了几句,对其余几人都怒目而视。最终却只冷哼一声没再说话。毕竟多死掉几个,他们也能多分点金子。
他们的愤怒,只是因为被同伙算计,放了这只疯狗过来杀人。但若换他们近战,八成也会这么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