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下自成蹊
成希文走在石道上，这石道的两侧全是南湖特有的玉竹。这条竹荫路再往前走些，便是希文草堂了。
忽听得有人喊：“成先生，请留步！”
成希文悠悠回头，只见林慎之四人朝自己走来。成希文拱手作揖，“不知几位有何指教？”
“不敢，只是有些看法想与先生辩辩！”林慎之说道。
成希文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鄙舍便在前方，不如去那边详说。”
林慎之道：“也好，劳烦先生带路。”
成希文于前方带路，几人不一会儿便来到希文草堂前。草堂前有一老槐树，老槐树下有一石桌，林慎之与成希文二人便相对而坐，其余三人站在林慎之身后。
成希文慢悠悠的说：“不知阁下，有何高见要与我一辩？”
林慎之问道：“敢问成先生，若天道有错，天理有误，该如何？”
成希文用手整了整衣袖，而后抬头答：“天道天理即为圣德，万物以天理而生，天理合天道而存，何来有错？”
林慎之微笑道：“存天理，灭人欲！成先生也未能做到吧？否则如何能三番五次的让高小妙死里逃生呢？”
成希文风轻云淡，“阁下，是来论道还是来论剑。”
“先说道理，再打架。先礼后兵，方才是处世之道。”
“好，那便先讲道理！”成希文正襟危坐，等着林慎之。
林慎之伸伸手，长孙昱将一个装满酒的小葫芦放到他手上，林慎之饮了一口酒。以衣袖擦嘴，盯着成希文。
片刻后，才开口道：“先生满嘴的天理，说欲是人性本恶之根。而提存天理，灭人欲。可先生灭人欲了么？”
不待成希文回答，林慎之接着说：“先生与那千机楼暗通款曲，手底下有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先生又数度放过高小妙，不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人欲？”
林慎之三问之后，接着说：“王伯懿，谦谦君子之风，坦荡磊落！先生口上道德仁义，却做着小人勾当，我看先生不如王伯懿远矣！”
成希文仰头望天，轻叹一声后说道：“人之欲而生恶，你以为我成希文想要的什么？天下家国，君子圣名？这些不是成某要的，成某要的是一个人人遵循天理，灭杀人欲，存善无恶的世界！”
成希文越来越高亢，“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光靠圣人礼法这些还不够。还需要定下纲常，制下严法，让人人都能只存天理，灭人欲！”
成希文指了指林慎之身后的长孙昱，“长孙少侠，你师傅凤其致不亦是想为这天地立法么？我没有凤其致的武功与背后强大的家族势力，只得先借助外部的力量。说到底，凤其致与我一般无二！”
“先生驱虎吞狼，不怕最后落入虎口，为别人做了嫁衣么？”林慎之说道。
成希文哈哈大笑：“我岂不知千机楼居心何在？只是我距合道不过一步之遥，如今我循天道，遵天理，合道之日，不过只在朝夕。等我合于天道，未尝不可伏虎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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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用。”
林慎之起身，“如此，和先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林慎之飞身而起，声如黄钟大吕，气盖云霄，“在下林慎之，今日问剑南湖成希文！”
成希文亦拔地而起，二人于空中对立，了。长孙昱见状亦提刀悬空，站在林慎之身侧。
大战一触即发，林慎之率先出手。青螭剑脱手自立，随着林慎之剑指一驱，飞剑携威，若疾火流星。
成希文剑半出鞘，剑气即成，攻向飞剑。刚击退青螭剑，金错刀如陨星坠地，汹汹而来。成希文兰沁剑出，铮铮龙吟，将金错刀挑了回去。
林慎之倒持青螭剑，于空中前踏一步，身后一道剑意化为剑形，而后一剑为三，三剑为九，生生不息，直至万剑成！
林慎之自从领会了一意统万意之后，这万剑天岳用起来便更具威力。
林慎之身形抖动，万剑齐出，宛若千军万马，凿阵而去。
而张孙昱竖劈金错刀，一道硕大刀罡自上而下劈向成希文，势如开山！
成希文左手持剑鞘高抬，接着那开山之刀。右手持兰沁剑，一剑战万剑。在最后一道剑意被击溃时，成希文大喝一声去！
左手挑碎刀罡的同时，右手兰沁剑挥洒剑意，将林慎之长孙昱二人击的身形不稳，嘴角溢血。
“世人不懂我成希文啊！为了这天下无恶，我成希文何惧骂名。真君子也好，伪君子也罢，又如何呢？”
成希文话音一落，准备结束二人之时，李宏致飞身而来。
“成先生大谬，儒家的道是道理，道理是人的道理，不是天的道理！先生以凤其致自比，我看先生不如凤家主远甚。凤家主欲行之法，乃是以强者保护弱者的正义，是约束强者之法，不似先生为天道束缚世人！”
李弘致携剑而来，剑气盈空，弹开兰沁剑。
林慎之，长孙昱收敛心神，上前与李弘致并肩。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道理是天下人的道理，这才是天道！”李弘致朗声说道，“若大道需要以牺牲无辜之人的性命，那我便一剑破了这大道，自己走出一条道来！”
成希文横剑冷对三人：“大言不惭！不过三个炼神巅峰的后生，刚刚近道，哪里懂得大道艰深。若使天道得行，天理昭通，死个千万人又如何？”
林慎之再次率先出手，“执迷不悟，我去你娘的天道天理，若天道如此，那我林慎之唯有一剑破之！”
林慎之心湖荡漾，一道无匹剑意透体而出。
“书生亦有胆气豪，敢教日月换新天！”李宏致剑气出，势大如缚蛟龙。
“没有什么道理，比用刀讲出来更快意！”长孙昱一刀挥出，直撼青冥。
成希文负手而立，气机浑然如狂涛怒海。“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剑气叠发如浪涌。
四道气机相撞，顿时间劲力四溢。那些长的较高的玉竹，被一根根削去竹梢。成希文终究是半只脚踏入了炼虚合道之镜，一击便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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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打的倒飞出去。
成希文跟随剑意之后，飞身欺近三人，欲将三人斩杀。
正此时，李宏致手持一颗桃符，用力一捏。桃符炸碎之后，七道无匹剑意泄出，一剑一剑的将成希文逼退。
到第四道剑意时候，兰沁剑剑脊已有细小裂纹。第五剑，兰沁剑已有崩碎之势。第六剑，兰沁剑犹如碎冰崩裂。第七剑，直接刺穿成希文心脏。
成希文身形有如枯叶，从空中掉落。落地的那一瞬，他看到了自己还是个落魄书生时，那个女子曾给了他一个烧饼，那是自己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烧饼。
他吃过许多烧饼，每天都会吃，可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烧饼了。就因为人性的贪婪，他看着那个女子死在自己眼前，他恨人性的欲，他要这人间无欲！
对不起，你让我照顾你的侄女，我没能照顾好！对不起，你让我好好读书，好像我也没有读的很好！我来见你了，你不会失望吧？
成希文生死道消，三人缓缓落地，看着成希文似笑又似哭表情，均是轻叹了一口气。
若论才学，成希文也算是拔尖出彩的人物。可惜可叹，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好骇人的七剑啊！李兄，你那桃符还有么？给我也来一个！”林慎之说道。
“没有了，那是家父留给我的护道剑意，名为成蹊！”李弘致说道。
林慎之尴尬笑笑，说道：“开个玩笑，李兄，令尊对你期望很高啊，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不过李兄也未辜负令尊所望，已然成蹊！”
“林兄过誉了，不知林兄接下来作何打算？”李弘致问道。
“我和长孙打算去一趟齐云山，不过在此之前，想和李兄找个地方痛饮畅谈一番！”林慎之说道。
长孙昱也跟着附和道：“正是，我也想和李兄好好畅饮一杯！”
“一杯如何够，众所周知我李弘致，剑不如诗，诗不如酒。能得两位良友，必得吞江饮湖，喝断天水！”
“好气魄，那我们就陪李兄把那天河饮尽！”
“好好好！”三人齐道三声好，均都哈哈大笑起来。
张思瑶见状，小声对容映岚说道：“胡吹大气！”
容映岚微微莞尔，两女跟在他们三人时候。到一竹楼前，李弘致说道：“这是我的住处拙楼，你们先上楼等我，我去取些酒来！”
林慎之四人先行上楼等候，不多时李弘致带着两大坛酒上来。
“你们跟我来！”林慎之四人跟着李宏致来到屋外阳台，向南而眺，偌大南湖映入眼帘。
容映岚感慨道：“开阔之人所住之地都是开阔的。”
几人凭栏观湖，放歌饮酒，喝酒喝到兴头上，林慎之李宏致二人便作起诗来。
“且把江湖就杯盏，再以天地入壶中！”
“饮尽豪气与肝胆，日月乾坤腹中留！”
二人相视而笑，酒碗相击，饮下一碗酒，自夸道：“好诗！”
“大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