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京中变故
姬文景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忍住,只点头道:“是。”
如此一路无言,凌月太过困倦,不知不觉间就倚着马车壁睡了过去,直到马车在知府衙门前停下,才缓缓睁开眼。
这会儿功夫,奉命去各处抓人的御林军已经尽数回来,依着凌月的吩咐全部把人打入了大牢。
宋哲远亲自一个个审问,已是颇有进展,听说凌月回来,匆匆从大牢赶回前院。
来回奔波一趟,凌月和姬文景都饿得很了,宋哲远来的时候,姐弟二人正坐在桌前用膳。
待宋哲远请了安,凌月把手中的筷子一放,问道:“可是都审明白了?”
“是。”
宋哲远久久没能察觉到这些不法之事,已是失了先机,若是连审都审不明白,这头上的乌纱帽也就到头了,只见他把手里记录的本子呈了上来,垂眸道:
“这些皆是查有实证的,请公主过目。”
凌月接过本子随意翻动了几页,见宋哲远所记内容条理清晰,桩桩件件都记得明明白白,不由冷嗤道:“还真是一个无辜的都没有。”
“确如公主所言。”
宋哲远抬眸跟凌月对视一眼,一字一顿道:“上述罪名皆查有实证,也有他们本人的签字画押,一些尚有疑窦,但他们本人未承认的,微臣都没有写在其中。”
“这些已经足够了。”
凌月合上手里的册子,冷声道:“写个告示贴出去,这些个官员欺上瞒下,贪赃枉法,为十恶不赦,三日后于前街斩首示众。”
“……”
此言一出,姬文景和宋哲远都愣住了。
他们想到这些人会受到重处,却没想到凌月处置的如此干脆利落。
这般看来,只见过一面的刘振,倒是能算得上凌月半个知己了。
姬文景是个聪明孩子,但凡有疑问都是私下向凌月请教,绝不会在人前多言,是以片刻后,只有宋哲远忧心忡忡道:
“公主,下官仔细核查过,此次乾州大小官员被牵连者过半,若都处以极刑,怕是要更加动荡难安。”
他身为父母官,长时间受人蒙蔽,不能及时察觉百姓疾苦,亦是无能的体现,事后少不了也要别贬官罚处。
到时候,这诺大的乾州官场要如何清理积务,迅速恢复常态?
“这天底下多得是有能力学识,却没有机会施展的读书人,自有人来填补这些空缺官职,你且做好分内之事就好。”
凌月并非不知宋哲远责无旁贷,但在仔细斟酌之下,并不打算就此将人贬谪到旁处去,只淡淡道:
“本公主给你半年时间,若不能还乾州城一个朗朗乾坤,便自己卷着铺盖去刑部大牢住着吧。”
这是她能给宋哲远的唯一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若还状况百出,只能说明他空有才学抱负,却毫无能力。
这样的人,也无法为朝廷所用。
宋哲远意外于凌月对自己的信任,心里有多感念,就有多愧疚难安,跪在地上郑重叩首道:“微臣必不负公主所托!”
“你该知道,本公主对你的指望绝不止于眼前。”
凌月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执念,一边喝着碗里的鱼汤一边幽幽道:“早早把告示贴出去念给百姓听,顺便告诉大家,明日所有人都可以前来观刑。”
只有切切实实看到那些个压迫奴役他们的官员被处以极刑,百姓们对朝廷的一腔热血才不至于凉透。
如此一方安宁,则天下安宁,她再腾出手去做别的,也就能安心了。
“是。”
这次,宋哲远并不再有任何顾虑,当即答应下来,正当凌月准备询问言胥为何迟迟未归时,对方却似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到凌月面前,“公主,言胥将军回京了,吩咐微臣把这封信呈给您。”
回京?
能让言胥连个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匆匆回京的,必然是了不得的大事,凌月拆开信快速扫了几眼,神色果然越来越凝重,下一刻人已经站了起来,“景儿,备马回京。”
“是!”
姬文景答应一声,先一步出去准备了,只留暗影上前替凌月披上披风,凌月看宋哲远一眼,“今日日落前,刘振就会送银钱和药材过来,乾州一应事宜全部交由你来打理,若实在有棘手之事,可写秘折直接上报本公主。”
当然,在这一片乌糟的地方,只靠智谋手段也是不够的,还需要有武力震慑,是以凌月决定留下五百御林军。
这些御林军虽然人数不多,却尽是精锐,但凡不是蓄谋已久公然谋逆,就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是。”
用人不疑,凌月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姬文景虽然疑惑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要这般着急,但凌月出了府衙后便翻身上马,一路疾驰而去,他只能快速骑马跟上。
且不说京城到底出了什么乱子,陆凝之那边,在楚令则兵败被杀后,就果断放弃在京城附近逗留的打算,带着陆寒等几个心腹一路向南,不必说,自是想早日到达南楚。
原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沿路必会遭到朝廷的通缉追杀,然而三天过去,却不见任何风声,甚至连通缉南楚逃兵的告示都没有。
仿佛京城跟京外是两个完全不相关联的个体,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这不,在赶了一天路之后,几人在黄昏时分在一家小客栈落脚,在简单用过晚膳后,陆寒忍不住道:
“公子,您说公主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从一开始,她就打着让您回南楚的主意?”
虽然他们逃亡在外,并不了解京城的情况,却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脑子,回过头来,只需好好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思量一遍,就足够明白其中关窍。
毕竟只从凌月对言胥的态度上,就能确定她之前对陆凝之的一切态度都是虚与委蛇,并没有任何真心。
提到凌月,陆凝之阴沉的眼眸中满是怒意,掌心骤然用力,竟是连手中的茶杯都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