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自揭伤疤
凤丞奕从刘将军那里得知刘杳所在后,就简单收拾一下出发了,就要进入江南时,却遭到了埋伏。
因着出发匆忙,他不过带了三四个随从,倒是有凤皇给儿子的五个暗卫,却不想对方有备而来,人数更是他们的三四倍。
最后,是暗卫们用身体为凤丞奕筑起了一条逃生之路,凤丞奕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在雨夜中狂奔离开了。
刘杳自从来到江南,白日里和兄弟姐妹们玩闹嬉戏,好不自在,一点都没有马车上忧愁的样子,将军夫人还纳闷来着。
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那个人,其实和他的交集真的不多,至少在之前不多。
近来跟着灼灼,倒是总能见到他,刘杳总觉得凤丞奕不像是一个皇子,倒像是闯江湖的风流浪子!
就像她最喜欢的话本里的男子一样,可到底他不是,他不能带着自己游历山川河流,他不能与自己浪迹天涯!
是的,刘杳不得不承认,在不知不觉中,她喜欢上了凤丞奕,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许是与他斗嘴的时候,也许是与他争强好胜的时候,又或者是因为他的刀子嘴豆腐心,她也不知道。
她向往灼灼描述的那种爱情,那般独一无二,轰轰烈烈,突然她体会到了灼灼的感受,舍不得这注定不能有未来的感情!
也许她不该离开的,她应该去问问灼灼,毕竟她比较有经验,哎~~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咚!”重物落地的声音,刘杳起身,拿着剑出去了,似乎是一个人影,翻墙进来的。
刘杳问了一句:“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那人一动不动,刘杳担心有诈,停在几步远的地方,用剑戳了戳他,也没动静。
拔出剑,慢慢靠近他,借着月光,看清了他的脸,居然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刘杳愣了愣,掐了自己一把发现不是梦,连忙喊人过来,自己则将人扶起上身,就见他身上到处是剑伤,手不自觉地抖了抖。
将军夫人带着人也急匆匆地赶来,没想到竟是奕王,还受着重伤,连忙让人请大夫,好一通忙活,院子里才安静下来。
不过,该醒的人都醒了,老太太用手支着脑袋,年纪大了,半夜被吵醒头疼得厉害。
将军夫人道:“老太太,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奕王如今情况才稳定,现在怕是也不会醒来。”
“这奕王怎么会出现在咱们家院子里?”刘杳的二叔觉得奇怪。
将军夫人怀疑他是来找杳儿的,但她不能这么说,老太太闭着眼睛道:“这也没什么,瞧着似乎是在躲避追杀,随意进了一间院子。”
“什么?那可是奕王啊,会是谁这么大胆子?”二叔惊呼。
老太太睁开眼,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自己这个儿子呀,眼界太小,幸而他也没什么大志向,蜗居在江南也不至于惹上祸事,“行了,都回去歇息吧,都当不知道这件事情,该干嘛就干嘛去!明日也不用来拜见奕王。”
“这,母亲,这怕是不妥吧!”好歹是王爷,这不拜见不会怪罪吗?
“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刘杳的二婶走进来,就听见自家夫君又犯傻了,掐了他一下,然后对着老太太说,
“那母亲我们就回去了,外面的血迹我已经让人去收拾了,好在今晚下了雨,没留太多痕迹。”
老太太点点头,好在是娶了个能干的媳妇。
“对了,大嫂,可要让人把奕王挪去别的院子,或者重新给杳儿收拾间屋子?”二婶看着将军夫人问。
将军夫人想到自家女儿守着人的样子,摇了摇头:“不必,先前在凤都,杳儿就与奕王相识,如今还是让杳儿照顾着好一些。”
老太太眼睛闪了闪,想说什么到底是没有说,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老了!
二婶也点点头,拉着自家夫君下去了,二叔一向是听夫人的话,但今日实在是有些疑惑,便问道:“母亲为何不让我们前去?拜见?”
二婶自是知道自家夫君不够聪慧,但好在人老实,待她更是极好,犹记得当初她怀着身孕,吃了东西就吐,夫君为了让她吃东西记得头发都掉了不少。
后来她无意间说想要小时候在家乡吃的酸菜,可惜她的家乡被洪水淹了。
不想夫君听到后,不远千里地去找,竟让他寻到一个她家乡的老妇会做,愣是带了一大缸子回来。
说来也是神奇,自那之后,她是吃嘛嘛香,孕吐更是没了。连老太太都称奇,夫君却道是孩子心疼母亲。
要她说呀,孩子是在心疼他这个父亲才是。
“夫人?”
二婶回神,给他擦了擦汗,才慢慢解释道:“若奕王是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来,那自然是要拜见;可如今他遇险避难,先不说他愿不愿意让人知晓,且说那追杀他的人,若是没有停手,那我们府上便就要遭殃了!”
“那,那我们是不是不可收留他了?”二叔有些紧张,“要不要多找些人守着?”
“那是奕王殿下,我们也不能把人扔出去吧!再者,我瞧着他跟杳儿似乎关系匪浅。至于人手你不必担心,刚刚大嫂已经让人把院子围起来了!”
“那。。。。”他还是有些担心。
“别想了,早些睡吧,你不是还答应泳儿明日送他上学堂?若是起不来,他可要生你气了!”
“对对,夫人咱们快回去休息吧,你刚刚又出去忙活了,回去我给你捏捏肩!”
“好!”
刘杳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凤丞奕,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往日里他总是鲜衣怒马,精神的很,可不像现在这般毫无生气的样子。
尽管大夫说只是失血过多,修养几日便好,可刚刚她瞧见了,身上那么多的口子,还都那么长,有一道瞧着再偏一分就要到心脏了。
看着看着刘杳趴在他边上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些许呻吟声,一瞧,果然如大夫所言发烧了。
刘杳按照大夫说的,给他额头放了毛巾降温,又拿了白酒给他擦手和脖子来降温,还喂了药,总算是在天将要亮的时候退烧了。
刘杳松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睡了过去。凤丞奕醒来时,就看见阳光洒在刘杳脸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神圣又温和。
动了动手,刚想坐起来,谁知刘杳一下子就惊醒了,看着他迷迷糊糊道:“乱动什么,我还没睡醒呢!”
这还是凤丞奕第一次见到不一样的刘杳,大概是因为没有睡醒,语气里满是娇嗔,声音也软糯了许多,凤丞奕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变软了。
他想,若是杳儿总是这般与自己撒娇,他连命都可以给她。就这样看着她,凤丞奕又睡了过去,身体到底还是虚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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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太子拿起一个茶杯扔向黑衣人:“废物,去了这么多人,跟我说跑了?要你们有什么用?”
黑衣人哪里敢说话,只是不停地磕头,好一会儿之后,太子重新开口:“行了,说说人是怎么跑的?”
“是奕王身边的暗卫,他们用身体筑了道人墙,所以兄弟们浪费了些时间,让人跑了!”其实一个暗卫在死前还放出了信号弹,可黑衣人不敢说,不然,他们这次去的人都只会是死路一条。
“他手下的狗倒是忠心得很!”太子冷笑一声,挥手让他下去领罚。
“太子妃还没有回来?”
“回殿下,是的。”
“上回父皇派人来说她什么时候回来?”
“陛下只说归期不定。”
“啧。。。”太子很是暴躁,不过两日他已经弄死了不少宫人,可那股燥意却一直消散不去,到底还是太子妃顺手一些,要像个办法让她自己回来才是。
而另一边,凤皇已经收到了消息,他派去小六身边的人居然都死了,好在最后小六是活着离开了,可这样的刺杀,让他很是愤怒。
当年他一下子死了三个儿子,偏偏查不出始作俑者,从那以后他就悄悄派人去保护几个孩子,他们只有在危及生命的时候才会现身。
“查,给朕查清楚,到底是谁?”
“是。”
“还有,再派些人去小六身边,小七身边也要加派人手,岳灼灼那里也让人看着。”
“是。”
“去吧。”伴随着凤皇的这一声,窗外的树梢轻轻晃了晃。
凤皇看着桌上的折子,却觉得心累,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可他却连儿子都护不住,不仅如此,连报仇也做不到。
“来人,去静香宫。”也只有待在静妃身边,他才会觉得舒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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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宛看着对面的凤丞堇,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岳灼灼,她闭了闭眼,下定决心,对着凤丞堇道:“七皇子,我有事同你说,有关灼灼的!”
凤丞堇看了她一眼,然后看着厨房道:“灼灼,我与太子妃说些事情,很快就回来!”
“哦好,不着急,蛋糕没那么快好!”早晨吃饭时,岳灼灼不经意间知道了今日是沈宛拿到生辰,便一直叫着喊着要给她做个蛋糕吃。
“太子妃请随我来!”凤丞堇带着她来到岳灼灼的院子里,解释道,“在这里吧,总是要避嫌的!”
沈宛自是没有意见,他刚刚与灼灼报备的行为也让她很是满意,她想或许为了灼灼,他愿意去争一争呢?
不过,“七皇子的院子可是安全的,会不会有什么耳朵?”
“你放心,都是自己人!”凤丞堇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沈宛摇摇头道:“我接下来的话。。。。还是保险些好。”
凤丞堇看着她,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领着她进了岳灼灼的房间,走到左边的博古架便,轻轻转动一个瓷瓶。
一个密道就出现在眼前,沈宛跟着他慢慢走,一扇门后,竟是一个书房,瞧着像是凤丞堇平日处理事务的地方。
凤丞堇大概是怕她误会,忙解释道:“这是我第一次用这个,真的!”
沈宛点点头,抬手开始撩袖子,凤丞堇立刻转过身去,沉声道:“太子妃这是做什么?”说完迈开脚步就要走。
沈宛笑,七皇子怎么比女子还要注重清白?“七皇子不必担忧,只是这样子您会更加相信我接下来的话!”
沈宛见他还是不愿回头,叹了一口气道:“七皇子觉得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凤丞堇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聊太子,眼睛闪了闪没有说话,沈宛也不需要他回答,继续说道:
“百姓眼中,他爱民如子;文武百官眼中,他温和好相处;万千女子眼中,他是梦中的佳婿。
可他在我这里,就是个恶魔,他亲手打掉了自己的孩子,他不是一个正常人,就像灼灼说的那样,他是个变态。”
凤丞堇听着太子妃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虽真的太子心狠,可。。。。。
“七皇子回头看一眼便知。”
凤丞堇到底是回头了,却只觉得触目惊心,“这是。。。。”
见他瞧见了,沈宛放下了袖子,“是他做的,这不过是小部分罢了。今日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或者是求你为我报仇。
你还记得昨日太子刚见到灼灼的样子吗?我很清楚,他在兴奋,他在兴奋找到了一件新的更好的玩物!”
凤丞堇怎么可能忘记,可他本以为太子只是看上了灼灼,若是。。。。。。
沈宛又说:“七皇子不妨这些日子瞧瞧东宫的动静,我不在,他必然要找其他人。对待宫人,他可不会顾忌什么,只怕又有不少人要枉死了。”
凤丞堇一怔,看着沈宛道:“所以太子妃从不离开东宫一步,不是太子不让,是你。。。。。。”
“我在外面待不了多久,今日吃过灼灼的蛋糕,明日我便要回去了!我早已玉石无医,只想用这残破的身体多救一些人。”
凤丞堇朝着沈宛行了一礼,“太子妃大义!”
沈宛笑着摇头:“不是什么大义,不过是想为下辈子积些福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