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黄雀在后

第十七章 黄雀在后

伙计赶紧往酒贩怀里塞了银子,堵住他的嘴,随后叫了个人帮忙卸下酒桶。

但此时伙计又犯了难:“现在酒倒是有了,可怎么烧一下?”

酒贩向着不远处的商队点了点头:“去把他们的铁桶借来用用不就好了?”

“还是老兄英明!”

伙计又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看上去一番交谈后,将铁桶借了回来,刚要往里倒酒——

“等等!”

秦扬走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借来的铁桶,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

桶内空空如也,被倒的一干二净。他不禁暗自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

酒贩、商队的出现,很像是有人做了个局,来等着他钻进去,可到现在他还没有发现端倪。

“大当家的,如果没有问题,我就烧火了。”

秦扬退了回来,算是默许。

看到他眉头微皱,谢婉儿靠近了一些,轻声说:“公子,依我之见不必过多担心,只要酒烧好后,你找那酒贩试一口,便知是否有诈。”

“嗯。可能是我这些日子过于紧张,小题大做了。”

这话被正在烧火的伙计听见,接了句:“大当家的莫要担忧,一会您和诸位大爷都来一碗热酒,心里暖起来就得劲了。”

秦扬摆了摆手:“我们就不喝了,饮酒误事。”

伙计笑了笑:“这是桂花酒,喝一点不仅醉不了人,反而浑身通透,神清气爽。方才您也闻到酒香了,真是沁人心脾。这天寒地冻的,来一碗烧好的桂花酒,哪怕再走一天的路,身子里也是热乎乎的。”

秦扬第一次听说桂花酒,觉得有趣:“你倒把我说馋了,那就快些弄好。”

“得嘞!您等好吧!”

不多时,伙计把酒烧好,自己先盛了一碗尝了尝,只见其脸色陶醉的不能自己,随后和其他人从马车上取来盛水的瓢和木碗,将酒分了下去。

骧骑营的骑兵们也被酒香馋到,得到秦扬许可后一人领了一碗,回去喝了。

过了一会,伙计端了一碗酒,来到秦扬和谢婉儿面前。

“大当家的,这碗给您的,尝尝?”

秦扬接过碗,看了一会,忽然问:“你是把蒙汗药藏水瓢里了么?”

伙计愣了一下:“您这是什么话?”

秦扬无奈道:“我刚刚才明白过来,这酒本身并没有下药,铁桶里也是干净的,是你出了问题。只不过我有一事不解,你是怎么搭上匪人的?”

话音刚落,不远处,酒贩和商队的人放声大笑起来,冲马车队伍这边大喊起“倒”来。

只见拉车的伙计和骧骑营的将士仿佛失了魂,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

随后,那酒贩吹了声口哨,侧面的林子里不知从哪里又钻出来二三十人。

“猜对了,酒瓢里早就藏了药——可惜,晚了。”

伙计冷笑了一声,接着说:“看你死到临头,告诉你也无妨。李老头的货早就被盯上了,你小子不走运,摊上这趟浑水,等着去下面再喊冤吧。”

“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何不把我药倒再动手?”

伙计狂笑起来,反问:“不药倒你我反而更加乐意。你可知,我为何只拿来一碗酒?”

秦扬笑了笑:“你要说便说。”

“还敢笑?一会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伙计忽然看向谢婉儿,满目淫光:“美人儿,我早便注意到你了,怎么舍得把你被迷晕。可惜,你之前跟了他,让我好生恼火。我过会儿就把他活活弄死,你就好好地跟我走吧。”

秦扬看那伙计面目狰狞,觉得格外有趣,转头道:“婉儿,你可真是红颜祸水。别人为了你,非要把我生吞活剥了才解气。”

谢婉儿轻轻地在秦扬胳膊上拧了一下:“公子,都什么时候了,还……”

“还什么?”

谢婉儿嘟起嘴,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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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算看透了,公子你骨子里坏的很,就知道调戏人家。”

秦扬大笑起来:“瞎说,你一会就要被人捉去了,我怕你心里难受,缓和一下气氛。”

“你这坏人,不理你了!”

两个人对话在伙计眼里无异于面前打情骂俏,气的他脸色发青,可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不得即刻就把秦扬剁碎喂狗。

“小贱人,我这就当着你的面宰了他,今晚把你——”

秦扬突然暴起,一手遮住谢婉儿的眼睛,另一只手瞬间拔出长剑,直接扎进那伙计嘴里,毫无停顿,将手腕一翻——

“啊!”

那伙计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同时,一条鲜红的舌头连带着血沫,从他嘴里飞了出来,掉在几步外冰冷的地上,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伙计双手捂嘴,可依然止不住嘴里涌出来的血。他面目狰狞地倒退几步,眼光如毒蛇一般凶恶。

秦扬面无表情,横跨一步,收回手,挡在谢婉儿面前:“我又让你受委屈了。”

那伙计猛地转过身,想要向其他匪人求救,却一下子呆滞住——

接二连三的惨叫传来,顷刻间,马车那边血肉横飞,人头翻滚,死的正是那些上前劫货的土匪!

伙计不敢置信,使劲挤了挤眼睛,再仔细看过去,原本已经倒在地上的骧骑营将士,竟然全部站了起来!

骧骑营的人本来就是精兵,再加上土匪们以为他们中了招,根本没有防备。几息之间,劫货的土匪几乎被诛杀殆尽,几个侥幸活着的想要逃跑,却被骧骑营的人骑上马追到。

除了被活捉的酒贩,以及秦扬面前的伙计,其余土匪全部毙命!

伙计软软地跪下,僵硬地转过头,眼中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无穷的恐惧!

“本来想留你问话,可惜你已经没了口条,就如你刚才说的,去下面申冤吧。”

秦扬长剑一扬,伙计的头颅在空中转了好几圈,随后砸在几丈外地上,发出声咕噜咕噜的闷响。

这时,之前一直不见踪迹的高正和杨成押着酒贩,一起走了过来。

杨成不由敬佩道:“已按将军之命,让所有人将酒水泼掉诈倒,赚了这些匪人的狗命。这个活的怎么处置?”

酒贩刚刚亲眼目睹秦扬等人的手段,可谓杀人不眨眼,砍头如砍瓜,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听到高正这样问,痛哭流涕地叫起来:“别杀我,您想问什么,我全说!”

秦扬把剑收起,冷声问:“你们还有多少人,现在在哪里?”

酒贩声音颤抖:“今日来的就是全部人马——”

“剁他一只手。”

酒贩惊叫起来,语速极快:“不要!西边十五里外有座五梅山,山上还有三十人马——”

秦扬手一挥:“拖那边去,斩了。”

“遵令!”

杨成和高正直接将酒贩倒拽出去,酒贩吓得鼻涕眼泪横流——

“这次真的招了!”

秦扬示意将酒贩拖回来。酒贩好不容易才回了神:“这次真的不骗您。方才其实留了个尾巴,看到这里不对远远地就跑了。山上还有七十人,您现在骑马追,差不多能在山脚下追上。”

秦扬盯了他一会,忽然展颜而笑。

“你倒是个重义气的人。剩余人数,老巢所在地,这些应该没骗我。不过,你的同伙不在山上,应该埋伏在前面十五里路之间吧?”

酒贩听罢,嘴角抽动,眼光阴晴不定。

秦扬也不急,收起长剑,对高正使了个眼色。高正心领神会,只留下收拾现场的十几个人,其余全部向西边急驰而去。

秦扬指着前方:“一会你们山寨的名号就会消失。江湖上打打杀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动我的货,我杀你的人。不过,你们下的是蒙汗药,而非取人性命的毒药,算是留了一线。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留你性命。”

两名骑兵按秦扬指示,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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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贩。酒贩内心挣扎不已,一言不发。

思考许久,他抱拳举在右肩,行了一个标准的绿林礼。

“西北五梅一片云,野鸡落在凤凰群;满眼皆是英雄汉,谁是君来谁是臣——五梅山第一把交椅彭云,今日败在英雄手上,交了名号,只求死个明白。”

秦扬让谢婉儿先回马车,谢婉儿无意中看见了地上的尸首,微微蹙眉,倒没有表现出过激的反应。

安顿好谢婉儿,秦扬折返回来,手掌指向地面:“请。”

两人席地而坐,彭云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五梅山上原本有一百多号人,都是附近乡里的盐工苦力。当年,我同乡和一个盐井管事的起了争执,被打断了胳膊,我便联合几个人把那管事的宰了。身上背了人命,自然不可能再做工,就纠集了十几个人上了五梅山。英雄刚刚斩的伙计,也是我同乡,他进临阳做事后,我一直和他有往来,只为探得消息,可以每次做事前有备无患。前些日子他突然主动找到我,说有一票大买卖,可以跟我里应外合一起吃下,得手后至少五年不用开张。”

秦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见你今日想要下药再抢,想必是收到他临时报信了吧?”

彭云自嘲一笑:“英雄料事如神,佩服。昨日他打听到,这家掌柜从城南弄进来一百个来历不明的人,正好有二十人到了铺上,暗暗观察后觉得非同一般。本来这批货一直没发,我就想到是在等强人来护镖,不可强抢只能智取。我把人马分开,一是智取不宜动静太大,人多容易被发现破绽;二是留个后手,就算前面的人折了,后面的人马埋伏好,打个措手不及,还可柳暗花明。”

秦扬看他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好奇。彭云看上去不到三十岁,虽然衣着随意,跟走贩无异,但并无山野匹夫那种气质。

“听你谈吐,不像寻常村夫。你早年做什么的?”

彭云大笑起来:“我若说曾是个书生,你信还是不信?官府每三年会从民间招募一些读书人进府台做事,我十五岁时参加临阳府的募选,因没有权贵之人的举荐信,自然排不上号;十八岁时,我不远千里去榆安,心想偏安一隅的地方应该没这么多门道,哪知道明明已经入了榜,却被一个衙役家的亲戚顶了名。天下乌鸦一般黑,读书根本没有出路,我只能跟着其他人去干苦力。”

随后,彭云话锋一转:“我说了这么多,就没想活着离开。人有志气,我只想弄清楚你是如何识破的。”

秦扬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寻常小民,看到这么多手拿兵器的人,会本能地避让,而你挑酒过来时,神情过于自然,言语间也格外从容,这反而是最不自然的地方;第二,送兽皮的人喝酒时心不在焉,还有人鬼鬼祟祟地打量这边,刻意大声讲话,属实文过饰非;第三,方才大势已去,你却逃也不逃,在我看来是主动受降,必然要误导我等,你着急透漏口风,是想诱导我们乘胜追击,进而放松沿路上的防备。其实这三点都是捕风捉影,不过既然让我起了疑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的计策就已经失败了。”

彭云品味了一阵,说:“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你杀我兄弟,就是放了我也是不共戴天之仇,我也不愿独自苟活,还请给我个痛快。”

“杀你对我来说不费吹灰之力,但没必要。”

秦扬顿了一下,继续说:“你想没想过,真正杀死你那些兄弟的人,不是我?”

彭云目露不解之色:“不是你是谁?”

秦扬心中暗暗发笑,可表面依旧严肃:“首先,你如果计划天衣无缝,躺在地上的就是我等,现在这样是你作为首领的失职;其次,你若没有杀人,他们就算活的苦了些,也不至于落草为寇,每日刀口舔血,是你的一己之私连累了他人;就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当年欺负你同乡的是官家的人,害你连连落榜的也是官家的人,把你逼上这条路的都是官家。你若真的想报仇,也该杀了那些官家,再自斩一刀,才可来杀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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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列国为相的那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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