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
项鸿伟住在大姑家和张俊挤一个铺。张俊今年和项鸿伟一起参加的高考，他在新疆也复读了一年。今年考了472分，新疆今年的二本分数线是452分。要是把项鸿伟的分数拿到新疆来，他能稳稳地上一个二本。这就是高考的地域差异。项鸿伟的父母在他应届高二的时候曾经也想让项鸿伟高考移民，但当时这边的学校说每个学期都要到新疆这边来参加期末考试。必须有三年的成绩，那样才合规。当时项鸿伟觉得每年都要跑太麻烦，就没有同意。哪曾想如果当初同意的话今年也许就考上了。
项鸿伟和张俊一起来到了张俊的卧室，见他的书架上放着一本路遥的《平凡的世界》。
“这本《平凡的世界》好看吗？”项鸿伟问道。
“好看不好看你得自己看，我觉得好看并不代表你也觉得好看。”张俊说道。
“语文老师曾经向我们极力推荐这本书，但是我一直没找到时间看。”项鸿伟说道。
“现在不有时间了吗？”张俊取下《平凡的世界》递到项鸿伟的手上说道。
“那我得看一下，既能看书又不用花钱买。这样的机会我得好好把握。”项鸿伟接过书说道。
“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澡先休息，明天再看。刚坐完火车应该挺累的。明天我先带你到街上去转转。”张军说道。项鸿伟放下书就去洗澡去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项鸿伟和张俊就出门了。
“我的天，你们这儿的街道也太宽敞了吧！昨天晚上我还没注意到呢。绿化也不错，路两边都载满了树。”项鸿伟惊讶地说道。
“二哥，这是新疆，新疆啥都缺，就是不缺地！”张俊骄傲地说道。
“就是，六分之一的国土面积只住了2000多万的人口，真的是地广人稀。我看你们这儿也没什么高大的建筑物呀，最高的也就六七层吧。”项鸿伟说道。
“高，修那么高干嘛，反正有的是地。”张俊说道。
“诶，你们这儿属于什么行政级别。”项鸿伟问道。
“这可有得说了，我们这儿是一个总场，总场下面是分场，分厂下面是连队。”张俊说道。
“总场、分场？能不能说具体一点。”项鸿伟说道。
“其实，新疆这地界有两个省级行政单位。一个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一个是新疆建设兵团。两个行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管理上却是两套班子。”张俊说道。
“难怪总在电视上听新闻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和新疆建设兵团’呢。我以前一直在想既然都在新疆那为什么非得要分开来说呢，地理课本上也没说得多详细，你快给我说说。”项鸿伟说道。
“哈哈，二哥这你就不懂了吧，新疆建设兵团受中央政府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双重领导。它所属的师、团场及企业事业单位主要分布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各行政区内，主要由兵团自上而下地实行统一领导和垂直管理。兵团沿用的是部队建制，领导称谓用的是司令员、师长、团长、连长等军队职务称谓。我们这儿是一个总场，总场下面有分场，再下面就是连队了。”张俊说道。
“不是团、连吗？怎么又有总场，分场了”项鸿伟不解地问道。
“其实团和总场是一个级别。”张俊说道。
“那团、总场如果放在内地的话相当于什么行政级别呢？”项鸿伟又问道。
“那得相当于内地的一个县吧。师相当于内地的地级市。连就相当于镇了。”张俊边走边解释道。
“也就是说要是和内地相比的话你们家就相当于住在县城里了？”项鸿伟问道。
“差不多吧。”张俊回答道。
“那你爸的工地在哪儿？”项鸿伟问道。
“我爸承接的都是些连队的危旧房改造工程，工地都在连队。”张俊说道。
“那危旧房改造是农民自己掏钱还是政府掏钱？”项鸿伟问道。
“农民出一半的钱，政府出一半的钱。”张俊说道。
“那对农民来说还挺划算的。”项鸿伟说道。
“你看那儿，那是我们总场的商贸城。”张俊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建筑说道。
俩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总场的商贸城。
项鸿伟观察了一下这个所谓的商贸城。商贸城四周都是两层水泥房屋，都是铺面，这些铺面临街和朝里都开着门，里面还有两排依次排开的两层水泥房屋，也是铺面。最外面的一排房屋和第二排的房屋之间支着钢架棚，下面是卖蔬菜和肉类的摊位；二三排水泥建筑之间也支着钢棚，钢棚下面摆的是服装摊和一些小吃摊；没支钢棚的空地上是卖日用品和水果的摊位。
“我看这商贸城比丘山县的商业街差太多了吧。”项鸿伟一边观察一边说道。
“哈哈，二哥你还挺有眼光的嘛，虽然总场的行政级别和内地的县城差不多，但是商业繁荣程度和常住人口数和内地的县可差得太远了。”张俊说道。
“二姑和小姑都在这里面摆摊吗？”项鸿伟问道。
“对，就在这里面，走，我带你去看一看。”张俊说道。
项鸿伟跟着张俊先来到了二姑的服装摊。摊面不大，摊面两边搭的架子，架子上挂着各色男女童装，二姑父的摊面紧挨着二姑的摊面，卖的也是童装。
“鸿伟，张俊你们来了。快，过来坐。”二姑边说边搬出两个胶凳。
“二姑，今天生意怎么样？”项鸿伟问道。
“现在还早，过一会儿生意应该会好一点，现在没啥人。”二姑说道。
“张俊你带你二哥好好把咱们总场转一转嘛。”二姑父走过来说道。
“转得差不多了。再到这里来转转就回去了。”张俊说道。
“鸿伟，要不你晚上到二姑家去吧，晚上二姑给你做好吃的。”二姑说道。
“晚上再说吧，有人来买衣服了，你们先忙我们还要到小姑的水果摊去看一下。”说完项鸿伟站起身和张俊一起到小姑的水果摊去了。
来到小姑的水果摊边有人正在水果摊面前买水果。小姑的水果摊摆在露天，是一个用板车搭起来的摊子，上面放着桃子、葡萄、香蕉等几种应季的水果。板车旁边撑了一把伞遮挡阳光。
“鸿伟，张俊你们先坐，我先把这人的水果称一下。”小姑见俩人来了一边称水果一边招呼二人道。
“行，小姑你先忙。小姑，怎么就你一个人，小姑父呢？”项鸿伟问道。
“刚才还在这儿呢，估计又打牌去了吧。”小姑回答道。
“张俊，小姑冬天也这样卖水果吗？”项鸿伟问道。
“冬天也这样！”张俊说道。
“那冬天又是刮风又是下雪的这样卖水果得多冷啊！”项鸿伟问道。
“这些年都这样，我妈以前卖水果的时候也这样。”张俊说道。
“那二姑他们也这样吗？”项鸿伟问道。
“二姑他们好一点，好歹他们摊子顶上还有一个大蓬呢。二姑刚开始的时候还推着手推车在街上卖过衣服呢。”张俊说道。
项鸿伟一边听张俊说着一边在脑子里想象着姑姑们顶着严寒摆摊做生意的场景。这让他深刻体会到在外谋生的外乡人的不易！还记得那年小姑回四川在县城里买房子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多么的阔气！可又有谁知道在这样的阔气后面小姑付出了多少辛勤的汗水！
“张俊，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鸿伟你别听他瞎说，今年下半年就好了，今年下半年我准备去租个铺面开水果店，你二姑也准备下半年去租铺面了，都看好了还在谈价钱。张俊，你帮我看一下摊子，我带你二哥去买点穿的。”小姑对着张俊说道。
“嗯，你们去吧。”张俊说道。
“走，鸿伟，小姑给你买点新衣服穿。”说着小姑拉着项鸿伟向商贸城里面的一家服装店走去。
小姑带项鸿伟来买衣服的服装店是一家运动品牌服装店。小姑给他买了一双鞋和一件t恤衫。项鸿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这么好的鞋和t恤衫。这双鞋和t恤衫花掉了小姑400块钱。小姑付完钱拉着项鸿伟回到了水果摊。
“买的什么呀？”正在看摊的张俊说道。
“那，一双鞋和一件t恤衫。”项鸿伟把手里的袋子提了提说道。
“给我看看，我的天这么好的牌子呀！小姑你偏心，你也得照着样给我买。”张俊羡慕地说道。
“你小子眼红什么，你二哥多少年才来一趟，你要买找你妈买去，你妈有钱！”小姑对着张俊说道。
“嘿嘿，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您老人家别当真。”张俊摸摸头笑道。
不一会儿又有人来买水果了。
“小姑，你先忙吧，我和张俊先回去了。”项鸿伟说道。
“那好吧，我先忙了。”小姑一边帮客人捡水果一边说道。
项鸿伟提着小姑买的衣服鞋子和张俊回大姑家去了。
2
回到大姑家，只见张巧一个人守着商店。一边嗑瓜子儿一边看着电视。
“张巧，爸妈到哪儿去了？”张俊问道。
“哦，他们那，到工地上去了。”张巧回答道。
“那今天中午咱不是得喝西北风了。”张俊说道。
“那也没办法，要不您亲自下厨，给我和二哥做一顿好吃的！”张巧对着张俊说道。
“张巧，要不你去？”张俊说道。
“我去，我就会煮方便面，你吃吗？”张巧说道。
“你呀，都十几岁的大姑娘了，饭都不会做，看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张俊说道。
“您老人家别只知道说我，你还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呢？（张俊和项鸿伟是一年出生的）还不是一样不会做饭，看谁敢嫁给你”张巧毫不示弱地说道。
“你们兄妹俩就别贫了，不是有二哥在吗，二哥今天中午给你们露一手！”项鸿伟说道。
“二哥二哥，冰箱里有菜啊，你也别弄太多菜，多了吃不完！”张巧指着冰箱说道。
项鸿伟走到冰箱边打开冰箱门一看，里面有一块瘦肉、两个鸡蛋、两个番茄、几个青椒、还有三个白白的圆圆东西。冰箱旁边的地上还有两个土豆。
“张俊，这冰箱里这三个白白的圆圆的东西是什么？”项鸿伟对着跟张巧一起磕着瓜子的张俊问道。
“二哥，那是馍馍，就是馒头。中午主食可以就吃那个。”张俊应道。
项鸿伟拿着仅有的这点食材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一盘青椒肉丝、一个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盘土豆丝就上桌了。项鸿伟再把蒸热的馍馍端上饭桌叫上张俊和张巧三个人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二哥，你做的饭真好吃，以后你一定会找个好媳妇儿！”张巧边往嘴里夹肉边说。
“对对对，二哥谁要是嫁给你可享了清福了！嗯，好吃真好吃”张俊一边大口吃着蘸了西红柿炒鸡蛋的汤汁的馍馍一边说道。
“找媳妇儿，那得等考上大学再说。你俩慢点吃，没人跟你们抢。”项鸿伟一边慢慢地吃着一边说道。
看着表弟表妹吃得这么香项鸿伟获得了一种久违的成就感！
吃完饭洗完碗筷，项鸿伟坐到电视边和表弟表妹一起嗑起了瓜子儿看起了电视。这时彩色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暑期经典剧《西游记》。看着看着一个皮肤黝黑手上提着一个手提包，背上背了一个书包的男子来到了商店里。
“张俊，我来了。”只见那个男子很自然地跟张俊打起了招呼。
“王杰，你来了，快把东西放下。”张俊说道。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哥项鸿伟，四川的，高考结束了到我们家来玩。”张俊拉过项鸿伟向王杰介绍道。
“二哥，这是我高中同学王杰，在三河大学念大一。哦，不对应该马上就大二了。”张俊给项鸿伟介绍到。两人相互打了招呼。
“王杰，你吃饭了吗？”张俊问道。
“哦，吃过了”王杰回答道。
“那我先把行李给你放下。”张俊说道。
“那好，放完行李你陪我到街上去买点日用品，去工地上好用。”王杰说道。
张俊把王杰的行李提到后院房子的客厅里后就和王杰上街去了。
“张巧，刚才王杰说到你家工地上去是什么意思呀！”项鸿伟对正在嗑瓜子的张巧问道。
“哦，王杰家里面条件比较差，从高一的时候开始每年暑假都会到我家工地上去打短工，挣学费和生活费。”张巧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哦，这人还挺勤奋的。”项鸿伟说道。
“家里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张巧说道。
“他可以到姑父的工地上去打短工，我为什么不可以去呢？对，我也去打短工挣点念高五的生活费。”项鸿伟在心里想道。
下午将近7点的时候二姑提着一只已经杀好的鸡和一些蔬菜来到了项鸿伟大姑的家里。
“鸿伟，张巧看电视呢？”二姑一进门对着正在看电视的两人说道。
“二姑，你下班了吗？”项鸿伟问道。
“对，下班了，二姑今天亲自下厨给你们做点好吃的。”二姑说道。
“需要我帮忙吗？”项鸿伟问道。
“那你来帮我摘菜吧。”二姑说道。
一旁的张巧只顾着看电视一句话也没说。
“二姑今天做什么好吃的”项鸿伟跟着二姑进了厨房说道。
“今天给你们做大盘鸡。”二姑说道。
“大盘鸡？是不是那天在饭店吃那个？”项鸿伟问道。
“对，就是那个。”二姑说道。
“你可以教我怎么做吗？”项鸿伟问道。
“我等会儿做的时候你站在边上看吧。来，你先帮我把这土豆的皮削了”二姑指着口袋里的三个大土豆说道。
项鸿伟把土豆洗净后用削皮刀削了起来。这时候只见二姑打开燃气灶把杀好的整只鸡提到火上烧了起来。
“二姑，这杀好的鸡还要这样再烧一下吗？”项鸿伟边削土豆边问道。
“当然要了，得把还没弄干劲的一些细毛烧干净。”二姑说道。
项鸿伟只见二姑把熟练地把鸡的身子在火上翻来覆去烧了一遍，然后把鸡拿到水龙头下冲洗干净。冲洗干净过后将鸡放到砧板上用刀剁了起来。小姑将鸡剁成鸡块儿的时候项鸿伟已经把削好了土豆。
“鸿伟，你把土豆切成一个个的小方块。放到水里洗一洗然后沥干，再剥一头蒜。把蒜拍好。”二姑指挥道。
项鸿伟按照二姑的指令把土豆切成了一个个的小方块泡在盆子里洗了洗然后沥干，再把蒜剥好，拍好。
“那接下来干什么呢？”项鸿伟问道。
“你过来，看着我怎么操作。”二姑说道。
项鸿伟走到燃气灶旁边。只见二姑倒了一些食用油到锅里，等油轻微冒烟的时候二姑向锅里倒了两勺白糖。
“鸿伟，一定要将糖熬成金黄色。”二姑边说边做着。
项鸿伟看着糖熬成金黄色之后，二姑把剁好的鸡块和沥干的土豆，还有拍好的蒜一起放进锅里炒了起来，炒的时候二姑又加入了盐和干红辣椒。炒好了过后二姑开始往锅里加起了水。
“二姑，水加到什么位置合适呢？”项鸿伟问道。
“水只要把鸡和土豆淹住就行了。”二姑说道。加好水后二姑盖上了锅盖。
“用慢火把水炖干再加一点孜然粉就可以了。”二姑接着说道。
把鸡炖在锅里后项鸿伟和二姑又准备了其他的几样菜。
不一会儿一顿又带川味又有新疆特色的晚饭就做好了。菜做好的时候张俊和王杰跟着大姑父和大姑一起回来了。在桌子上吃完饭的之后项鸿伟给大姑父说了想要去工地上打短工的想法。大姑父欣然同意了。
3
第二天一大早大姑父用他们家的皮卡车把项鸿伟和王杰送到了工地上。
来到工地上大姑父把项鸿伟和王杰带到宿舍。
“鸿伟，你和王杰赶紧把东西收拾好，收拾好后马上去搬砖，今天可能会忙一些。”大姑父说完就去监督工人们干活去了。
所谓的宿舍就是一间简陋的民房。一进屋，一阵浓烈的脚臭味儿扑面而来，项鸿伟觉得自己的脚臭味已经够无敌的了，可没想到的是居然有的人的脚比他的还臭。这时的项鸿伟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王杰进屋后并没有理会这扑面而来的脚臭味儿而是熟练地放下行李开始归置东西。宿舍的床是大通铺，用钢架做的支架，支架上面直接放的硬木板，最里面已经有人一个人睡了。王杰把自己的铺扑在了中间，让项鸿伟睡最外面。睡里铺的那个人正在外面干活。
“你睡外面吧，我怕你受不了这个人的味儿，我经常来都习惯了。”王杰说道。
“好的，谢谢你。睡里铺那人多大了？来了多长时间了？”项鸿伟问道。
“也就十七八岁吧，比我们还小一点。来了好几年了吧，反正我刚开始来打短工的时候他就在这儿了。”王杰回答道。
“哦，这样看来他初中没念完就开始打工了。”项鸿伟说道。
“差不多吧，赶紧收拾吧，收拾完好去干活。”王杰说道。
项鸿伟铺好床，将衣服和张俊给他的那本《平凡的世界》放在了床头。等王杰把床铺好，把东西归置好后两人就到工地上去了。
王杰领着项鸿伟来到了干活的地方。
“鸿伟，你和王杰还有小赵就负责给大工们搬砖。”站在旁边监工的大姑父说道。
项鸿伟只见大姑父的前面是一间刚打好地基的房屋。几个大工正在砌砖。那边有几个妇女正在和砂浆并用灰桶给几个大工挑过去。项鸿伟和王杰来到了一大堆砖的旁边。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穿着一件破衬衫的男子正埋头将砖放到一个手推车里面。
“鸿伟，这就是我们仨今天要搬的砖。”王杰指着面前的这堆转说道。
“小赵，我来了！”王杰对着小赵说道。
“王杰，你放假了。你旁边这人是谁呀？”小赵问道。
“哦，忘给你介绍了，这是项鸿伟，是张俊的二表哥。今年才参加完高考到新疆来玩，顺便到工地上来体验一下生活。”王杰开玩笑道。
“这生活可不好体验那，你好啊二表哥。”小赵向项鸿伟打招呼道。
“你好，小赵。”项鸿伟回应道。
“我和张俊也挺熟的，他时不时会到工地上来玩，你不介意我也叫你二表哥吧？”小赵一边搬砖一边说道。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这样叫还亲切一些。”项鸿伟说道。
“我这车已经满了，我先推过去了。”小赵说完便推着车走了。
“鸿伟，我们先一起搬，把这车搬满了过后我来推过去，你继续帮小赵装砖。”王杰把旁边的一个空着的手推车拿过来说道。
“好的，没问题。”项鸿伟说道。
“先把手套带好，要不然手可受不了。”王杰摸出衣服兜里的手套戴上说道。项鸿伟也把衣服兜里事先准备好的手套戴好。
“王杰，你念的那个三河大学怎么样？”项鸿伟手上拿着砖问道。
“还可以吧，三河大学在新疆是数一数二的大学，它隶属于新疆建设兵团。在新疆每年都是一本线招生。好像在外省招的是二本吧。”王杰把手里的砖放到手推车里说道。
“那新疆本地的学生想要考三河大学还挺不容易的。”项鸿伟说道。
“新疆本地的学生想要考三河大学的话至少得超过重本线20多分吧，我去年就是超了20多分才考上的。”王杰说道。
“那你还挺厉害的嘛。”项鸿伟说道。
“哪有，哪有，运气好而已。”王杰谦虚地说道。
“那你们学校哪些专业比较好呢？”项鸿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
“我们学校是综合性大学，农学方面的专业和医学方面的专业是比较好的专业，因为它们是传统专业。我们学校的农学方面的专业有的可以排进全国前100名。”王杰说道。
“那实力是挺强的。”项鸿伟说道。
“快推走吧，都装满了。”推着手推车回来的小赵说道。
两人这才发觉说话之间已经把手推车装满了砖。王杰提起手推车的两个握把轻轻松松地就把一车砖给推走了。
“二表哥，你今年高考考得咋样？”小赵把手推车推到项鸿伟面前问道。
“说来挺不好意思的，我才考了460分，在我们那儿只够上个专科的。”项鸿伟回答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专科就专科呗。总比我好一些吧，我连坐进高考考场的资格都没有。”小赵搬起几块砖扔进手推车里说道。
“小赵，你今年多大？”项鸿伟拧开带来的水壶喝了一口水问道。
“我今年十八。”小赵说道。
“十八，你比我还小两岁，我今年都二十了。”项鸿伟说道。
“嘿嘿，我说我叫你二表哥没毛病吧。”小赵微笑着说道，双唇之间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哦哦，那是那是，那你怎么说你参加高考的资格都没有呢？”项鸿伟问道。
“我呀，刚刚念完初二就辍学了，家里兄弟姐妹多，我上面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当时都在念大学，家里供不起呀。再加上我又比较贪玩儿学习不行，所以我爸妈就不让我上学了。”小赵说道。
“那你对你爸妈没意见吗？”项鸿伟问道。
“有意见？能有什么意见，谁叫咱读书不中用啊，我这人根本在教室里待不住，坐里面就跟坐牢一样，还不如在这里搬砖来得自由自在。再加上如果我不念书的话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也给爸妈减轻一点负担。虽然累一点，但是心里踏实。”小赵边擦汗边说道。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项鸿伟问道。
“以后，以后等咱攒够了钱，让爸妈给我再说一房媳妇，再生一堆娃，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呀！”小赵喝了口水说道。
项鸿伟发现小赵在描绘未来生活的时候眼里闪着光。那光是对未来的美好期盼！那光充满对生活的热爱！
此时的项鸿伟被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小男人的乐观向上的态度感染到了，“两次高考的失利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乐观向上，上大学那是迟早的事！”项鸿伟在心里想道。这时项鸿伟隐隐觉得双手有点疼，取掉手套一看，手指头上已经磨出了好几个血泡。
“二表哥，你不行嘛，才搬这么几块砖手上都磨出血泡了。不过没关系，过段时间手上起了茧子就好了。”小赵安慰道。
“唉……”项鸿伟看着自己这双不争气的手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这样项鸿伟白天在工地上搬砖，晚上睡觉前和着三个人的脚臭味靠在床头读《平凡的世界》。孙少平即使在面对打工、挖炭这样艰苦的生活也不忘读书求进步的精神给项鸿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他看到那个在艰难困苦中也不忘读书的孙少平时仿佛就看到了自己！只有历经艰难困苦，方能仰望星空！
一个半月过后项鸿伟从大姑父的工地上回到总场准备回四川念高五去了。回到总场项鸿伟将翻得有点儿烂了的《平凡的世界》放到了张俊的书架上。这一个半月当中每当项鸿伟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用书中人物来鼓励自己。虽然这一个月的的打工生活很累，但是项鸿伟还是会时不时地去关注自己的身体，高四留下来的身体不适的感觉一直都还在。他的神经还是时刻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一个半月的打工时光让项鸿伟明白了挣钱的不易，也让项鸿伟明白了读书机会的来之不易。这更加坚定了他通过第二次复读考大学的决心。
临走的那天晚上小姑买了几斤羊肉，一家人在大姑的院子里考羊肉串儿吃。这是小姑父最拿手的。小姑父虽然在做生意上有点懒，但做菜那绝对是一把好手。一大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小姑父烤的羊肉串儿，聊着家常。项鸿伟边吃边在想：“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到新疆来和大家一起吃羊肉串儿，聊家常呢？”想到这里心里感到一阵感伤。
第二天一大早大姑父雇的车准时来到了院子前送项鸿伟到火车站去，临走之前大姑父将项鸿伟这一个半月的工资塞到了项鸿伟的手上。一大家人都来为项鸿伟送行。临走时项鸿伟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汽车缓缓开动了，项鸿伟眼含热泪透过汽车后窗看着向自己挥手告别的亲人们。
“亲人们，你们保重，等我考上大学我一定会再回来看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