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父亲

第十章 父亲

天还未亮,孙东吴便第一个起床,在被窝里换了衣服,然后拿着装着洗漱用品的脸盆轻飘飘的下楼,快速的洗漱完之后,便把压在毛巾下面湿漉漉的内裤拿出来清洗,这货昨晚喝了点酒,又被那香艳场景刺激,上床后久久都未能入睡,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后又是不停做梦,一会是苏洁,一会是冰冰。睡的极不踏实。

好不容易在快要天亮时来个双姝相会,为一整晚的绮梦来个总结与升华,其结果就是偷偷摸摸的起来洗内裤。

洗漱完毕回到楼上,听着一屋子的呼噜声,轻轻换好衣服后到校门口等着班主任一起跑山锻炼。

孙东吴双手插兜,在校门口慢慢的踱步,偶尔看见上班的老师都是笑着跟老师打招呼,因为韦立贵的关系,很多老师对孙东吴极为熟悉。

5点钟,韦立贵准时出现在学校大门口,师徒俩打声招呼过后,便沿着学校门口的大路向西慢跑,差不多有一公里后在往南沿着一条小路在跑一公里左右就能到山脚下。沿着师徒两人常年登山踩出的弯弯斜斜的山路一直登到山顶。

韦立贵未像往常那样到了山顶就下山,而是找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坐了下来,面朝南,望着清晨飘在半山腰的薄雾怔怔出神。

孙东吴也没有催促,站在旁边,也跟着老师一样看着远方。山下的农田里,早有早起的农人在劳作,站在这山顶看,如那蚂蚁在搬家,辛苦奔波。

半晌,韦立贵开口问道:明天是你父亲的忌日吧?

孙东吴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韦立贵又道:我买点纸钱给你带回去,也算我这老同学的一点心意了。

孙东吴愕然,看着老师,眼神充满疑惑,三年来老师从未透露过这些信息。

韦立贵没有理会学生的探寻目光,还是看着远方,自顾自的问道:东吴,知道韩山的由来嘛?

孙东吴摇头,确实不知道。

韦立贵自问自答道:此山相传是西汉开国功臣韩信征兵点将之地,故称为韩山。你也知道国人起名极讲究渊源与传承,所以名字也就由此得来。不去看那历史书上都大书特书的大人物,韩山能作为征兵点将之地,民风肯定是极为好战彪悍,千年以来,不管是内乱还是对外,此地的男人总能是战场上最先死的那一批,从无例外。抛开家国先不谈,男人自古以来就有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的大志向,而此地男人尤甚。

孙东吴点头,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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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风确实狂野。记得小时候,孤山就和吕庄开过战。起因是吕庄在两村子旁边的大河里药鱼,就是农村自制的土药,倒在河里,趁着鱼早上露出水面换氧进食,药晕了以后拿网在打捞,吕庄在上游,很多鱼被药晕后随着河水漂流,最后是孤山捞到的鱼比吕庄还要多,就引起了吕庄人的不满,结果就是从口角演变为斗殴,在进化为两个村的械斗。那一战两村的人倾巢而出,男人负责正面硬仗,女人和小孩就负责后勤。最后惊动县里出动防爆大队,也就是那一次,孙东吴家厨房墙上2米长的猎枪就在也没有出现过。

韦立贵继续道:我与你父亲初中就是同学,一直到高中毕业,整整六年,其实也没多少交集。我那时候成绩还行,而你父亲虽然不是班级垫底,不过也差不多,而且与社会上人接触极多。我们那个时代基本上都是这样,学校更像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圈子,除了一心扎在学习上不出象牙塔的书呆子,什么人都有,你现在还能见到你的同班同学能比你大个七八岁的吗?能读着读着回家就结婚的吗?其实当时我们这一批学习的好学生对以你父亲为首的差学生既怕又看不上,认为他们那些人将来肯定是吃枪子的料。你父亲是第一个在学校做生意的学生,倒卖生活用品,是放学后,在大门口一个一个的排着队交钱的那种,连老师都不例外。

孙东吴有捂脸的冲动,自己老子这生意做的也太霸道了,明明可以抢的,他非要在给别人点东西。

韦立贵顿了顿,嘴角也有笑意,这种事情也就当年的那种社情才能发生,放到现在估计早就进班房吃现成的去了,不过一想到那个男人的身手和手段,放到现在也会以另外的方式呈现。

韦立贵轻轻叹息,继续说道:大学毕业那年,带着你师娘回老家,在县城的车站,拉客的老板宰客,要求每人在加一百元,不然就不放人,一车三四十人自然不肯在加钱,就闹了起来,最后被几十个地痞流氓围了起来。那天你父亲不知道去那边处理什么事情,最后看见我,很亲热的与我打招呼。当你父亲站在场中,听我说事情的前因后果时,围着我们的几十个地痞流氓无不战战兢兢,认错不停。当时我就在想,眼前的这位老同学,已经不是当年在校门口卖几毛钱一份的生活用品的那人了,至于混成啥高度,也没多想。

阳县十几二十年前混社会的那一批人,大多数早已结婚生子生活归于平淡,那些可能现在被生活压弯了腰也可能混的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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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男人们,偶尔酒后谈起那段如火的岁月时,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那个25岁就登顶阳县地下世界第一人的那个男人继续崛起,而是如流星般的迅速归于沉寂。

韦立贵道:你父亲以前说过,孙家以前在我们这地方是大地主,就是我们现在站的这座山都是你们家的,你这会往外面看到的地也都是,不过解放以后,情况你也知道,为此你爷爷一辈子都没原谅自己,临死都说自己没脸去见祖宗,没能守住家业。要我说极强的家族观念是好,不过一个家族的荣辱哪能扛得住历史的洪流。老人家一辈子钻牛角尖出不来了,落得没能寿终正寝的下场。

孙东吴对此表示赞同,都说富不过三代,他这一代人也没办法去感受祖上的富贵与豪阔,而且眼下自家的境遇也摆在这里,更与那些不沾边,自己连爷爷都没见过,父亲生前也没有讲多少家族这些,可能也是不想让他背负太多。

“你父亲最后一次见我,我都差点没认得,我印象中那个有英雄气概的魁梧男人,就剩一身将死未死的皮包骨”

我问他:你为了一个和你连亲情甚至爱情都没有的女人值吗?

“他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只是叫我将来看顾一下你,然后就走了,再然后就死了”

韦立贵猛然站起身,转身望着这个一直以来当着子侄看的学生,一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神情,恨声道:孙东吴,你家两代人都有执念,也都死于执念,你也想步后尘嘛,为了一个手都没牵过的姑娘,你看你最近都成什么样子了,哪有一点青年人的活力和张扬。王侯将相、贩夫走卒,每个人的人生都不相同,但是相同的是都会有得到和失去,都会有遗憾,人这一生,很多东西都是定好了的,而我们能做的只有是尽人事听天命,是努力过后的不强求,而不是自己认为好的就一味的抓住不放。

孙东吴偶尔会想起那个抛弃自己和父亲连面容都有点记不清的亲生母亲,说恨吧,有点。主要是父亲被伤的很深,连带着对那个女人有怨恨,自己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家里还有一个比亲生还要亲的妈。

父亲以前也会教自己对有些事不要钻牛角尖,有些事不能学自己,多学学整天笑眯眯的妈,温婉大气,愁不立心头。

孙东吴想着母亲的温暖笑意,还有弟弟闯祸时候的懊恼神情,眼神逐渐坚定。对着韦立贵轻声道:老师,你放心,我还想让妈和弟弟过上好日子呢,苦点累点也没关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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