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兵部来人
织布是一个大项目,同时由两位大匠师在负责,分别是乔长老负责的纺纱与林长老负责的织布。
“王爷,眼下这台织布机,比之前的那台,能够多出一成的效率。”林长老觉得自己的功夫没白费,一成的效率也不少了,一架还不觉得,若是一百架甚至一千架,一年下来的差距就非常大了。
“还是差些意思,必须要一个人可以连续操作。”李琩看了一下这个织布机的架构,必须两人合力才能将效率发挥到最大,一个人的话,便需要不断的走动,人力浪费太过严重。
“这个、王爷,一个人就两只手。”林长老目露不解,这织布是个繁琐的活,既要提供动力,又要不断改换位置,一个人怎么行?
“这不是还有两只脚吗?用脚来提供动力,手用来控制方向......”李琩不懂织布机,但是他知道,一个人是绝对可以操作的。
“王爷,若是这般做,人恐怕吃不消啊。”林长老觉得,是有这种可行性,但是人不是牲口,这是不是太过极端了一些?而且如此一来,这织布机的操作难度就极高,培养一个熟练的人手需要不短的时间。
“人最吃不消的,是穷!多一份产出,就能多一份收益。”织布是个辛苦活,但只要付出足够的工钱,还怕招不到人吗?别说这个很多人还吃不饱的年代,就算吃饱穿暖的年代,依旧有大把的人愿意去做。
“属下明白了!”林长老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相比吃不饱,累一点好像无关紧要。
至于纺纱机,结构就简单许多,能够改进的地方也不多,但是李琩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能够利用水力。
利用水力,是人类通往工业社会的过渡,目前还不具备发展化石燃料的基础,水力就是最佳的选择。
“王爷,水流的速度并不稳定,而且昼夜不停......”乔长老目露难色,他已经在纺纱机的小型化跟简单化上下了很多功夫,一个妇人都能够轻易操作。
至于利用水力,是从来没有涉及过的领域。
“取纸笔来!”李琩其实也不懂,但是他知道最基本的原理,类似于自行车的变速器。
在众人的围观下,李琩先画了一个大齿轮,在大齿轮的旁边又画上三个大小不等的齿轮,他们就能够组成一个最简单的变速器。
李琩耐着性子,将通过齿轮来改变速度的原理解释了一番,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窍门。
一枚小小的齿轮,是人类发展上的巨大进步。
在所有人的马屁声中,李琩顺便又画了一个轴承,没有这个东西,器械的磨损极快。
一个时辰之后,在众位大匠师高山仰止的目光中,李琩潇洒而去。
这个工坊,是李琩的一个巨大的优势,眼下尚不明显,但他相信,总有惊艳世人的一天。
从今天开始,他这个大东家,在众人心中,比起曾经的墨家巨子,丝毫不弱。
“大东家,大才啊!”风长老轻捋胡须,三言两语就能够让他打破故有的思维,这种手段,只有佛家的醍醐灌顶可比。
“关键如此精巧绝伦的东西,却丝毫不藏私,惭愧啊!”陈长老面带愧色,不到行将就木的那一天,总想着留一手,这还是对自家子侄。
外面招募的学徒,基本都只能学些皮毛,能不能跟进一步,都得看悟性。
“多说无益,先把这两样东西造出来,吃透了才行。我觉得,这玩意若是用在马车的车轮上,效果绝佳。”乔长老指着轴承说道,有了这玩意,马车必然更加轻便。
“诸位,我等该好好办差,才不负大东家!”林长老背负双手,这是墨家千百年来的最好机缘,不可错失。
林长老在众人之中,本就有不错的威望,否则最复杂的织布机也不会落在他的头上,他话一出口,众人皆是附和。
李琩一路纵马疾驰,回到府中太阳还在天上,尚未进门,就有下人禀报,说是兵部有人在前院等候。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李琩对这一天,期待已久。
“下官兵部主事贺宇,见过寿王爷!”兵部主事,从八品的官员,平日里想要见李琩一面都难。
“嗯,是本王的差遣有着落了吗?”李琩点点头,除了这个,他想不出来兵部派人来的理由。
“回王爷,鄯州城外的西云堡,驻守的主将年岁已至,即将解甲归田,王爷此去,正好当此重任。”贺宇斟酌着用词,都说这寿王爷力能扛鼎,而且脾气暴躁,罗希奭的那样的凶人,都被其当街暴揍,他这个小身板,估计挨不住。
西云堡是个什么地方,李琩不太关心,只要是陇右,具体的地方没有太大的区别。
皇甫惟明这些年在陇右,也不是毫无作为,这些个堡寨,就是安插在州城之外的钉子。
吐蕃大军来袭,必然要将这些堡寨拔去,为后方大军的指挥调度争取时间。
若是无视这些堡寨,直奔鄯州城,后方粮道就暴露在堡寨唐军的刀锋下,稍有不慎就是一溃千里。
李琩去了这个西云堡,就是类似于土皇帝的存在,堡寨周边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兵部这般的安排,估计也是怕李琩在主城,城里的文官武将不一定能够压得住,若是闹得鸡飞狗跳,大家都不好收场。
至于一个区区堡寨,去折腾吧,不影响大局。
“嗯,本王知道了,东西呢?”李琩点点头,他惦记的可不是这一纸任命。
“什么东西?”贺宇一脸茫然,上面的大人没交代啊。
“本王就这样空手上路?”李琩举起双手,哪有这样就领兵出征的?
“当然不是,下官这有文书!”贺宇赶紧掏出文书双手奉上。
“这有个屁用,本王的兵甲呢?弓弩呢?战马呢?”李琩拿起文书,随意看了一眼,有兵部大印在。
“王爷,此等大事,哪是下官能够做主的?”贺宇都快哭了,开玩笑呢吧,咱有那权限,岂不是早就飞黄腾达了。
“就没点消息?”李琩感觉这事好像不太妙,但自己堂堂亲王,难道还要亲自去兵部要东西?
“也许是下官位卑职低,不曾听闻。”贺宇陪着小心,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就准备开溜了。
“去吧!去吧!”李琩感觉一阵心烦意燥,光给个文书是什么意思?
“王爷,文书送达开始,按例,十日内启程,下官先告辞!”贺宇说完,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多留。
若非上官交代,务必当面跟李琩说清楚,他根本不会在这等着李琩回府。
将文书交给裴无机收好,让他跟其他人都通知一下,十日内开拔。
心头虽然有些郁闷,但是李琩忍住了,明日让魏老走一趟兵部,看看什么情况。
原本这事,该是李白去好一些,但是这几日李白正在赶稿,在离开长安之前要多准备些长生记的底稿,在去陇右安顿下来之前,他也要面临一堆杂务。
到了后院,李琩努力让自己轻松些,在离开之前,多陪陪家人。
韦思柔最近正是养胎的关键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是不要让其担心的好。
魏永安次日去了兵部,说此事该由兵部员外郎办理,但是恰好有事出去了。
第二日,兵部员外郎倒是在,但是兵甲器械归库部员外郎管辖,毫无疑问,库部员外郎不在。
第三日,又涉及到驾部,车马归驾部管辖,再一次无功而返。
李琩听完,很是恼火,这是在踢皮球呢?兵部下面分为四个司,分别是兵部司,职方司,库部司,驾部司,估计明天去,就要找职方司了,一来二去,十天弹指即过。
“王爷,你这是跟谁置气呢?”韦思柔等不到李琩来后院用餐,便走到前院来看看,恰好看到李琩一脸怒意。
“兵部那帮不要脸的,居然互相推诿,魏老连去三日,愣是没办成。”李琩压下怒火,走到韦思柔跟前扶其坐下。
“办什么事?”韦思柔不知道这事,头一次听说。
“本王出征,总要装备器械的,人手一把刀,就杀到陇右去?”在长安,人手一把刀足够了,应付一下宵小。
在陇右,别说吐蕃大军了,一帮马匪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人家来去如风,身上有甲,背上有弓,你功夫再高那也得砍得到对方。
“噗嗤!”韦思柔直接笑了,他这个夫君啊,一会聪明的跟什么似的,一会又这般犯傻。
“你笑什么?这是李适之跟韦见素当着陛下的面答应下来的,他们敢欺君?”李琩挠挠头,有什么问题吗?
“欺君是不敢的,但是按照惯例,都是要分润一些的。魏老这般去,人家顾忌王府,不敢索要好处,却也不愿意帮着办事,所以就推来推去。”这些年,韦昭训没少跟兵部打交道,韦思柔耳濡目染,知道的也不少。
“雁过拔毛,本王的头上都敢下手?”李琩很郁闷,难道还得自己去送礼?
“有些东西,算是成例,入的也不是他们自己的口袋。偌大个兵部,上上下下数百号人,都指着那点俸禄,得去喝西北风。按照规矩,兵部可没有负责清扫的妇人,更加没有堪比酒楼的饭菜供应。”韦思柔倒是觉得还好,毕竟比起兵部来说,下面的府卫更加不堪。
号称一万,员额,就是人多的,能打的有两千就算精锐。
兵部心知肚明,给的军械再多也没用,该倒卖的倒卖,该回炉的回炉,哪有下面脑满肠肥,上面饿得喝风的?
“那本王该如何处理?”李琩头痛,若是成例的话,就等于去开罪整个兵部,得罪狠了,以后不好搞啊。
“夫君明日,不妨先兵后礼,如此这般……”韦思柔低声在李琩耳边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