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鬼抓人
迷迷糊糊过了一夜,早早醒来。吃过饭,坐上公交来到南大。已经放暑假,但王叔叔还是忙,早上已经联系过,叫我到办公室找他。走进考古系大楼,来到副主任室,门恰好敞着。“王叔叔。”
他正接电话,抬头看到我,手一招,示意我进来。
坐到他对面,心里有些不安,又要编说辞骗他了。他讲了几分钟,放下电话。立即掏出照片,递到他面前。“这是赵坤给我的三龙鼎照片,是真的吗?”
王叔叔盯着照片,脸一惊,“真是三龙鼎!虽然二十年前只看过几眼,但一辈子也忘不了,怎么在赵坤手里!”
“他说是从凶手那儿买的。要是报警的话——估计——”
王叔叔皱起眉,摇摇头,“只凭这张半调子照片告不了他。”
“赵坤想干什么?”王叔叔看着我。
苦笑一声,“他表面上是个茶楼老板,暗地里好像有个盗墓团伙,想叫我入伙。”
“千万别答应!”王叔叔绷起脸,异常严肃,“不能犯法!那件事已经过了二十年,你的人生才刚开始,不能背这个包袱,一定要想得开,千万别被他利用!想不到赵坤干起盗墓的勾当,真是考古系的耻辱!”
我点点头。
“年轻人血气方刚,是最容易行差踏错的。其实人生中到处有遗憾,充满了遗憾,凡事不能钻牛角尖,不要执着……”他语重心长讲着,电话突然响起,冲我做个手势立即抓起电话,“喂,我是……”
心里乱糟糟,趁他讲话匆忙道个别,走出门。
赵坤没骗我,三龙鼎真在他手上,那他说的鼎中的秘密、破咒的方法,应该是真的。
站在大楼门口,望着外面,眼前一派恍然,心里虚得很,像有猫爪子在挠、挠出血。路两旁高耸的摇铃木遮住阳光,粗壮的树干像伸出的擎天巨手,地面落满了灰白的麻雀粪斑点。不远处的陶心亭下坐着一位女生,低头专心看书,像在背外语。一株秀美的绒花树映着她,风吹起,红色花朵在她脸庞摇曳。不知想朝哪走,北楼墙上布满绿油油爬山虎,像被绿色毛毯裹一圈,红色五角星异常耀眼。绕过一棵野蔷薇,一对情侣走来,男生个子矮,打着遮阳伞,手举高高。阳光刺眼,射身上反觉痛快,眼前一切火亮亮,一股无名激动传遍全身,像团火燃烧。加快脚步,直走到家里。
这些天不在家,地板上已经落下灰。抄起拖把,把屋里细细拖干净,出了一身汗。书架上父母抱我的照片多么醒目。他们眼里透出平和、满足的微笑,充满青春朝气。“应该放下包袱”、“不能执着”、“关键是现在的选择”……老爸老妈肯定希望我过得快乐幸福。
阳光透过窗帘,映得窗帘红彤彤。一束光落在地板上,亮斑耀眼,像火红的精灵,无声的偈语。掏出三龙鼎照片,瞧一眼,沉口气,“嘶、嘶——”,直至变成纷乱的碎片,一甩,“啪!”,扔进垃圾筐底。
开上叔父送我的奥迪a6,车牌“苏a34b33”,直开到诊所门口。
进了屋,孙医生正在看书,孙正在看电视。大步过去,到他俩面前,“我把照片撕了!”
他俩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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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随即笑起来。孙医生点点头,眼睛里露出激动,“好,想通了就好!”
“现在感觉很轻松。”
“你应该跟我们一起修道,不修道太浪费了!”孙正笑着说。
“我去浇地。”挥动胳膊,到杂货间里拎起一只水桶,孙正也过来拎起一只,我俩大步朝菜地走去。
心情很好,中午开上车,请他俩到新街口一家龙虾馆大吃一顿。孙正吃完,低头一瞧筐里满满的龙虾壳,一抹嘴,对服务员大声叫:“再来一盆!”
南京已进入梅雨季节,刚吃完饭,竟风乍起,乌云泼墨雷声隐隐。风狂卷,街上行人脚步匆忙,带小跑,眼看要下暴雨,我们快速钻进车。刚开了几分钟,大雨哗啦泼下,远近一片迷蒙昏暗,很久没下这么大雨了。回到诊所,站在院门口望着外面,雨中的紫金山显得苍茫巍峨,一派萧静。要是雨中登山,触摸新绿娇红,肯定别有风味。
回到屋里,他俩在看电视。“早知道上午不去浇水了,菜地被淹了没事吧?”
“没事。这地是个宝啊,就算被淹了,重新种,十几天就能长起来!”孙医生笑着讲。
难怪千百年来农民对土地的感情那么深。
叔父发来短信,问家里最近有没有事,我说没事。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清早醒来,还在断断续续。八点多,正在长椅上看书,“老孙!老孙!”院门口传来喊声,脚步急促,黄奶奶的声音已经走调,像人遇到极度惊恐的事慌乱失措。心一紧,立即放下书迎出去。
孙医生和孙正在里屋讨论练内丹,听到喊声,赶忙出来,“怎么了?”
黄奶奶眼里闪着泪光,眼睑红肿,脸上几乎没了人色。进了屋,一见到孙医生,泪水突地掉下,哭腔里带着鼻音,“毛毛、毛毛——出事了!”她腿一软,竟要瘫倒,孙正赶紧去扶。
黄奶奶嘴唇哆嗦,“毛毛——”,接不上气说不出话,手指向门外。
“去你家——好!”孙正扶住黄奶奶,两人一路歪歪斜斜。我们赶到黄奶奶家。
这是几间极普通的砖瓦房,很旧,与周围的楼房真不协调。进了屋,黄奶奶抹着眼泪,“毛毛没了,早上起来就没看见。大门锁好好的,我一夜都没听到动静。刚才打电话问班主任张老师,张老师讲毛毛没去上课。你们说人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见了!”
哪有这种事!看一眼孙正,对黄奶奶说:“是不是毛毛偷偷摸摸出去玩了,他这个年纪最贪玩。”
“毛毛从来不这样,是那个丫头在勾毛毛!”黄奶奶一拍腿,哭声说,“她把毛毛勾去了!”
心一惊,看向孙医生,孙正也脸色一变。“究竟怎么回事?”
“昨晚毛毛从学校回来,说在校门口看见我倚在电线杆边,冲他招手。”她看向孙医生,“我怎么会那么晚去他学校,那时还下着雨。毛毛肯定是见鬼了,是那个丫头不死心,冤孽啊!”
“然后呢?”我问。
“毛毛过去看,到了电线杆前,却什么也没有。而且发现自己站在水坑里,身体往下陷,腿却动不了,毛毛就拼命喊救命!”
“真中邪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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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肯定是见鬼了——”黄奶奶擦一把眼泪,“周围的人听到喊声,都过去看,就见毛毛抱住电线杆,伞扔一旁,浑身都淋透了。你们说这不是撞邪是什么!”
黄奶奶站起来,颤微微走向里屋,我们跟着进去。“你们看,毛毛就睡在这,昨晚毛毛失魂落魄回来,洗过澡就睡了。”
屋里有两张床。一张是毛毛的,另一张估计是家里来亲戚时用。堂口是铁门铁闩,要开的话,肯定“咔哒”一声响,动作再轻也会弄出响声,更不可能人出去后从外面把门闩插进去。毛毛睡在东边房,黄奶奶睡在西边房,老年人一般醒得早,毛毛要是大清早偷偷溜出门,黄奶奶不可能听不到动静。
墙上贴着几张姚明打篮球的海报。床单颜色不对劲,上前一摸,湿的。湿了这么大一片,就算是尿床也不可能。闻了闻,没有异味。“床单怎么是湿的?”
“昨晚毛毛已经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这水肯定是那丫头带来的。”
没想到黄奶奶这么迷信。鬼怪和道术属于未知的科学,但不是迷信。
孙医生过来,弯下腰揭去床单——席子,连床板都是湿的。
就算是鬼,也就是勾魂,不会带走毛毛身体!
我们看向孙医生。
孙医生紧皱眉,“也许是这种情况,我不能确定!”
“说啊!”黄奶奶急急讲,眼睛眉毛皱成一团。
孙医生一抿嘴,“这样,今晚我们睡这里,是什么情况夜里就知道了,现在还不能肯定。”他看着黄奶奶,“你放心,毛毛没事,明天肯定回来,我敢打保票!”
黄奶奶一听这话,勉强挤出笑容,眼巴巴看着孙医生,“我全指望你了!”
“毛毛绝对没事!这事不能传出去,不要伸张。”
安慰一阵,黄奶奶情绪安定下来。我们回到诊所。
孙医生脸色阴沉,坐在长椅上思索。他刚才只是安慰黄奶奶,好像没多大把握。
“怎么从没听过这种情况,床为什么湿了?”我问。
“估计不是鬼,是人!”孙医生皱眉讲。
“那他有什么目的,肯定是赵坤!”孙正说。
“应该是。你怎么断定那人今晚还会来?”我问。
孙医生看着我俩,“直觉!”
“唉,老爸,真服了你!”
“今晚你睡毛毛的床,敢不敢?”孙医生看向我,孙正也投来目光。
“怕什么,鬼我都见过。”轻松地笑着说,“我身上应该带几张符吧。”
“不能带!”孙医生一摆手,“带的话那个东西就不来了。”
心骤然一紧,“那你们一定要盯紧,千万别睡着了,尤其是你!”对准孙正说。
“放心吧。”他俩笑起来。
中午,孙正喊黄奶奶过来吃饭。黄奶奶面色僵凝,失了魂一般,勉强吃下几口,我们一再安慰她。
等到晚上九点多,我们三人走进毛毛房间。黄奶奶像盼来了救星,聊了一会,孙医生叫她回去休息,不管听到什么动静千万别进来。
黄奶奶一出去,孙医生反锁上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