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起
司徒殿强行改变这个话题,但是也不好拒绝回答,于是改变话题后说,“现在那边怎么样?”
许平生听到这个问题,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那个问题。
司徒殿问的问题很隐晦,许平生却知道他在这里问有关西北军的事情,按理来说,许平生是不应该泄露机密的。
只是司徒殿这个姓,不管和那个司徒家有没有关系,都会让年轻人很是敬畏。
他知道的内容也不多,更何况他很信任司徒殿。
司徒殿到没想那么多,他知道不管哪国都会有谍子细作这样的存在。
可找一个一开始只是个顽劣少年,去打探情报的谍子,要么是不用防范的新手,要么就是能够洞察人心的老手。
这两种,司徒殿都觉得没必要防范,前者不用防,后者也不用防。
许平生思考了一下,他听说的事情其实不是很多,他是个探马不假,知道的内容却也是有限的的。
许平生说道:“我们这边探查到的东西不多,但是能够观察到一些动向,比如这次粮草的量很大,可能是大军。”
“其实也可能是幌子,骗你们会有大军压境,这种东西也很正常,大战双方的相互博弈。”
“这一点伍长也说了,但是军中那边还是蛮重视的。”
司徒殿也是点点头,“现在这个季节,如果不注重那边的动向,就哪怕是干扰一下边境,都已经够长关那边的百姓受罪了。
如果真要是打起来的话,那么长关那边一年的营收和明年夏天之前,都不会太好过。”
“真可恶,没有君子之道。”
“都只是战争的手段罢了,说不上什么君子不君子的,兵者,诡道也。
这样确实是很可恶,可这里是战场,又不是读书人书上的道理。战场没有人情,也没有君子。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君子可以杀人,但是君子不能上战场。我说的很偏激,可是在我眼里就是这么个道理。”
许平生点点头,“我爹也这么说过,不是你说不上战场这个道理。而是你后面那句话,我爹也说过这样的话。
道理必须要讲,哪怕不对也要说出来。
我爹一直告诉我不要太记着他的话,说不要做他一样的读书人。可是我自小记性好,每一句都记得住。”
“客官,菜来了,你们二位慢用。”小二端过来几盘菜,然后站在他们两个桌前问,“你们二位要喝点酒吗?”
许平生说:“今天就免了吧,我们两个暂时都没心情。”
等到小二离开这里之后,许平生说道:“你懂得道理多,我也不知道你说的道理。对于君子来说对还是不对,但是我觉得对,要不是今天不太适宜喝酒,我高低和你喝点。”
“你还是喜欢嘴贫,也就这一点可能是改变不了了。不然你这个家伙,可就不像是你了。”
“这有什么像我或者不像我的道理啊,我就是我。怎么做都是我,不扯这些道理了。吃饭吧,有些话不能在外面说,人多眼杂,回家再说。”
司徒殿也注意到身边的人多了起来,自然而然不再说下去。
……
与此同时,夕阳西下,长关的城墙上染了一层鲜血,匈奴大军就在城西五十里开外。
此时,一个看起来年轻,却是满身煞气的披甲之人站在城墙上,他腰间没有挂剑,左手拿着一杆长枪。
他左侧站着一个看起来年纪比他大上很多的魁梧男人,魁梧男人问道:“您说有可能打起来吗?”
披甲男人摇了摇头,“最近这些时日不好说,可是入冬之前一定会打起来的。”
“还好这里有您在,不然属下无论如何都安心不下来。”
男人神色依旧冰冷,语气却是和蔼了不少,“叔父客气了,我不在这里。叔父也能够解决的。”
魁梧大汉笑着说,“你和你父亲真像,明明都是说话不强势的人,偏偏是这幅强硬的样子。
你在这里,西北军的军心就不会乱。我也省下来了去安抚他们的时间,让我骂他们可以,安抚他们,我做不到。
哪有什么打仗害怕的道理?既然打仗的话,就要不怕死。”
男人不置可否,只是笑着说道:“天快黑了,终于能够歇息一会。”
男人名叫司徒霏,司徒家的长孙,虽然不过是二十五岁的年纪,但是也已经是大郑数一数二的将领了。
等到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看不清远处平原上的大营,司徒霏方才把手中的武器交给身旁的魁梧大汉。
大汉名曰严镇,严阵以待的严,镇守一方的镇。
严镇跟在司徒霏身后,司徒霏虽然是他的晚辈,可是觉得司徒霏和一个人很像,而那个人就是他跟随多年的老将军,司徒正德。
司徒霏下了城墙之后,也并没有直接去休息,而是去到了帅府中,作为西北军的统帅的祖父不在这里,他就是这里暂时的统帅。
守住这座长关,很重要,但是作为西北军的统帅,需要守住的,可不仅仅只有这个长关这一个地方,西北军名义上值守西北,但是几乎是大郑半个北疆和七成西部疆域都归着西北军保护。
那些边境的主要城池都由着西北军驻扎,而这些城池当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司徒霏所守的长关,别的城池失守,最多只会导致大郑沦陷几座城池。
而过了长关以东,就是那座碑山,而碑山再往东,就是一片平原,平原的最中心是大郑的皇都,长安城。
所以司徒霏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不是处理那些城池的政务,是处理军务和守卫一些百姓。
虽然长关附近没什么平原,但是长关所在的天水郡,却是大郑北部产粮的大郡之一,而且北部还有着大郑的马场。
他肩上的责任很重,所以哪怕他是个武将,并且很注意对自己的保养,却依旧改变不了他后脑上零星的几根白发。
夜幕逐渐深了,司徒霏房内的灯火依旧通明,却也能够见到灯火摇曳。
司徒霏看着摇曳的灯火,想起来了有关祖父的一番言论。
不喜欢在子孙身边对大郑评价的老人,那一晚上说了一句很重的话,“国之社稷,怎可为摇曳灯火?随风摇摆,则风大而火止之。”m.
司徒霏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还是继续看着自己身前桌案上的官文,这些事情不是一天晚上就能够解决的,他需要的时间还很长。
……
而在此刻,司徒殿正在和许平生在月色当中练武,许平生看着司徒殿很标准,但是不连贯的动作,眉头紧锁。
司徒殿的样子,很像是司徒殿在那里欺骗他,因为司徒殿不记得接下来的每一记招式,可是却能够轻松地做出每一记动作。
许平生看着司徒殿那比自己还要熟练的西北军内部前身健体用的军拳,一阵头大,这个家伙看起来可不是一个会武的人啊,为什么出手之中隐约有宗师之范和罡风。
司徒殿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相反,和许平生打了半天的拳之后,他觉得很舒服。
许平生疑惑,却也想着也许司徒殿是个练武奇才呢?
于是司徒殿就和许平生接着学拳,只是学了两遍,司徒殿就已经能够自己完整地打完一套拳。
在许平生的眼里,司徒殿就是一个绝世天才。而在司徒殿的眼里,不得不去赞叹自己原主的本领,他以为原主就只是一个纨绔子弟,却没想到居然也会点武功。
有这点武功,司徒殿就不害怕自己在离开这里之后,出现什么问题了。
他不知道自己说的哪句话,导致自己来到了这里,但是通过他看的有关书籍,还是知道像他这种人,在这种情况下,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在这里刻碑刻到什么时候是没准的事情,刻完之后能不能或者离开这里,也是一件没准的事情。
前路漫漫,怎叫这个没有什么靠山的他,不担心自己的未来。
两个人练了一个时辰,就去歇着了,累倒不是那么累,只是许久没见,除了正经的事情之外,还是会说些不正经的话题的。
两个人倒也没说什么太过不正经的话,只是司徒殿凭借着在自己来这里之后,少数去过勾栏的记忆,和许平生说过了有关的话。
许平生在司徒殿说完之后,还是有些恋恋不舍,但是还是有些说不出口,最后听见许平生去问自己在军中的生活,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道:“那些姑娘真的和你说的那样吗?”
“自然,肤如凝脂,齿如珠玉。用你们这里的话,就是白的很,哪里都白。”
少年虽然储备很是有限,但是还是知道司徒殿的暗指,“咱们两个是好朋友吧?”
司徒殿不明所以,但是看了看许平生有些耐人寻味的样子,就知道他这个家伙当真了,于是说道:“是好朋友,但是你现在还小。”
他才知道,和自己一样不正经的人,也还是有的,我辈不孤单啊。
许平生听了他的话,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