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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北而南唯一的一条大道叫青南道,这条大道的最北端为青山,最南端达南海。汉十八最担心的就是青山被攻破。如果青山被黑马将军攻破,黑马将军将获得一个极为有利的蓄积兵士的据点,如果黑马将军获得了这个据点,他将带着他的兵马极为有利地沿青南道浩荡而下。

守住青山看来是极为重要的。

所以派去看守青山的是汉十八眼里极为重要的一个将军,这个将军姓鲁名莽,大家就都称他鲁莽将军。据说这个鲁莽将军却毫不鲁莽,他不仅用兵厉害,他手上执着的那把长矛,也是万分地厉害。

但一刀横最害怕鲁莽将军的,却是鲁莽将军身边的那十八骑兵。一刀横害怕十八骑兵,不只因为传说中鲁莽将军的那十八骑兵骁勇神武,也是因为那十八骑兵对鲁莽将军府日夜轮流的严密把守。

一刀横始终都在寻找一个潜入将军府的机会,但鲁莽将军的十八骑兵始终都没提供给他这样一个机会。尽管如此,一刀横却始终无法忘记鲁媚的妩媚一笑。

那妩媚一笑本来跟一刀横没有一丝关系,但偏偏被一刀横看见了,而一刀横看见之后,又偏偏生出了欲望。于是,从一方看,没有一丝关系的妩媚一笑,从另一方看,却已经变成了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妩媚一笑。

但是鲁媚毕竟是大将军鲁莽的女儿,鲁媚毕竟是被十八骑兵日夜轮守地保护着,所以一刀横尽管认为他应该和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刀横也尽管千方百计地要和她发生实际的关系,一刀横却始终无法实现他和鲁媚之间的半丝关系。

一刀横的心思,只被两个人看了出来。

第一个看出一刀横心思的人叫王叛,“王叛”反过来念就是“叛王”。王叛在某一年的某一月的某一日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姓名带给自己的这个启示,他于是变得有点兴奋了,他常常兴奋地想,为什么我会叫王叛呢,难道这是天神的暗示,难道是天神要我叛王吗。王叛一直这样想的时候,他也一直暗中留意着能使自己这样做的契机。结果王叛很快就发现了一刀横,一刀横的心思使王叛感觉到一刀横正是这样的契机中的一个契机。

第二个看出一刀横这点心思的人是五爷,五爷应征时取王珊的姓为姓,自称王五爷。但没有谁愿意叫他王五爷,跟他交往的人都称他为王小五。五爷注意到一刀横,是因为一刀横脸上横着的那道刀疤。当一刀横因脸上横着的那道刀疤而被五爷注意到后,一刀横的那点心思,也就渐渐地、隐隐地被五爷注意到了。

和鲁莽将军对阵的,是黑马将军最得意的部下——得意将军。

正如得意将军的名称所表明的那样,得意将军是个万分得意的将军。但他的得意是有原因的,黑马将军所发起的二十二场战斗中,得意将军替黑马将军完成了十二场,得意将军也替黑马将军胜利了十二场。

所以,所有了解得意将军的人没有不认为得意将军的得意将军称号是他当之无愧的称号。但所有了解得意将军的人中却没有一个意料到,得意将军突然间失意掉了。

得意将军因被鲁莽将军打败了而失意掉,得意将军接连向鲁莽将军进攻了三次,得意将军也接连失败了三次。

得意将军失败了三次后,不只得意将军变得失意,黑马将军也变得有点失意了。不过军情报上去的时候,黑马将军还是那句话他说过了一万遍的话:“最后的胜利才是胜利,最后的失败才是失败。”

黑马将军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青山城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姓游名说,游说这样一个人突然在青山城出现,最开始连极普通的人都没注意到他,但马上就有一个极不普通的人注意到他了。注意到了游说的这个极不普通的人是王叛。

王叛能注意到游说,当然是游说去王叛的府上做了拜访。

最开始,游说因游说极不起眼的衣着而被王叛看不起眼,但游说立即说了一句不同凡响的话,王叛立即就感觉到了游说的不同凡响。

游说说:“王叛将军,如果我这种卑贱之民猜得不错,王叛将军绝对不甘心永远只做现在这个位置上的王叛将军。”

王叛被这句话震惊了,被震惊了的王叛生气地喝叱说:“大胆,哪里来的混帐,破坏我大军团结,来人啊,拖出去枭首!”

游说马上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书信马上被呈给王叛,王叛马上展开细看,然后,王叛马上摆手说:“慢,且慢。”然后,游说马上被请入上座。

马上,所有的人都被屏退。所有人被屏退后,王叛挤着一脸微笑对游说说:“游先生,能不能详细说说得意将军的计划?”

游说说:“得意将军的计划十分简单,得意将军领兵从外部攻打,你王叛将军从内部响应,那么,事情就算不会百分之一百零一地成功,也一定会百分之一百地成功。”

“那么,成功之后……”

“成功之后,今日只为鲁莽将军身边一员毫不起眼的副将的王叛将军,马上就变为黑马将军身边一员光芒耀眼的南征大将军。而且,在汉十八倒掉的那一天,光芒耀眼的南征大将军又马上可以变为更加光芒耀眼的黑马将军统领下的南王,这个更加光芒耀眼的南王,将替黑马将军管理现在正被汉十八管着的这片土地。”

王叛叹息了三声,这种叹息是王叛高兴透顶却又不宁愿这种高兴透顶被别人知了的一种别样露表。一直以来,王叛单知道他要叛王,但他做梦都没想到他叛王的行动可以来得这么突然;他也做梦都没想到,他因叛王的行动即将实施而生的紧张与兴奋,也会来得这么突然。

一刀横是个粗汉,一刀横这样的粗汉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现在的一刀横正坐在王叛的府舍里的餐桌旁,他正觉得万般地不好意思。

因为一刀横没有想到与他非亲非故的王叛会摆下那么一大桌的美酒佳肴款待他;一刀横也没想到,王叛还叫来了三个各具特色,却又一致靓丽的女人陪伴他;一刀横更没想到,王叛会令人捧来一箱白银,让他务必笑纳。因为王叛跟他一刀横如此地非亲非故,所以粗声粗气的特别男人的一刀横,一下子变得细声细气,特别地不男人,也特别地不好意思。

不过一刀横最最最没想到的,却是王叛平淡淡地说出来的那句使一刀横感觉石破天惊的话。王叛平淡淡地说:“一刀横,我知道你想占领鲁媚,你只需点点头,今晚我就可以叫人把她送去你的床上。”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没令石破天惊,却令一刀横的欲火胀破,淫心跃惊。一刀横即立“卟嗵”跪倒,跪倒的一刀横慷慨激动地说:“王叛将军有什么吩咐,一刀横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夜,有风的夜,却没有月亮。

也许对鲁莽将军来说,没有哪一夜会比这一夜更使他心神不安。因为对鲁莽将军这种历经沧桑的人来讲,能使他心神不安的事情并不会太多,但这并不会太多的事情里,这一夜却接连发生了两件。

第一件,鲁莽将军唯一的宝贝女儿鲁媚突然失踪了。第二件,黑马将军的得意部下——得意将军突然又一次来攻青山。鲁莽将军做为一个将军,他更知道哪一件比哪一件更重要。鲁莽将军毫不犹豫地下令:“备战,迎敌!”

立即有人来禀报说:“将军不好,王叛图谋造反,现在正指挥一部分叛军朝将军府攻来。”

一刀横本来准备先割掉鲁莽将军的人头,再来跟鲁莽将军的女儿鲁媚快活。不过当麻袋被打开,当鲁媚妩媚的脸与同样妩媚的身躯被从黑乎乎的麻袋里剥出来后,一刀横突然改变了他的行动计划。一刀横决定先跟鲁媚快活快活,再去完成王叛指派给他的使命——割掉鲁莽将军的人头。

因为没有谁知道这个秘密的任务,所以不管一刀横先去割人头后快活,还是先快活后去割人头,都不会影响整个事情的进程。一刀横迫不及待地在鲁媚高耸的胸部按压了两下,扒开她的外衣。随即他把她狠狠推倒在床,随即他伸手去帮她摘鞋。

一刀横余光瞥着鲁媚的双足,鲁媚的双足是秀美的,鲁媚秀美的双足上是一双同样秀美的粉色的绣花鞋。但一刀横突然被砍似地浑身哆嗦两下,因为他用余光瞥着鲁媚那双同样秀美的粉色的绣花鞋的同时,他也瞥着了另一双白色的鞋。

沿着那双白色的鞋子望上去,是一双穿着白裤的腿。一刀横一直往上望,直到一刀横望到白鞋白裤白衣之上的那张面孔。一刀横盯着那张面孔瞧了半天,突然松一口气,哈哈笑着说:“你……你不就是那个叫王小五的小混蛋么?”

五爷说:“不对,我其实不叫王小五,如果你硬要勉强地把我叫成王小五,你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勉强地把我叫成小混蛋。”

一刀横咆哮说:“小混蛋!小混蛋!小混蛋!”

五爷似乎没听见一刀横的咆哮,五爷的双眼似乎只是全神贯注地望着被扒掉了外衣的鲁媚高耸的胸部最尖端的那两点及两点之间。一刀横被激怒了,被激怒的一刀横“哐”地一声抽刀在手,“嗨”地一声让大刀的刀刃对准五爷的脖子砍过去,“嘭”地一声,厚木的桌子被劈碎了,桌子旁边的立柱也被劈碎了。

但是五爷的脑袋没有被劈碎,而且,那个脑袋仍旧纹丝不动地长在五爷的脖子上,五爷也仍旧纹丝不动地保持着那个站立的姿势,不过五爷站立的位置却变掉了。五爷此时正站立的地方,正好是一刀横原来站立的地方。如果五爷把手往鲁媚的双足伸去,五爷也刚好可以为鲁媚摘掉那双秀美的绣花鞋;如果五爷要按压鲁媚的高耸的胸部,五爷也刚好一伸手就可以按压住鲁媚的胸部。但五爷既不去摘鲁媚的鞋,也不去按压鲁媚的胸部,五爷只是轻轻地把被一刀横扒掉的鲁媚的外衣拉起来,再轻轻地为鲁媚盖在胸上。

一刀横愣在了那里半晌,因为一刀横没料到,他一刀横这么雷霆一劈,居然会劈不中这个小混蛋的脖子;不仅如此,他一刀横这么雷霆一劈,这个小混蛋居然从容地就避开了;而且最要命的是,他一刀横居然没看清这个小混蛋是怎么避开他一刀横这雷霆一劈的。良久,一刀横喘着气说:“你到底是谁?”

五爷说:“你怕了吗?”

一刀横仰面狂笑说:“笑话,真是笑话,我所以得名一刀横,乃因我能一刀纵横于天下,我会怕谁!”

五爷淡淡笑着说:“别吹牛了,你所以被叫一刀横,不过是因你的脸上横了一道伤疤而矣。要么,你就快滚,如果你再不滚,我就不只在你脸上留一道伤疤了,我将在你的脖子上也留一道伤疤。”

一刀横哆嗦两下,哆嗦了两下的一刀横摸着脸上的伤疤,回忆到了一段他最不愿意回忆的回忆,那段使一刀横最不愿意回忆的回忆使一刀横无限惊恐,无限惊恐的一刀横哆嗦着说:“无情刀!无情刀!你是无情刀!”一刀横边说边退,当他退到门口,立即一个翻身,连滚带爬地消失了。

当五爷望着一刀横连滚带爬地消失后,当五爷把视线再转到鲁媚身上后,五爷发现鲁媚正一眨不眨地双眼盯着他。

五爷说:“你一直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么?”

鲁媚说:“是的。”

五爷说:“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我的脸特别地漂亮?或是我的脸特别地不漂亮?”

鲁媚说:“漂亮或者不漂亮都不是你的脸,你的脸只是特别。”然后鲁媚缓缓地从床上抬起身子,她的眼神像碧波荡漾的湖水,这碧波荡漾的湖水一般的双眼离五爷的双眼越来越近。当近到不能再近的时候,鲁媚喘息着说:“我想要你亲口告?我,你是不是就是无情刀?”

五爷想了很久,终于五爷回答说:“虽然我不是无情刀,虽然关键时候我也不得不借用无情刀的名号吓吓人,但是我可以很自信地向你保证,我的刀绝不会比无情刀的刀慢,我的人也绝对不会比无情刀的人差。”

紧张的鲁媚突然很随意地笑了一笑,在鲁媚笑了一笑之间,近到不能再近的鲁媚与五爷的双眼之间突然一下子拉开,一下子,鲁媚与王爷的双眼之间远得不能再远。鲁媚很随意地笑着说:“你还真逗,我现在很严肃地又很正经地问你,你是叫王小五吧,很好,王小五,你现在带我去见我爹,我会叫我爹重重地赏赐你。”

五爷恭恭敬敬地说:“王小五尊命。”

一刀横在五爷的视界里消失后,很快,一刀横就在王叛的视界里出现。

王叛见到一刀横,第一句话就问:“一刀横,鲁莽将军的人头砍下来了吗,为什么他的士兵的排列还是那么地整齐,他的士兵的守备还是那么地坚固?”

一刀横带着惊恐说:“我碰到了无情刀,王叛将军,只怕……只怕这次我砍不下鲁莽将军的人头了。”

王叛怔了一怔,王叛没想到传说中的无情刀会在这里的这个时候出现,但王叛更没有想到,一刀横会如此这般惧怕无情刀。王叛的双眼不易察觉地透出一丝对一刀横的蔑视。

一刀横正好没有察觉到王叛的双眼对他的这不易察的一丝蔑视。所以当王叛扶起半跪着腿的一刀横,并微笑着宽慰这半跪着的一刀横的时候,一刀横内心深处流动起一股愧疚和一股感动。正交集着愧疚与感动的一刀横一刹那觉到脖子后面一阵刀风,他大吃一惊,但他还来不及转头去看,他的脖子已经被削断了。

从脖子上掉下来的一刀横脑袋上的双眼圆睁睁地望着削掉他脑袋的那把刀和握着那把刀的那个人。那个人是王叛的侍卫,那个王叛的侍卫正侍立在王叛的身侧。一刀横的双眼始终圆睁着,他似乎有点死不瞑目。

王叛身侧那个侍卫揩掉刀子上的鲜血,然后他十分有力地说:“王叛将军,这个一刀横真没用,让我去把鲁莽将军的头砍掉提过来给你。”

王叛正说出一个“好”字,侍卫跟他的刀已经上马而去,但侍卫跟他的刀跟他的马正跨出大门,立即,人的刀的马的一部分纷纷被劈了回来。被劈回的人的一部分是人头,被劈回的刀的一部分是刀尖,被劈回的马的一部分是马蹄。

余下的,没劈回的部分纷纷倒落在大门中间。大门中间站着一个人,这个上下身都是白色的穿戴。

王叛和王叛身侧的人纷纷后退,骇意纷纷表现到了王叛和王叛身侧的每一个人的脸上。“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杀我的侍卫,你是来为一刀横报仇的么?”王叛问得毫不惊慌,不过,被这种脸上的毫不惊慌掩盖的,却是王叛内心的十分惊慌。

五爷淡淡地说:“我叫王小五,我跟一刀横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一定要说有关系,我不过碰巧在在一刀横的脸上划过一刀,又碰巧碰见一刀横正欲对一个姑娘非礼时赶跑了他,仅此而矣。”

“一刀横说的无情刀,莫非就是你?你,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无情刀?”王叛说完,心惊胆战地又后退了几步,十几个侍卫一时也心惊胆战,但他们不敢忘记他们做侍卫的使命,于是心惊胆战中,他们还是纷纷地护卫在了王叛的身前。被护卫在侍卫中的王叛稍觉镇定,然后王叛用镇定的语气说:“无情刀,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你肯为我效力,你要多少银两,我就给你多少银两。”

五爷轻轻地说:“如果我只是为了赚钱,我就不一定非得来青山;我既然来了青山,我就不只是为了赚钱。有两条路,第一条路,马上停止你的士兵对鲁莽将军的攻击,我马上悄声走人;第二条路,如果你不能停止你的士兵对鲁莽将军的攻击,我就用我的刀来停止你的呼吸。”

王叛心想:“奶奶地,我王叛可不是吓大的。”于是王叛一挥手,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杀了他。”

那十几个侍卫一瞬都朝五爷扑了过去,但一瞬,那十几个侍卫都被杀了。

王叛哆嗦一下,侧身跳入内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内房前门关上。王叛关上内房前门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内房的后门。但内房的后门刚被打开,王叛就看到后门的后面静悄悄地站着一个人。

王叛恐惊地喊道:“无情刀,不要……”。但是五爷的刀已经削落了,王叛的脑袋也已经被削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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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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