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②④

考试那天出了亿点意外。

考试当天妹妹本来调了一个闹钟，但是谁知道闹钟里的电池刚好没有电，她就这样错过了起床的铃声。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她愣是用柯基的腿跑出了哈士奇的速度，可是离学校还有那么远，眼看就要错过考试。

这个时候，一道曙光忽然出现在面前。

——不远的地方停了辆摩托车，上面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跨在上面的长腿很轻松就踩在地上。

两条腿的男人当然随处可见，但关键是这个人他穿着警服啊！经常刷到「民警用摩托车护送考生赴考」这种新闻的玩家看到警察顿时像看到救星。

看见正面的时候，她差一点被对方那张精致俊逸的容颜闪到了眼睛。

青年转过头，因为头上还戴着头盔，他的脸并不能让人看得很完全，乍一看去不得不注意那双眼睛，好像所有初春和盛夏的阳光都储存在那里，倾尽温柔热情。

然而妹妹心里只有考试。

「警察叔叔帮帮忙！」她大吼着冲过来，目光落在对方胸前的工牌上。

【荻原研二】

「……叔叔？」他踉跄一下，差点没从车上掉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

原来我这么老了吗？

但正事归正事。荻原研二：「需要我帮些什么？」

妹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把事情说了出来。

毕竟考试还睡过头这件事，咳。

「帝丹中学是吧？」他露齿一笑，「小问题。」

头上蓦然一沉。

她头上已经被带上了他刚从头上取下来的头盔。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拎上了摩托车。

被当成小狗崽的妹妹有些伤心，这个高度要是没人帮忙确实跳不上去呢。

荻原研二双手拧住车把：「坐好了，大侄女。」

「……」

其实一开始本来还是正常的，偏快的车速。

怪就怪在她多嘴。

妹妹：「没关系，实在到不了也没事儿。」

少考一科问题也不大。

荻原研二：「不相信我吗？」

「那也不是。」她说，「主要是你长得太好看了。」

他哈哈地爽朗大笑，「谢谢，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妹妹小声地说：「你确定让我说吗？」

男人的声音穿梭在风里：「你说，不管说什么我都保证不生气。」

「是这样的，」她忧心忡忡，「我担心中看不中用啊。」

「……」

接下来发生的事，妹妹都不是很想再回想了。

总之就是一个大写的后悔。

摩托车愣是开出了赛车的架势，一路简直是风驰电掣、雷厉风行、天打雷劈，快到让妹妹产生「身体还在车上但灵魂早已因为惯性被甩出去」的错觉……其实这里应该是秋名山的剧场吧。

她朦胧地记得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坐稳，抱紧了」。

清楚地记得自己下车之后晕头转向，东倒西歪，左右不辨，前后不分。就像一口干了一瓶老白干。

她最后下车时腿根本使不上力，还是被自称「完全没有生气哦」的警察叔叔抱进学校大门的。好在那个时候考试预备铃已经敲响，看见这一幕的人并不多。妹妹还是成功赶上了考试没有迟到。

拿起笔那刻，她泪如雨下。

[我实在太不容易了。]她吸了吸鼻子。

经过的监考老师目露怜惜，轻叹着摇头走远。

看题目都把孩子都难成什么样了。

一个星期后。

「好消息。」

老师脸上挂着相当满意的笑容，对于成绩虽然惊讶但是很高兴，把试卷发下去，「这一回帝丹的开学测验是和东京其他学校一起进行的，难度很大，但联考赛的第一名在我们班。」

班上的同学都欢呼起来，热情地啪啪啪鼓掌。

班级第一和联考第一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毕竟同时参考的还有冰帝，秀德高中和青春学园的学生，这几个学校虽然运动特长，但其他方面也不是吃素的，每次考试都厮杀得尤其厉害，结果这回意外之喜，帝丹摘了桃子。

下面的学生对着成绩单议论纷纷。

「之前每次考试都是冰帝的迹部君第一名吧？」

「没想到转校生这么厉害……」

「要是下回也能连冠就好了！」

完美达成向松田阵平兑换奖品条件的妹妹深藏功与名。她把试卷收好带回去。松田阵平才刚打开门，就被纸糊了一脸，「什么东西？」

松田阵平把脸上的东西拿下来，「……这是成绩单？」

他也想起之前的赌约了，认真地看过每一科的分数，脸上浮现了诧异之色。

试卷是真的，上面的成绩也是真的，而且也不可能出现抄袭的情况，要是成绩一般还不好说，第一名都不知道要抄谁。

松田阵平看她：「之前成绩怎么回事？」

既然现在能考这么高，那原来也不应该那么普通才对。

妹妹摸了摸头：「之前总是缺考啊，因为考试总是跟农忙时期撞到一起，村里面很多老人都是一个人住，农作物熟了都没有人能帮忙，总得有人做吧。」

而且也可能是因为上过一遍学了，所以潜意识里抗拒考试……

他忍不住问，「不觉得太辛苦了吗？」

「还好啦，」妹妹说，「我力气比较大，能者多劳嘛，而且从小到大大家也照顾了我很多啊。考试错过了以后还有，可是过了种植季的话就没有东西可以收获了。」

松田阵平沉默了片刻：「其他人呢？」

他有些火大：「难道他们就什么都不管，把所有的事情推给一个女孩子？」

妹妹觉得没什么，「也不是的，因为我是接班人。」

「接班人？」松田阵平说，「那是什么？」

妹妹只好给他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设定：「就是守护村庄的巫女的接班人，照顾村里的人是职责所在嘛。」

「而且，大家也不是不愿意帮忙，」妹妹说，「只是畏惧村里的传说，所以迫切地想离开罢了。」

松田阵平重复：「传说？」

「嗯。」玩家点头，「日落村的传说——就是我从小生活的村子，在很久以前，它还叫逢魔之村，」她顿了顿，「因为流传了很多传说怪谈，从我有记忆开始，村里的人就被其他地方的人排斥，被视为沾染不祥的异类。」

那实在不能说是一段愉快的记忆。

在现实生活中从未感受过的黑暗，在那个村庄里见到的淋漓尽致。人们惧怕诡异怪谈，可人心恶起来的时候比什么妖魔鬼怪都要可怕。

被辱骂。

被指责。

死气沉沉的生活，糟糕永远没有尽头。

在没有觉醒现实记忆之前，她同样也是村庄一员，因为系统设置原因，虽然身处其中却没能感到多痛苦，但她能够理解那些离开的人，因为被排斥，被冷待，所以想要逃离这个落后破旧的小山村。

「我其实也努力尝试过改变大家的想法。」妹妹凝视了一会儿窗外，「只是没有成功。」

松田阵平抿唇，低声说：「你是怎么做的？」

妹妹握紧拳头，放在胸前，一双眼睛熠熠发光。「我做了大海报和横幅宣传，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是唯物辩证的，是科学的，要相信科学，破除迷信，什么妖魔鬼怪都近不了身。」

松田阵平：「……」

他一时不知作何评价。

玩家伸手在他面前挥挥。

松田阵平抓住她乱动的手。

对她而言，在这样的年龄就要承担这样重的责任实在有些太过了，但是又没有任何道理去阻止对方做这样的事情，除非有可以接受的理由。

他沉默地想了会儿，最后对她说，「以后需要帮忙的话，我和你一起回去。」

妹妹愣了愣，眼睛弯起一个称得上高兴的弧度，但还是摇了摇头，「谢谢你，但是不用啦，已经不需要了。」

没想到会被拒绝，他若无其事地说，「原因？」

她慢慢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说，「人总是要老掉的嘛，……他们都去世了。」

松田阵平没再说话。

不过不管怎么说，之前定好的约会和其他承诺都是要兑现的。

妹妹像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用尽心思设计约会流程，发誓一定要打造一个完美约会，让对方对自己士别三日，怦然心动。

只不过到了约定好的那天临时出了点意外，约会的对象没能及时赶到现场，妹妹只好自己一个人先去定好的餐厅。

[出师不捷啊……]

她失意地随手点了几页菜单。

等把一桌菜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妹妹终于接到了对方迟来的电话，等她挂掉的时候脸上又是元气满满的样子了。她招招手让服务员把盘子都撤下去，桌子也重新擦得干干净净。

她擦掉嘴上的油，掏出小镜子给自己补了补妆。

放下镜子就看见一张帅气到逼人的脸。

「抱歉，」他气息还有些不匀，「我来晚了，等很久了吧？」

妹妹特端庄地坐在位置上，笑不露齿，「不会，我也刚到。」

他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坐下。

「松田君，」她端起茶壶，很体贴地服务，「先擦擦汗。」

松田阵平躲了一下，没躲开，被纸巾糊了一脸。

「……」

妹妹心满意足地停手，觉得自己已经充分展现了体贴。

但她还要精益求精：「看你这么累，一定渴了吧？来，喝杯水。」

松田阵平：「……」

她往前递了递。

他接过去犹豫了一会儿放在桌上，妹妹不解：「怎么不喝呀。」

他缓缓开口：「我怕有毒。」

妹妹笑容逐渐凝固。

[淡定。]她耐心劝说自己。[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询问。

「请问两位客人想吃点什么？」

松田阵平把菜单径直递给她，「作为迟到的赔礼，你随意。」

「这怎么好意思呢？」妹妹虚伪地推搡了几下然后顺手接过来。

松田阵平：「……」

妹妹一边翻菜单，一边在心里回忆攻略书上的内容。

书上怎么说的来着？

要矜持。

她合上菜单，满脸困扰地说，「我也不知道该点什么好呢。」

书上还说：在小事上犹豫不决让对方求助展露你的可爱吧！水润的眼神和迷茫的表情可以超强的增加你的女子力哦，让他来帮忙一定能促进两人感情啦。

服务员：「要是不知道点什么，就按您刚用完的菜品再上一次怎么样？之前整桌都吃完了，应该是觉得还不错吧？」

妹妹：「……」

无声的尴尬沉默。

松田阵平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泼出去大半。

他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