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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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消散后,后来市民们才从报纸上得知原子之神圣殿祭前连续四天那阴雨天气乃黑水湖区域偶发核能风暴之连锁反应所致。不落之日重现于高空,杜姆全市大街小巷被辐射雨腐蚀得千疮百孔,我们之间很少——很多人一生当中很少会经历如此长时间的辐射雨灾害。雨过云开后,市民们无所事事并焦急地闲荡了两天时间,等不落之日将地面烘干后才各归各家,各上各班。城市运转肯定受到很大影响,但人算不如天算,人绝不胜得了天,天要人亡人不得不亡,像传说中那场持续将近一个月,造成全半岛20岁以下人类死亡的核能风暴。生而为人,要学会承受,要迫自己承受并适应这个世界,我们的先祖们如此,我们也该如此,这真是奇了怪了。

期间,市里开展了一场公开决斗,在戛乌维尼斗驼场举办,提达·高与帕兹里奥娜·埃尔南德斯为“剑圣”朱莉安娜·德·拉·雪弗尔一些事而决斗,吸引了三千名观众买票进场,全场爆满。决斗制度之后原子之神圣殿祭如期举办,隔天到元旦,我们在战线前沿迈进新历1722年,同时气温渐寒,每天比前一天冷些微,每周比前一周冷些许,每天下降零点几度。当渐冷期结束,温度稳定在零下三十到四十度之间时,圣托尔瓦德攻城部队离开密林,重新列兵布阵,平原两军对垒,青空中群鹰严阵以待,而每天两边军队离阵走到平原正中之人却是手持白旗之大使。

杜姆上次应对攻击时战鹰空军元气大伤,几近全灭,近来从市民间及临时从邻近城市调来支援战鹰,目前市里足足有两千八百余只战鹰,每日分五班绕山飞翔警戒,它们纪律严明,比此前出战的本地土生土长战鹰明显武勇百倍。若算上租鹰店及私人饲养的信鹰则轻易超过六千只,再算上私家单纯作为宠物饲养的天生矮小的安第斯神鹫及各种小型猫头鹰——我们始终喜欢叫它们做侏儒鹰或扁脸鹰,总数肯定破万。如此多大鸡若同时上天飞翔,我不敢想,也想象不出来得有多唬人,我已经不是少年了。

辐射雨期间离我们七八百公里外尼格罗湖区域也发生了许多事,报刊从未登载过,市府、国府、各种府亦未对其它城市市民公开,这种保密主义很惹人恼火,可我们仍然能通过许多途径知悉,他们可控制不了每时每刻穿梭于城间的信鹰吧。贵族区北区有个人——应该这样解释,从源头开始解释,有些诺利亚托·德·利亚卡市民将黑水湖夏季战况讲给邻近城市亲友听,而后亲友们又讲给他们街坊邻里听,其街坊邻里又于私人通信里提及战事,讲给其它城市其亲友听,一连串你传我,我传他之后,连北部战线城市市民也知道了湖区发生了什么事。此前核能风暴来袭头天,纳德兰尼亚湖军舰队测得辐射强度较低,对成年人影响甚微,当即组织攻势,舰队趁黑出击,绕过龙岛北部,循着安第斯山脉断崖绝壁底部湖边前往圣托尔瓦德首都利斯市,派潜水部队从商业港口摸进市区,到处投毒污染水源与空气,全利斯市将近三分之一人口七万人中毒,毒死接近一百人,全城戒严展开巷战。戒严期间舰队对商业港口发动攻击并顺利登陆。而攻势好景不长,才占领港口一天,核能风暴第三天低水位时被利斯防御部队逼回港口,舰队两个军团六百人被打伤打死四五十人,战略性撤退——心照不宣而已,我们叫这做又屎又老閪——撤回诺利亚托·德·利亚卡市军港。

此前两支湖军舰队有过数次交锋,你来我往,圣托尔瓦德舰队也有过打下诺利亚托港口记录,但都未曾试过深入城市内部,纳德兰尼亚舰队趁黑上陆,估计也只有这一次,进了利斯中心而没进入诺利亚托中心,要我是个诺利亚托市民也会轻敌。原子之神圣殿祭当天,利斯派出舰队展开报复性攻击,双方交战激烈,利斯舰队主力异常勇猛,潜水部队凿穿两艘诺利亚托喷火舰,防线突显破洞,四艘利斯战舰穿堂而过,直铲港口,朝诺利亚托市中心投进一粒石弹,船载投石机石弹规格比陆地投石机石弹小一点,我不知道具体小多少,据闻石弹仍造成大范围破坏,超过一百名诺利亚托市民伤亡。

上星期要塞市府决定进行疏散,要平民区东区所有居民离开东区,一部分外地游客,例如手无缚鹰之力者须按规定离开杜姆,而本地市民仍如上次那般处理,禁止离开杜姆。很多东区撤离者被早前冲破关口那群暴民领进贵族区,公园一时人满为患,以北区公园为甚。收到撤离通知,尽管贵族区东区不受撤离通知影响,东区贵族们亲眼,也亲身体会过石弹威力,比如我,而且还遇到两次,先是平民区近距离体验过,回来贵族区又体验一次,真是命仔冻过水,怕了怕了。两军开始对峙,谁还敢继续住下去啊,人皆怕死,凡人皆有一死,死于梦中,或死于清醒,死要死个明明白白,否则不明不白地死去,怪也无物可怪,就很懊恼。圣托尔瓦德明显将突破点放来杜姆,湖军打来打去一直没有进展人尽皆知,两国连通点又只有两座城市两处,不难怪他们着重从陆地着手进攻,因此贵族区东区市民们拖家带口往另外三区去寻找落脚点,一大部分去了西区,大家无非寄住于亲戚家或租住旅馆体验蜗居生活,哪怕住得局促点也要号着西区一小块区域,过得辛苦些,离战争远些,其实可以理解。我家属于最早撤离那批家庭,甚至早于两军对峙那天,虽说两军对峙也没多久,长则半个月,短则两个星期,这与我和切西利奈惹上官司有关,莫不如说惹上官司乃直接主因,但说来话长,总之提前分家,也花钱免掉了劳狱之灾,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不测之厄运,总之说来话长。

第一次法庭体验给我印象很差,无论是法官——他们权命贵这次抽签没抽中陪审团审判——还是法庭保安,更算上随机抽选旁听群众。为了表示原告穷命贵之地位,高级地位,以穷为大,我们与塞尔希奥·玛奎纳先生小声交谈没问题,声音稍微大点就被喝住,因为去到平民区的法院,故而法官与其他人,我们不认识的人都是平民阶层,被一地球人保安喝住,指责我们用西班牙语交谈,这里是地球,是坠月半岛,月球语是所有种族人类自古以来的母语,最伟大最神圣最……的语言……呱啦呱啦老一套,欲罪加一等。法官当然听得懂西班牙语,他不敢乱判,因案件牵涉到五名贵族阶层被告,其中一名更是市里大富大贵之家少爷,同时碍于所谓语言正确社会压力,两方都得罪不得,法官可以得罪律法,可以得罪公正,却不能得罪正确,也不能得罪钱财,便叫开那保安,好声好气地叫我们被告组小声点,法庭乃严肃之地,不得喧哗。塞尔希奥闻言,判断此公好说话,便与我们通气说极有可能用钱能摆平官司,但因身份阶层较高,尤其是我,家里有矿,价钱方面可能会咬得比较死,亦即漫天要价。下半水位庭次休庭后,大家在西区包下一层旅店休息,就价钱方面先行商议。

塞尔希奥说这个法官还算好说话,分明希望牢事化赔,他从中抽点点水,平时干灰色收入经验颇丰,问题是抽多抽少。一般暴民这四个这类伤残级别,加起来赔个六七百万银币差不多了,结案后单独给法官塞四五百万元,拍拍屁股便可归家。万一断臂佬和盲眼佬再多要点钱,一千万也算封顶了,合计往多了算一千五百万。

一千五百万银币够我家半年经营额了,我想这买卖可真划得来,对一群每个月做生做死几千银币的暴民来说,一千万里肯定断臂和盲眼两件粉肠拿至少七成甚至八成,就看他们要钱还是要发泄了,要我们进大牢,就没有钱,也许有人道主义性质几十万,与上千万相比,是个人都会认真想想了。

法庭判决下达后给了我们一周筹钱时间,总共六百八十万银币,法官另外袋起一百二十万,比塞尔希奥料想要少很多,而尽管少很多,仍是笔巨款,对年经营三千万左右蓝雪矿场主家庭仍是笔巨款。离开法庭那天大家从西区关口进入贵族区,下边平民区乱哄哄,贵族区围墙附近也乱哄哄,关口已经沦为摆设,之前说是要重新启用,始终没见哪处关口启用,贱民们窜来窜去,目中无人,许多人家门窗紧闭,仅派鹰狗看门,木栅窗贴上隔音棉以隔挡街路角落里传出的月球语。那东西没多少用,能起到多少用呢?我试过,对一两个人能有用,问题街上荡着一群,无三不成几,无十不成群,人多了,就开始大声了,一大声,隔音棉便如同摆设了,隔掉阳光而隔不掉噪音,苦了自己却没苦到使自己受苦之人,可又拿他们没办法,想启用关口启用失败正因为拿他们没办法,管制单位治安官和民兵们先驱赶他们,他们不服,接着要抓他们,他们便抗议,人多势众,执法人员势单力薄,换市府出马,市府根本当耳边风,毕竟是群住在山顶特区的权命贵,喊重启关口是它,喊人命重于核能又是它,喊尊重平民不可强迫,还是它,怎么哪都有它?劣币驱逐良币得到了最具体的表现形式,文雅贵族闷厅堂,粗鲁平民赏街区,他们羡慕贵族区安宁祥和之幽静生活环境——我听胡利奈·帕尔克、迪亚米奈·加德纳森说过——讨厌平民区脏乱差之整体生活环境,一群平民进入贵族区了,却把他们羡慕、向往的环境变成了他们讨厌、嫌弃的环境。

胡利奈·冈萨雷斯神色凝重,她砍断了一个人右臂,要赔很多钱,目前大家还未就赔款比例达成共识,她需要支付那些款项远超百万,再怎么共识也至少两百万。为此朱利亚也很头痛,说目前他姐夫家日子是能过下去,也就过过小日子,一下子要拿大笔钱出来怎么拿呢?自己当了五年民兵没剩几个钱,连底裤本都掏出来也才二十来万。

其实我当时有个大胆想法,当时没当场说出口,后来说出口了,也按照大胆想法做了,勉强算叫皆大欢喜吧。但是凡事要讲究个连贯性,我还没回顾完,所以连贯性要单独提起以提醒自己,先说结果而忽略掉过程不叫有连贯性,先说结果再提过程叫倒叙,不叫连贯性,我觉得为了要有连贯性,既然倒叙属于一种修辞方式,就不影响连贯性,那么我因为觉得为了不影响连贯性,就有必要把过程给回忆起来。

因为我要赔钱,切西利奈也要赔钱,钱银又是男女,可能对于第三性月球人亦同样属于婚姻当中何止不可或缺,缺了万万不可的重要因素。她答应了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我们近来被各种小说主角症候群上身,未到婚姻管理局登记领证,暂时还只属于口头夫妻关系,便苦到了我心里,因为当下要解我们燃眉之急的方法一是我问家里拿钱,或是提前分家拿钱,但后者又会因为近来战事关系导致生意差而少分很多钱;二是切西利奈问密卡萨夫人拿钱;无论哪方拿了钱都一定够另一方用。于是苦到心里便变为苦恼了,倒不是因为要自己妻子拿钱消灾而过意不去,而内疚之所谓小家子气男子气概,那样显得格局很小,喜欢标榜自己多有多有男子气概并讲究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格局都很小,难成大器,胸无大气,顶多胸毛大把,并通常都没什么素质和礼貌,现代社会不讲这些,也没胸怀讲几句这些;而是因为涉及到巨额银钱,难保另一方不会因此而悔婚。我好几次想跟她提起,结果没提,而改为跟她探讨和布里托雅分家能分得多少银币。

回到自家,坐下冷静商议,家主父亲倒痛快应允,并道早有安排,我能拿七千万,以当前家产为准,老板同样有七千万,她还有矿场后续收入,而我只是一个成家离家之男,与许多同样并非继承人的继承人兄弟姐妹一样,拿钱离开,走得越远越好。但我比起姐妹弟们却又幸运得多,分多很多钱,他们早年离家,小弟更是十三岁便去了加加林,他过得还算好,起码有闲钱买包当地烟给我烧烧,而我又觉得,这老不死脾气太臭,我忍多了他好多年,忍到成家,讲道理确实应该分到这么多。

座间布里托雅流露出伤感之情,我安慰她说这只是分家,若我不是大哥而是大姐,嫁了人同样要离家。她说跟大姐们关系一般,她们离了就离了。我一时间想不到还能怎么圆法,便绕过去说以后我会住进密卡萨夫人家里。切西利奈闻言,疯狂摇头,我亦对她微微摇头,对布里托雅说会搬去密卡萨夫人家,分家产又不是断兄妹之情。其实是个善意的谎言,有了七千万银币,随随便便移民出国就挺好。可是难道我就能够说走就走吗?当然不会了,当下还能够怎样说呢?布里托雅听说以后还能去密卡萨夫人家找我们,南区,农业区域麦田附近,离得并不算很远,步行一个钟,慢点两个钟能到,当然目前环境下敢不敢走七八公里要看人,离得远或离得近是其次,她未成家,若发生万一之事,后果难以设想,我不可能当继承人,要叫大姐或五弟回来,他们愿意继承,前提是这个老不死的父亲死亡。我太能理解他们了,一般长女、长男最能理解弟妹们什么心态,因为他们经历更多,也最能忍耐臭脾气父母,而俗语亦有云,忍无可忍,何须再忍?别人家是“徐步门前观燕舞,漫行堤上听莺歌(作者那个老不死于1986年作)”,我家则是“年少叹尽愁滋味,为掩家丑强遮愁”。能爽手拿钱而没被破口大骂,我觉得很可以了,所以说称得上叫皆大欢喜。她松一口气,我独自叹气。

圣托尔瓦德攻城部队拉出十五座投石机,列阵平原,无攻击迹象,仿佛仅作展示之用。杜姆见状,派出数百人前往防御岗哨加强轮班力度,皮洛特先生正好准备来我家吹水,路上偶见,加快脚步,父亲闻说,步出大院,由他抱起,定睛细望,唤我出来,变焦确认,头痛又起,平原两支部队势猛如潮,保守估计总计得超过三千人,单攻城部队就八个军团两千四百人就地扎营,林间群鹰穿梭,驼车往来卸货。大事不妙,父亲自语,高声集合,全家下来,皮洛特先生留于院子关注进展,客厅里一家人当即要决定分头避难。

我与切西利奈先日已办理登记,登记处位于贵族区南区,原先想要趁打仗前小摆几围,却考虑到家父那老不死的脾性,若听说要摆,便一定要摆个几百围,请几千人吃饭,人均消费五千,我负责埋单。正因为知道他那样,大家没跟他提任何事,母亲、布里托雅、里奥三人去到密卡萨夫人家中等待。我们登记完,互相交换完铀银手环,没有什么实感,我说,她也说没有什么实感,但还是很高兴,名正言顺地嫁出去了,而且发现混血也有好处。我提醒她我这是入赘,连姓都改了。她大喊,喊得很开心。

毫无疑问我要和切西利奈一同去密卡萨夫人家,作为东区危险区域居民去往南北方向落脚点很合理。父母往北区去,和矿场员工一同住办公楼,那边地势倾斜,对行人或驼车很友好,道路是一整面大斜坡,而虽同样对人,对由人组成的进攻军队却不友好了,高低坡、开阔地太多,两侧仓库、工厂林立,易守难攻,何况千辛万苦地占下来,顶多占领矿场和一些无关痛痒的小工厂,没有军事价值,赖死不走防御部队也不会打下它,只会守着等攻城部队断粮,我们叫做投入与产出不符。我和两个最亲密的女人提着大包小包来到密卡萨夫人家,夫人表现得很亲近,与一贯传统老贵族太太,即以前那个viejoescuela,言谈一个天一个地,突然接了地气。到埠不久,里奥也来了,多数是皮洛特先生去了特莱克森家,出于鸡蛋和一个篮子原理,叫他来他母亲家暂住。里奥说近一个月,密卡萨夫人听闻提达·高与帕兹里奥娜·埃尔南德斯决斗结果后,顿时整个人大为所惊,面无血色,匆匆写信给提达·高先生母亲马丁内斯夫人,原来她们早已结识;经过数次通信,再登门拜访一次,回到家后整个人和颜悦色许多,不是幸灾乐祸,她与马丁内斯夫人相识多年,老友白头送棕头,心里头为此相当痛苦,而是说她仿佛一瞬间醒悟过来,身边人,和身边自己相伴最亲密的人和和气气地相处有多么重要。

老不死本来想要安德烈斯跟来亲家继续保护老板,我跟他坦言目前个人对老板与雇工之愚见,一点小推测,安德烈斯目前尚未透露出局外人能发现之动情迹象,老板可能有点,即使真有,也只有极其轻微一些,更多是种将无法再从二哥身上获取的依赖之情转换为难以定义的复杂感情。我能理解,也不怪她贪心啊不懂事啊之类,她受到重点关注,学业繁重,平时虽偶会约同学出去饮啡玩玩《辐射王》皮牌,却未能将她学习过程当中累积下来的怒气完全释放,她需要一个能给她超越亲情关系的哥哥或弟弟,鉴于安德烈斯现今情况,当然他毫无疑问是个好男人,他入赘过来我绝对支持。老不死听了后思考了一分钟,说也绝对支持,要我往下继续。自从分家后他对我态度反而好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但也可能单纯是我会错意,分完家后他少一份责任,将我当成外人,而他从来对外人好而对自己人差,态度当然好了。要补充之点很少,一个被维亚拉格纳罗克追遍全半岛要断他子绝他孙的姓氏,多多少少伴随着危险性。以上是我对老不死提出的个人观点,将他合约提前终止并找位女性保镖的观点。我有意将她极具可能已有有情之人以及通过观察判断安德烈斯极高概率正是诺贝拉·贝尔利恩夫人之子之推理隐去了,在有些特殊情况下,隐瞒是一种诚实,知情而不报也是一种美德。提前终止保镖合约,付清款项,安德烈斯手上握着十五张一万南美联盟银行银币存款单,通行半岛,凭票即兑,他过惯了打散工生活,理应兴高采烈才是合理反应,这笔钱够他住两年小旅馆了,没必要继续从事保镖工作或再到雇佣兵公会挂名找工作了,他很平静,完全不像是个平民阶层贝尔利恩,之但是贝尔利恩有很多家人,他说他才不跟那群屌毛互称同胞,反而似乎对提前终止雇佣合约感到相当意外,但没有说什么。他离开这个家后会去哪里,想必全家人心中有数,绕过加拉赫兰前往半岛南部要塞各国找家人,那个国家叫什么要塞我不太记得了,他只说过一次,我只记得不是乱石要塞便是基雷恩要塞,总之是个几千人到几万人规模的国家,1370年南极帝国要塞独立战争后成长为独立城邦,再争取地位争取到建国,要塞各国的故事其实很励志。

与安德烈斯在门口分别时,他很沮丧,十五万元并不能使他高高兴兴地离开雇主一家。他说头一回冒险挂名到雇佣兵公会,运气好没被拉下山脚打仗,头一回遇上这么好一家雇主,他失声哭了出来,惹得大家鼻尖酸酸眼角肿肿,想到任何一个从加拉赫兰逃出来,有命逃得出来的贝尔利恩过着像安德烈斯这样的流浪生活,任谁心肠再铁石也难免为之恻隐。我跟他说以后大家没有银钱关系,还有朋友关系嘛。安德烈斯说暂时会跟帕兹里奥娜一同留守市内,两个外国人反正没什么地方好去,她被提达·高指控后连找间旅馆也难过登顶了,只能由别人出面去租房子,到平民区北区租套小单间看打仗。尽管安德烈斯能够住我家里充当守屋工人,他与帕兹里奥娜两个都可以住,但他果断地拒绝了,说蒙我家大恩大德,可不能以如此方式继续叨扰。我听完,当即为自己如此发言感到懊悔,连主人家也家分两路一头往北区一头往南区去避难,明眼人谁都清楚东区房子不能住,人家拒绝是情,拒绝,也是义。

“剑圣”朱莉安娜·德·拉·雪弗尔看来顺利穿越平原回到圣托尔瓦德当攻城部队指挥官了,因而有了这次大举排兵计划进攻,八个军团单位,两千四百人,后续定有更多,黑水湖战线难有进展,便拉大部队强攻杜姆。近年纳德兰尼亚过度自傲,尽管双方打着貌似拉锯战,圣托尔瓦德倒也打得不亏,至少赚足人头,每场战役单方伤亡数总是纳德兰尼亚最多,听着我就很解气,自傲者必遭惨败,谚语有时还真够到位啊,尽管我自己已经有一大堆谚语,没必要用古代人那些金句。她说胡利奈·勒·费以前住在伊格尼托堡时被市民们称为荆棘女王,至于为何,她倒没去了解,勒·费年轻时利用决斗制度解除伊格尼托堡被基阿拉雷兹围城的危机,也许是头衔出处,出了伊格尼托堡便没人叫她做女王了。雪弗尔刚解释完,提达从旁厕所门口走出,冷言相向,因无意获悉她来自新塞维利亚而确定她正乃圣托尔瓦德攻城部队总指挥官,才冷言相向,要告发她。雪弗尔一听,当即施展浑身绝技,冲出民兵总部,消失在黑暗中,留下两名受伤民兵和埃尔南德斯小姐。提达抓住埃尔南德斯,指控她为敌国间谍并要提押至防御部队司令部进行审判。帕兹里奥娜被押下一楼大堂时,见围观者众多,高声说自己与雪弗尔仅为萍水相逢之缘,从首都乘上同一辆羊驼车来杜姆旅游围观打仗,路上相谈甚欢,成为忘年之交,绝不知道她竟是敌国奸细!一方,提达无凭无证,毕竟口说无凭,但亦有道理可寻,于是提达指出,若雪弗尔身无屎,何必一听要被举报告发便急急脚地冲出去?而且还打伤两位民兵!大伙听完,陷入沉思,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陷入僵局,提达无凭证实帕兹里奥娜与朱莉安娜一伙;帕兹里奥娜无据论清自己毫无瓜葛单纯同行旅人。面对此况,她用上剑圣曾对格安里斯洛梅·罗德里格斯团长使过那招,向提达发起决斗制度,为证自己一身清白,以生命捍卫自己的生命。提达有着一颗赤诚爱国之心,敌人间谍抛出机会给他一决生死,能有机会亲手刃杀对方,血气攻心,当着二十人面一口应承决斗,誓要将此敌国渣滓研成肥料!

一方愿以生命捍卫清白,一方愿以生命证实对方罪情,未等律法裁判——通常此类重点指控须由各种部门层层把控方可落锤定案,切不可冤罪何人——当事人双方未等律法裁判便已同意行使决斗制度,无律法用武之地,决斗制度必然优先于律法制度。两边均怕对方反悔,拉上数名见证者当即摸黑前往离总部仅六百米,位于下方一环之民政局进行决斗登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决斗定于平民区西区戛乌维尼斗驼场进行,观众区域座无虚席,三千人沿着中央沙石驼斗区域围成一圈坐下,便衣卫兵周围巡视,人们无一不为此场决斗心感惊奇,对决斗双方进场时会说些什么话各自发挥着无穷想象力,并与旁座之人分享自己那丁点可怜、贫乏的无穷想象力。

帕兹里奥娜·埃尔南德斯率先进场,终结最后一次谈和机会!眼见有决斗者未临阵退缩,斗驼场中观众呼喊声震上天穹,提达亦随声现身进场。三人于场边检查对方将要用来杀死自己的武具,提达行使了被挑战者所具有的市民阶级差优势权,携一人作为决斗帮手,是个我觉得面善之小姐。胡利奈先前并不清楚提达会行使阶级权利,亦毫无他能带谁人决斗之头绪,众所周知此公自恃甚高,但睇真几下,冈萨雷斯姐弟当即转变态度,大姐疯狂地欢呼谢辞,小弟癫狂地咒天啐地,我斗胆问一句,大姐诚实笑答,这才勾起我对提达携来此人回忆,确有一面之缘,难怪熟口熟面,与提达一同踏进斗驼场之女子乃朱利亚·冈萨雷斯前任有情之人!

朱利亚一口一句“屌佢卤味”,咬牙切齿地说,呵呵,屌佢卤味,hijadeputa,好一对奸夫淫*妇狗男女……之后他所说那几段话,连我这种粗口当祝喜如此接地气之一般市民亦难复述得出口。

武装检查完毕,三人步伐沉重,踏入决斗界线。身旁,胡利奈·冈萨雷斯与其丈夫希尔瓦先生带着两只化骨龙观战。姐弟二人与希尔瓦先生被斗驼场中央三名决斗者感染,额头满是冷汗,此前大家一同希望罗德里格斯先生取得胜利,如今竟又一同希望埃尔南德斯小姐赢下决斗,真是造化弄人。希尔瓦先生目光坚定,未被妻子动摇,料其早已对胡利奈·冈萨雷斯女士之惊人斗气司空见惯,其虽不晓武斗之道,却亦略知一二,尤乐于观赏,而连其亦随即冷汗湿身,雾气蒸腾,可见今日决斗双方水平之高,足令寻常观众陷入狂乱。

三人各自就位。帕兹里奥娜携带多达十数粒手榴弹、五柄各式尖头短矛,手握长矛,俨然一座军火库;对面高先生手持其祖传金属长剑,剑身锐气刺眼,定花过血本打磨一新,腰挂数袋面粉,其必然计划使用超能力烈焰风暴应战;陌生月球人小姐轻装上阵,装备以单发火枪为主,极高概率为类似于切西利奈之徒手搏击型倾向战法之者。难得遇到同类,小蛋糕手心潮湿,连连抖动,汗水从她和我八指紧扣处滴落地面,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将视线移开半秒,全神贯注地关注决斗进展。

绿火从壁沿射至半空,场地顿时死寂。被挑战者两人谨慎接近帕兹里奥娜,提达率先抽出短矛,摆好架势。孤军见状亦手握炸弹,相距半百,滚地掷出,提达急步向左平跳,陌生小姐则朝后撤去,一声巨响,沙烟漫天,提达冲出硝烟,警戒青空,却忽略了地面,短矛似箭,贴近地面,朝其身躯射去,力度刚劲,帕兹里奥娜低空投矛技术之高,令我胆寒。而矛有所偏移,未能刺中提达,反令其更加警惕。尘土飘浮之处又一柄短矛从其它角度射向提达,他紧急趴地,锥刃从其背脊上方掠过,直入石墙,泛出回音,若被击中定当场血溅驼场,粉身碎骨。

战斗水准如此之高,令众人惊叹不已,啧啧称奇。连续三声枪响,无人能睹沙尘之中又闹何事,帕兹里奥娜、陌生小姐二人从不同角度抽身脱出是非之处,两位月球人小姐身染绿血,暂仍未明伤者何人。反观提达,碎步远离尘土,收起长剑,取出面粉袋,同时陌生小姐亦协同其对帕兹里奥娜形成夹击态势。提达右臂发力,肌肉紧绷,周遭气压突变,地面土砂浮起,聚拢于其掌上。帕兹里奥娜匆忙环顾两侧,双手掷出两粒手榴弹,落点均远离目标,陌生小姐被尘土遮住,提达纹丝不动,爆炸处离其很远。

帕兹里奥娜决定对提达发起突击,双手紧握长矛,目光冷冽,陌生小姐冲开烟团前去追赶帕兹里奥娜,提达往来者方向抛出开口面粉袋,面粉散布一片区域,右手施力,掌上渐弹火花,奋力掷出高温碎沙,摩擦力将面粉区域引燃,帕兹里奥娜无改变路径之余地,被烈焰风暴炸个正着。然而她对机遇之执着令人大为崇敬,忍住身处爆炸范围中心点之剧痛,后有追兵,她肯定心中有数,切不可屈身终此,闭起双眼,避免烧伤眼球,浑身皮肤裸露之处被炸得惨不忍睹,再张开双眼,斗气从瞳仁中喷射,直视提达,高速疾奔冲锋速度丝毫未减。提达抽出长剑,两腿微开,降低重心,剑身隐于身后,似乎要直接此招,化解攻势。长矛频频变换角度,提达待她接近,闪身避开矛尖,侧身劈出,将长矛前端一剑两断,矛尖失去动能,歪斜飞开,帕兹里奥娜左手晃半圆,矛柄前后突然转换,利用惯性上抽扬向提达,又被提达一剑劈断,并回旋剑身,对帕兹里奥娜刺出。她硬接突刺,剑尖穿入其肋骨下方躯体,伤得很浅,提达正要抽离剑身拉开距离,怎料帕兹里奥娜扭开长矛柄骨,露出尖头,短距速投,仅一掌长度之矛由提达喉下直捣大脑,整支手矛完全刺进提达头部,令其当场倒地。

陌生小姐亲眼尽阅生死,踩失一步,滑倒跌地。决斗已经毫无悬念了,帕兹里奥娜手摁伤口,对倒地月球人投出一矛,插中身躯,再接连抛出六粒手榴弹,待烟尘散去,人无片肉,只剩下血,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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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情第一部不落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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