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rio·treixon
vivaladenterro,所有市民都知道这间茶馆,大部分贵族都进去消费过。正门旁,紧挨着风力发电站正门,两扇正门相距仅二十来米,同样大小,同样木材,只是茶馆大门历经数百载风雨,即使不去看高挂在楼顶的大招牌,单凭岁月痕迹便知此处乃不落要塞名店、名景之一,从史前营业至今的vivaladenterro。
茶馆与风力发电站后边是农田区域,麦田反射太阳普照地面的温暖,泛出金光,将山上住宅建筑染成金屋。
最近几年没有处刑活动,隔很久才有一次处刑活动。几年前治安部队抓到一个有读心能力的家伙,拉到风力发电站里,五花大绑,扛到麦田,吊上风车上准备火刑。那次茶馆里里外外全是人,足足挤着两千多人,全是专程看处刑的,麦田属于私人承包土地,加上人多很容易产生意外,极少开放给闲杂人等,更别说处刑观众了,于是整片区域,处刑活动附近只有茶馆既对外,又能看处刑。据说很多年以前茶馆开张那个年代抓到读心能力者只会公开游街,然后斩首,没有吊上风车火刑这种精彩刑法,几个世纪前从棉兰岛引进风力发电技术,建立奈德兰登风车阵后才转成火刑,逐步变为城市传统活动。那时候茶馆还只有一两百个座位,经营了不知多少个世纪,因为产生了火刑,一下子上千号人涌进店里,便一口气将茶馆扩建数倍,如今拥有两千多个座位,平时很少对外,只在大型庆典包场与处刑读心能力者时开放。
大厅非常长,每排设一桌四椅,往后方延伸,围着麦田边缘,每桌客人都能欣赏栏杆外的农园风光,忘却都市里的烦心事。
市外正打着仗,按理说因为封锁导致经济萧条,许多人正愁无处宣泄,约三五好友来茶馆散散怨气才对。实则不然,突如其来的战争令到大部分平常便只有闲钱小资之人捉襟见肘,加之食物种类剧减,价格飙升,如今茶馆可点之物仅平日两三成菜品,吃不到想吃的食物,民以食为天,空有开阔麦田景色,不抵一餐饱肚美食。
我们一行六人,进门要了两张桌子,合二为一,不需要专门走到很里头便有空座。往走廊尽头望去,视界里两三百米,三十余张桌子才只得十张有人就座,稀稀落落。
侍者将来客两家共计六人引至雅座前,拉拢屏风,一排对里,一排对麦田。密卡萨夫人执意要我家三人坐里头那排,家母十分客气地陪其玩起那套礼仪客套话。
“密卡萨夫人,以后茶会机会多了去了,大家轮着,总是让来让去的,您总坐外边,如此谦让,对待陌生人谓之礼仪,对待友人仍若如此,是否说明大家关系属于陌生以上,友人未满呢?”
“夫人,您如此变着戏法来激我上贵宾位,未免太看得起我了,须知我单身一人,虽有女,亦有子,却很是羡慕一家人其乐融融之景,我活在您眼里的美景中,您活在我梦中的良辰里,皆大欢喜呀。”
两位老太太其贵妇气场之强,使得四位年龄相仿者搜肠刮肚渴望打破此等尬聊。
“夫人,”我鼓起勇气道:“想必您有自觉,特莱克森先生乃纺织厂大公子,沃特曼女士乃移民,来到不落要塞不过一个月又两周,即使您再与家母争辩,家母亦只会与您产生矛盾,皆因家母好客,把您当友人看待,而非阶级制度基础上的陌生贵族。夫人,您若把家母当友人,不给三分面子她,也应给多少面子给沃特曼女士吧。”
密卡萨夫人刚要开口,却听里奥·特莱克森向同母异父姐姐问道:“您第一次来茶馆吗?”
切西利奈点头,里奥便继续道:“母亲,沃特曼女士初次来茶馆,我们应尽地主之谊,麦田丽景百看不厌,你不应该由着自己性子推托推掉人家第一次从平面欣赏麦田之机会。再者,茶馆还能点些小食,付得起侍者工资,拖多一段时间再来,只怕无餐可点,暂停营业。到时谈何麦田?你还是别太客气,老老实实就座好吗?”
里奥语气尖锐,密卡萨夫人两个孩子都对她有意见,都不喜欢她,也都跟各自父亲姓,跟各自父亲生活。如此想来,即使二十几年前密卡萨夫人与沃特曼先生有过关于切西利奈之抚养权之争执,她跟沃特曼先生搬到玛希卡提亚,也许是件好事,以免她过于憎恨母亲。
老太太想通了,老实就座,坐到边缘,我跟切西利奈坐到另一边缘,以免两边都有人,夹着尴尬。实话说,如此坐法也颇为尴尬,同双方家人一同就座,想自然都难,更何况还未踏上另一阶段呢。叫上里奥和布里托雅也很难缓解气氛,六个人坐着,很难找到些共同话题。说近来打仗吧,街知巷闻的事,提来无谓。说感情吧,又过度微妙。跟里奥——
“你那只小母鹰呢?”切西利奈突然开口问里奥。
看来她很喜欢那只扁脸鹰,自己也想养一只。前些日子跟她出去已经知道了。
里奥表情尽显不安,两种想法正往其内心倒进去。
“呃,今天没带它出来。”
好,由我来接下去吧。
“最近去配种吗?”我问道。
“最近?有打算,怎么,你想预定一只?”
“我吗,确实有想法,但首先已经有人更加希望排队预定了。”
“谁呢?”
“你姐姐。”
“啊?”他望向切西利奈,也许还未适应突然多出一个姐姐来,自己从长子降级为次男的事实。“你呀,这不巧了吗,我正想物色哪只公鹰,配好给一只小崽你呢。”
哎,真令人大跌眼镜。
里奥接着道:“很快,虽然封着城,城里公鹰有限,并没有几只名种,希望你别介意等等。”
她听闻同母异父弟弟早有心要送只鹰给自己养,喜出望外,带动整桌气氛,道:“谢谢!谢谢!呐,可以再多一只吗?”
“还有我。”我说。
“哦!?哦,好啊,完全没问题,至少我身为主人没问题,到时能孵多少只出来可无法保证哦。”
“把我排到最后,”我道:“如果只孵出来一只鹰,尤其是母鹰,那肯定我们都不能拿啦,有公鹰到时再说嘛。运气差点,一公一母呢,我没关系,切西利奈优先。”
“完全没问题,反而该头痛到哪家去找公鹰了。”
“不是多着呢?北区希尔瓦——”
里奥打断,怒道:“希尔瓦?呵呵,去他妈的,hijodeputa!”
“喂喂,怎么了?”
“还怎么了是吧?”
“是啊,我哪知得到你发生了什么事啊,最近去到哪里全听见打仗打仗打仗,哪有谁闲话家常呢?”
四妹此时开口,道:“希尔瓦那家人抢了特莱克森纺织厂一单生意。”
“数目很大?”我问。
“大倒算不得很大,二十来万。”里奥怒不可遏,咬着牙。
看样子我这算是捅到蓝雪库了。
此刻,家母同密卡萨夫人识趣地移去另一座茶位,相隔十把米远,余下四位年轻人共处一桌。
“二十来万……”我重复道。
切西利奈与四妹并不太能理解这些话题,便也移到边缘处,开始女性间的交流。安抚并开解里奥·特莱克森之任务便理所当然地交给了我。
里奥道:“你也知道,近来经济很低迷。当然了,经济一低迷,谁家能过得轻松呢?你出门听到到处都是战争,而我呢,出门就是钱!钱!钱!唉,开口闭口全是个钱字,租仓库要钱,发工资要钱,家里开销,还是钱,问题是这破地方出不去进不来,衣服运不出去卖,圣托尔瓦德羊驼毛又不进口,仓库那堆毛够用是够用,那卖不出去呀,一下子资金链全断了,单靠这破地方买衣服,紧接着又到夏季了,赚点蝇头小利,怎么维持得下去呀!”
“且慢,希尔瓦那家子人我不熟,但据我所知他们并不做纺织。”
“做粮油,死得更惨。”
“一个做粮油的,突然转行纺织行业做衣服,坦白说,他这波操作可真够意思。”
“被逼急了,猪乸也上得了树。”
“你家麦田呢?卖点稞米总够钱周转呢,尤其当下食品种类大幅减少了,稞米很好卖才对。”
“喔,麦田倒还在。够吗?不够吧,全清掉才多少钱呢?”
“且别管钱多钱少,刨除自家吃掉那些份量,能卖个两三万吧,每三个月一批,小数怕大计呀,是不是这理呀。”
“嗯,如果盘出去能一次性回笼多少钱?”
“这我又问谁去呢?我家又没承包麦田。”
“回去再问一下老爸吧。”
“我建议你别急着转手这事,万一仗越打越久呢?时间拖得越长,稞米就越贵,地也就越值钱。这个时间盘出去得有三四十万吧,我猜,若果过个半年,少说半年吧,西边山路到那时还没能开放给商队通行的话,一块地卖到六七十万我觉得还真有可能卖得到。”
“至于吗,打那么长时间。”
“嘿,看你乱说什么,又不是没有过。我师傅年轻那阵在lacastilloignitor就遭遇过围城,前前后后封了得有一年,往多了说一年半,往少说一年。”
“那可真够呛的。”
“幸好她不在基阿拉雷兹要塞城市,再怎么围,总会有漏网车队出出入入运物资。”
“再看看杜姆,唉。”
“大家都难受,我家生意也很差。喂,我还是想知道一个做粮油的家族哪儿想不明白改行做纺织还抢了你生意?”
“我还想知道呢!大概哪几个员工会纺织,所以有机会接到单就接来做吧。”
“单几个员工会缝布可做不完二十万这种单子,至少得四十人做好几个月。”
“我家刚好五十名员工,按平时标准上下班时间做个把月就能交货了,没你想得那么久。”
“即使宽限到三四个月,单凭几个人也很难完成得了单子吧。”
“就是。”
“莫非彻底转行?请一批纺织工做临时零工,接到单就上班这样。”
“这我不是没想过,可整座山才多少纺织工呢?顶多两三百人,其中一大半都在几家纺织厂上着班呢。”
“听你语气,是不打算追究下去啦?”
“追啊,当然想去找希尔瓦理论一番了。”
“理论?”
“不然呢?直接对簿公堂?没有证据呀。”
“你们跟那单负责人只是口头承诺而已?”
“口头倒不是,大家有签合同,只是……一直合作,所以没有将违约金给写进去。老实说,当初写了违约金也好,就那份合同写法,错漏百出,实在想象不了能够作为呈堂证供。”
“就当你没证据吧,杀到希尔瓦家里去能理个什么论?说得极端点,哦,我不是当事人,只能说点猜测哦。”
“说呀,往下说。”
“如果连希尔瓦当家也不知道抢了你家生意呢?这完全有可能啊,跟你家合作惯那家突然发现别人也能做,价钱又低,一看合同,好家伙,说散就散。”
“按你说,我还得到希尔瓦那头一趟,知道是谁错在先也好。”
“里奥!没用的,生意不接也接了,况且我们跟那家一无往来二无合作,没有牙齿印但根本不熟悉,还能退单不成?唉,你不也说吗,合同烂得根本不足以成为证据,烂成怎样我不知道,归根究底特莱克森先生不也有责任吗?他也得负责任,是不是,合不合理呀,合同起草甲乙方都参与,乙方一看对自己特别有利,爽爽手就签了,一只字都不会跟甲方提!怎么?什么表情?这种事我见过太多了,你们还会天真地认为合同有错漏导致单方特别受益,受益方还会提出来不成?”
“你意思这事由得它过去?以后自己多加注意?”
“正是此意。”
“从公道上来说你说得有道理,我个人也不想去追究得太深。但是啊,道理只是道理,说道理也只有道理,道理可生不出钱来周转用。若果平时和平时代闹这么一出乌龙,不止我,我爸也认了,不就二十来万吗,钱少赚点不叫亏。外头打得昏天黑地,还不知道山路几时解除封锁,缺这二十万生意还真能要人命啊。”
里奥说完,提起杯耳,把早已摊凉了的红茶一饮而尽。以茶代酒吗?好。
我也跟着他一饮而尽。红茶是样好东西,只是凉掉的红茶等同于失去了品味之价值。
“说说你家吧。”里奥道。
“我家,我家没有什么好说的。”
“得了吧,大家自从打起仗以来就没约过出来vivaladenterro了,总有些东西说吧。”
“也没什么特别,剑圣老太婆住到我家来了,其余没有其余了。”
我还未说完,里奥便往左小倾,左眼往上挑几下。四妹被这动作吸引了注意力,但当即明白其含意,我也明白,只是真要说出口吗?四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旁,尤其我坐在切西利奈斜对面,连小动作都不敢多做。
“感觉怎么样?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姐姐。”我道。
听到我提起自己,她扭过头来,连带着她的谈话对象布里托雅亦看着我。
“怎么样……唔……”他看看她,继续道:“我早就知道切西利奈是同母异父姐姐,母亲肯定说起过她,毕竟前一段婚姻里有孩子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没见过而已,也没想过有一天会见到她。其实挺期待的,知道她要移民回来,赶上这时候,坏了她印象。平时不落要塞感觉挺世外桃源的,治安也比较好。”
听了这话我就欲言又止了。治安好仅限贵族区好,像我经常下去平民区,好与差自然最有资格评论,如果好,也不会花钱到剑圣那上点武艺课争取有一技纺身了。当然,只要没公开自己贵族阶层身份,衣着尽量平凡点,倒不至于惹出什么问题来,人家平民很多人仇点富,也许还伤点人。另外,月球语比较流利就更好了,下边很多家伙属于月球权力集团派。
不过嘛,里奥身为特莱克森纺织厂大公子,没必要也没机会下去平民区,所以才说得出治安好这种井底之蛙之语。
切西利奈说:“哪有,谁都不想发生的,危是有点危险啦。”
布里托雅说:“就是,国府跟国府之间谈崩了,自然变成这样子,不痛痛快快地打一场还真服不了气,双方都是。”
我说:“你们又开始谈战争了,跟街边遛狗阿伯那样。人家头次来vivaladenterro,就想不出来讲点别的什么话题吗?你们女性之间也谈战争吗?”
切西利奈说:“哎,没关系啦,真没关系,谈谈嘛,谈什么都好,我平时跟密卡萨夫人在她家待着,鹰屎太多啦,很少出门走太远,住那片又看不到平原,打开门打开窗全是山,你们说些什么我都想听,了解你们不落要塞人平时都聊些什么话题。”
我说:“棉兰岛人平日聊的话题总不会差很远吧,八九不离十吧,尤……”
里奥赶紧说:“大家差不多,差不多。”
幸好有他解围,差点提到十五年前……
切西利奈说:“哈,哈哈,我可以再点一杯红茶吗?”
布里托雅说:“当然可以了,茶点呢?刚才没点到,看看要些什么茶点?嗯……你看看?”
切西利奈接过菜单,仿若自言自语地说:“嗯,gracias,哎,很多没有了呀,饼干、糕点都划掉了呀。”
里奥说:“是嘛,面粉变成稀缺品了,肉类能够再长大屠宰,地里长着的,这破地方长不出、没人种就没办法运进来了。”
我说:“里奥,你认识防御部队的人吗?”
里奥说:“防御部队,不认识,民兵倒认识几位。”
我说:“民兵也好,可以了解一下打算什么时候解决盘山公路的游击队吗?”
里奥说:“早问过了,相信我,老早问过了,我还急过你呢。”
“那……嗯?”
“没有,不能说。”
“是你不能说还是上边不能说?”
“上边,只跟我说有计划,但暂时得先查出市里奸细底细再决定剿灭游击队。”
“哦呵,还有奸细呢?”
“你以为少呀。”
“那怎么没找到我头上来呢?”
在座几位都知道我讨厌月球权力集团,同时讨厌这个破国家,每一天都希望纳德兰尼亚毁灭。
“老板,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
“啊?我乱说什么啦?大家一样吧,讨厌这个屎坑般的国家。哦,喜欢就可以,讨厌就不可以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哦。”
“正因为这时势……”里奥谨慎地回头扫一眼,再道:“大家一样,不假。”
“我倒奇怪了,你有几何出关到平民区去呢?”
“你想说什么,因为什么使得你满肚怨气,我全理解,全都体会过,虽然没有你体会得那么多那么深,好歹也体会过,总有那么多刁民。在这个国家,最昂贵的商品是尊重。”
“话中有话啊,小兄*弟。”
“哪有,是你总往坏处想。”
两位女士示意我们暂停交谈,因她们要唤来服务员下单。
“看吧,你不也乖乖住嘴了吗。”里奥一改平常口吻,讥讽道。
“有时你也没办法吧,敌在暗,你在明,你到街上去,大家都认得出这位是哪家公子,我到街上去,大家都认得出这位又是哪家二世祖,避无可避,每个人,大部分人认得你,而你却不认识那头,是嘛,毕竟出生含着金钥匙,不用努力,不用奋斗,不用争取,已经成为人上人,傲视底下一票五级、四级贵族了。反之,他们会仇视你,敌视你,无时无刻不在留意是否有机可乘。”
“得了,够了。”
“不够,我还要往下说,不说完这气下不去。”
“原子之神呐。”
“得罪了谁,无意中得罪了谁,可能他没往心里去,也可能往心里去了,但你放下身段——”
“得了,都住嘴!”四妹打断我,道。
“嗯,那不说了。”
只是没有转为话语讲出口而已,内心却继续讲述着:——放下身段给他赔完不是,那人便暂告一段落。然而总会有好事之徒阴魂不散地追着你,等待着时机,等待着你触犯到其的时机。
大部分人只活在阶级制度底下,而没活进阶级制度所带来的好处里。得罪一个低层身份者是件难事,而低层身份者得罪位于高阶者反倒成了件易事,谁明谁暗显而易见,拿不了刁民办法,有手段拿刁民办法吧,治安官便找上门来,列出条条道理,先说你不够和谐,又说你不够团结,再说你不够肚量,最后指控你破坏社会和谐,践踏种族团结利益,身为贵族阶层竟还同区区刁民斤斤计较。冤枉啊,阿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啫,怎么着?伤人者有理,住院者无理了?有钱人不占理了?占不着理了?还没资格讲道理了是吗?他弱,他穷,他竟然凭借此两点凌驾于道理与律法之上了吗?
等服务生往里走了一段距离,四妹才接上方才,道:“身份再高,这里毕竟是公众场合,讲话注意点。没错,大家都知道你恨这个丑陋的国家,这个国家事实上也确实丑陋,我不知道se?oritawaterman眼里的纳德兰尼亚怎么样,好与坏,只知道有很多爱着这个国家的人到处找像你这种想法的人麻烦。”
“哼,一群爱国狗。”我表示不屑。
里奥说:“有句说句,你也确实比较偏激。”
我说:“所以呢?爱国狗们爱纳德兰尼亚可以,我想纳德兰尼亚整个国家被夷为平地就不可以了?什么逻辑呢?一边声泪俱落地呻吟着理解、接纳,另一边倒不允许他人想法立场跟自己有出入了?”
布里托雅问切西利奈:“se?oritawaterman,那你又认为纳德兰尼亚怎样呢?”
“怎样……我还没去过其它城市呢。”
“才到港口就往这山旮旯来啦?”
“是啊,密卡萨夫人催得紧,加上早也听说同圣托尔瓦德闹得比较僵,随时有可能打仗,港口查得很严,每天才放至多五艘船进港,客船在海上漂了足足两个月才候到泊港资格。”
“是‘轮到’吧。”
“嗯?哦,对,轮到。”
“棉兰岛西班牙语还能这样说?”
“各地差异吧,我想是。唉,请多多包涵,我是这样一个外国人。”
“唉,哪至于呢,反而听着有点意思呢。同样西班牙语,竟能听到不同的表达方式。”
“哎,一时还没习惯过来。”
“这些日子里还遇到过类似问题吗?”
“没有了吧,好像真没有,也就刚刚这个‘候到’吧。”
“真遗憾,我还以为很多呢。”布里托雅失落地说。
“其它只有发音上有一点点差异啦,没差多少,没差到哪里去。”
“听你说话没听出来哪里有口音哦。”
“咦?没有?”
我插道:“听不出了。”
布里托雅道:“过去式?”
切西利奈道:“大概跟密卡萨夫人住了一个月多,自然地改了吧。”
我道:“第一次见那时口音可很重呢。”
布里托雅感觉不妙,同时我说完突然亦感觉不妙,然而四妹先讲出来替我解围:“你进步很快呀,大家都没听出口音来。是不是呢,特莱克森公子?”
里奥回应说:“嗯,她学习很快的,没几天就讲得跟你们两位同样地道。”
切西利奈说:“呵,你总共才见过我四次吧。”
里奥说:“什么啊,我住在特莱克森家呢,一个星期才去一次吃次便饭给老妈看看自己,离得又不算远,经常去干什么哦,大家都有各自家庭和生活吧。”
布里托雅说:“呵,听这话,说得自己像上班一样,就没想起多去几次跟这位姐姐多熟络几次?”
这家伙在外人跟前也有说话不经脑子的时候……
“人家确实有工作,”我说:“生意再差,工厂总得运转吧。”
里奥说:“可不是嘛,虽然还没轮到我继承掌控,却好歹干着管理层岗位,管着几十个厂仔厂妹呢。”
“咦?”切西利奈惊道:“贵族区纺织厂工人不是贵族?”
里奥解释道:“部分贵族,绝大部分属于平民阶层。呐,之前关口封过一个星期嘛。”
我附和道:“封过,贵族能回来,平民能回去,但只能单程通行。”
里奥点点头,道:“工人们放回平民区后就没法回来开工了,工厂不得垮掉啊。”
切西利奈道:“人总得有瓦遮头吧。”
里奥说:“所以在贵族区租了一套房子暂时安置员工,就是宿舍。”
我问:“贵族区哪能租到宿舍?你整栋租下来?”
“有啊,不多而已,你不需要安置多少员工才没了解过。贵族区出租对外的房子基本上全是些孤寡老人放到中介处的,他们身为贵族,总得找钱吃饭对吧,这破国家——你说得特别到位,这破国家没有任何养老金啊福利之类啊我都想不起来该叫什么的社会福利,人家孩子一是搬家走了,一是英年早逝了,老人只剩间房子,只可以拿来出租换点稞米了。”
“老人也得有瓦遮头吧。”
“他们好说话,住一到两间房间,其余拿来出租。一栋……你家那种房子,七八万每个月,住几十号人至少够住,只是厕所不够用。”
我惊叹道:“竟然有此等好事,能租个大几万。”
“打仗前没十把万可租不下来。”
“好家伙,打起仗来还砍半啦?”
“也就最近租才划得来。说过了,对外出租的房子有是有,但很少。”
布里托雅问:“等会去看打仗吗?”
里奥问:“到哪看呢?”
布里托雅说:“我们家呀,站院子里看,反正沃特曼小姐没来过我们家吧。”
好家伙,真是个好家伙。
切西利奈眼睛一亮,道:“咦?可以吗?”
咦,咦?口头禅吗?当然我并不讨厌,相反地觉得还比较讨得我欢心。
她直视向我,再度询问道:“可以吗?”
我说:“可以啊,当然可以了,我个人当然没问题。”
里奥说:“小姐,你对面这位小姐才是继承人,下任矿场主,她说可以才叫做可以。”
切西利奈更惊讶了,道:“啊?失礼,失礼了!”
惊完,她不忘站起身对布里托雅鞠躬表示歉意。
里奥对此向我们解释道:“玛希卡提亚那边一般只留给男性继承,没有直系男丁或者先天有点……智力问题才会将继承权写到直系女性后人名下。”
布里托雅说:“原来如此,之前沃特曼小姐一直以为二哥是当家吗?”
此话,中仍有话。
对呀,我不是下任当家,家庭财产只能使用,不可继承。若她为钱银之故接近我,现在希望破灭啦。
“唔,是啊,各国习俗差得也很远呢。嗯,一直以为你二哥是继承人。”
一直以为我是继承人,但都无所谓,照样喜欢我。
——我喜欢的不是因为你有贵族身份,同时也不是因为你有钱!……哼,没办法!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嘛!哼!
现实当中没有芳龄女性会如此讲话吧,《始终原谅她》作者是处男吗?
她办妥了五级贵族证件啦,是位名正言顺的贵族了,说得出这种话也不奇怪……怎么说得出口呢?谁说得出口呢?哼!
当然,心里想想总可以吧。万一,只是万一……万一呢?据说密卡萨夫人家财颇丰,只山上物业便好几处,作为她女儿,目前仅有跟她日夜生活的人,极有可能一人获分全部家产。而我呢,空有身份,身无分文。哎,这不巧了嘛,她差个六级贵族,我缺生活钱财,不正称得上互补嘛。唉,前提得是她对我有点意思,而非逢场作戏,为了使两边母亲暂离烦恼而演这场戏,到最后独独她一个人毫不伤心,吊起我瘾后马上松手,人一世物一世,最痛心处独此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