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焚毁
“命人将他们葬在一起。”谢太后凝目望着地上相拥着的两副躯体,心下一恸,目光略带责备的瞥了谢殊一眼。“清砚未免太过自作主张了些,软禁即可,哀家并没有要他们性命的意思。”谢殊垂首不做辩驳,就着谢太后的吩咐躬身应是后,携起孟清禾的手转身离去。池靖安率众赶到的时候,太后一行的仪仗早已平安无事的入了内闱。‘圣上’身陨,现在整个大燕的重担都暂落在谢元昭母子身上。可高座上的太后愁容不展,阴云密布,盯着案前铺展开一方明黄帛锦,久久未曾吐露一字。当真是天意弄人,日日夜夜处心积虑谋划的东西近在咫尺,谢太后此刻却连一丁点欢愉也感受不到。端王自醒来后便大受刺激,死死拽着小世子的襁褓一角不肯松手,不管旁人如何劝慰,皆是于事无补。他这样真能顺应先皇遗命、继承大统么?“臣愿意拥护太子,顺天承命,方能国祚绵长。”容景衍上前半跪以表忠心,他玄甲上的血迹尚未来得及清理,里头有旁人的,亦有他自己的。“可国师先前曾替端王卜过一卦,紫薇不显,帝星黯淡,倒是将星势盛,何谈顺天承命?”顾泠朝也是一身血污,立在男人身侧,又岂能叫他得逞,这般的轻易打响如意算盘。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不相让,眼下遵从先帝遗诏方为上选,可傅珵现下的模样,着实令人担忧不已。谢太后无暇他顾,下意识的抬眼去寻谢殊的身影,可视线在殿下逡巡了一圈并没有瞧见人影。“清砚人呢?”“方才璟王就戮时,就同夫人离开回府去了。”福顺低声在她耳边回禀道。谢太后暗叹了一口气,这些时日谢殊的改变她是一一看在眼里的,若非为着孟清禾他何至于此,明明留下璟王于傅珵登基而言,更能彰显仁德之名。“罢了,由他去吧,只要他能稳得住朝纲,压住下面的那些妖魔鬼怪,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是无妨。”***谢府内张灯结彩喜气一片,只留下了少许老仆在院中值守,新岁琐事不多,连邸口的门牙都忍不住倦怠地半眯眼打起哈欠。溅满血污的轩车停在府门口,不小的动静惊醒了盹着的门房,他惊讶的看着孟清禾与谢殊两人一先一后的自上面下来。细瞅了一番,发现厢缘上并无车夫踪影,门牙又偷瞥了眼谢殊顺手扔下缰绳的动作,难不成大人今儿是亲自驾车回来的?孟清禾一踏进府门便步履不停的朝南苑走去,自顾着远远的将身后的谢殊甩开,可他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得她心烦意乱。“你是何时发现我阿弟尚在人世的?”她被扰的实在没了法子,索性停下脚步对着眼前的男人厉声质问。一路相默无言,谢殊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问,步子倏尔一顿,脚下云靴险些踩到她身后拖着的裙裾。两人身上的衣物皆裹着黑泥污血,一时挨得这样近,谢殊向来爱洁成癖,本想先回南苑沐浴焚香再与她好好解释,可照眼下的情形,也只好硬下头皮应下她的疑惑。“帝棺再如何仓促,也需得停灵三日,请法师诵经超度,傅翊的尸身却在第二日就成了一坛骨灰,其中蹊跷太过惹眼。”而谢嫣然恰是在第二日匆忙离开的京城,此间巧合,不言而喻。孟清禾面色稍霁,仍旧冷着一张面孔,谢殊行事向来滴水不漏、面面周全,可那会儿他却将消息瞒得死死的,甚至将自己囚禁在南苑,是怕自己坏了他的大计么?“你总有你的道理,谢殊,自始至终我从没看透过你,现下也懒得再看了,碍眼!”一把拂去男人掌心粗粝的桎梏,唇边勾起一抹冷嗤,嘲自个儿费劲心机嫁入谢府,本欲与他远离庙堂、偕隐深山,却莫名的做了他手中的‘刀’而不自知,白白叫傅翊失了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