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虎符
琼霄玉宇,酒醇堂雅。“还请女帝陛下为曹家做主!”在曹夫人的一顿哭诉下,众人纷纷把视线落到偏坐一角饮酒的容景衍身上。怜姬言辞含糊不清,多处似有所隐瞒,但在场都是明白人,懂的都懂,单看绫华女帝愿不愿意去同那尊大佛交恶了。“曹侍郎掌管兵部多年,为人刚正不阿,落得如此下场确实……”席下一阵唏嘘,加之孤儿寡母本就势弱无依,那曹夫人又生得那般出众的相貌,犹存的风韵着实令在场的高官宗亲起了些许旁的龌龊心思。“容将军可有想为自己辩解的?但说无妨。”绫华倾身行至容景衍案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曹夫人是自己授意在宴上冲着他来寻不快的。怀淑这几日幽居殿内闭门不出,大抵也是为了避着容景衍。他向来肆无忌惮、桀骜不驯,总要叫他吃些苦头。“人是我处置的,擅闯御殿乃是死罪,女帝陛下当真不知?”容景衍挑了挑眉,语气颇为嘲讽。方才他并未朝着绫华行君臣之礼,他今日屈尊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顾泠朝,他的怀淑殿下。“定罪处刑是帝王的事情,容将军一介臣子越俎代庖,不觉得有些过了么?”沈尧安今日换上了原先的飞鱼燕纹宦服,手托拂尘立于女帝身侧,眸色晦暗,隐隐带着斥责。“可在那时,女帝尚还是公主殿下。即便是现在……国号未改、诸侯盘踞环伺,您真的不需要臣下么?”容景衍举杯添盏,将其中辛烈一饮而尽,似是而非的威胁戏谑口吻,叫在场官员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沈尧安气极正欲上前,却被绫华抬手拦下,她一身明黄的龙袍显眼,现下虽还是帝女之姿,可谢太后那方已然松口,继承大统的只会是她。“朕心知将军今日因何而来,怀淑是朕的皇姐,朕不但要给她恢复金枝玉叶的尊荣,还要赐她镇国长公主的封号,拳拳相护的手足之情实在难得,这些年皇姐暗地里为朕做的牺牲,朕要将全天下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敢问将军,你又能给她什么?”“一个将军府的妾氏之位,亦或是将先代帝王对容家的迫害重新加诸在皇姐身上么?那么恕朕直言,哪怕拱手让出这河山万里,放任八方诸侯把朕说成是女帝槐那样的人,朕也不会指望将军的一兵一卒!”绫华气势咄咄,丝毫未曾将容景衍与之相制衡的筹码放在眼中,与其今后被处处制肘,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同他表明立场。“啪、啪、啪。”三声清脆的鼓掌声自一旁响起。谢殊起身看了眼容景衍极为难看的神色,及时站了出来调和。“女帝好胆识,但大燕江山可经不起您如此大阵仗的造作。”原本肃静的群臣再度窃窃私语起来,他们多以谢殊马首是瞻,即便是方才向绫华朝贺的君臣之礼,也是在‘谢大人’的默许下进行的。自谢殊掌权以来,其势比以往谢铮衡更甚,摄政大臣非是浪得虚名,其手中实打实的权柄,也比如今的绫华殿下多出许多。“照谢大人的意思,是要朕出卖皇姐苟且偷生了?”绫华眉目一凛,藏于袖中的双手蓦然收紧,露出根根泛白的指节,谢氏从血脉渊源上来看,虽也算作自己的母族,可他们自始至终都选择站在傅珵身后,更有甚者在两权相害之际,第一个会被牺牲掉的,也是她的公主之尊。“陛下多虑了,臣不敢妄加揣度圣意。”谢殊姿态恭谦,低眉垂目,视线多数时候还是放在孟清禾的身上。绫华冷笑,抬袖将素手虚搭在沈尧安掌间,她雍容华贵、体态轻盈,眉宇间一点英气毕露。她隔着不远的一段距离与孟清禾四目相对,两人这般相视许久,最终还是绫华最先迈出步子,越过徐徐走到案前,开口道:“阿瑜,朕已查到他与嫣然的下落,是去是留,在你。”孟清禾瞳孔骤而一缩,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来,她似乎没有了留在兆京的意义,即便不去寻傅翊,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陛下,社稷为重,臣的家事就不劳您费心了。”谢殊云袖一甩,疾步来到孟清禾身前,大掌不自觉握紧了她的腕骨,眉心轻蹙。“阿瑜会一直呆在我身边,无论生死。”男人尾音咬的极重,谢殊感到自己的心底涌出一阵巨大的恐慌感,他习惯了孟清禾呆在身边的日子,从何时起,那些被压抑许久的情愫一点一点渗透内里,直至与他原本寒冷凝寂的心融为一体,再度变得有温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