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识趣
“呐,你呀,一定要待我数落你才识趣呢。”
女人勾起红唇,自宽袖中探出纤长指尖,轻轻戳弄他的额头。
“识趣……是……何意?”男人有点木讷。
“识趣就是......就仿若你方才那样,十分听从我的话。”
男人坐在脚凳上,一边剥葡萄,一边再度发问,褪下紫色外衣的葡萄,盛在剔透的琉璃盏中,有水盈盈的翡翠的光泽。
“唔......你这般,也是听话识趣的表现。”
女人捧着琉璃盏,悠悠哉哉,葡萄一颗接一颗地不断扔入口中,腮帮鼓起一边,钩子似的眼尾甜得眯起,好像只慵懒的大猫。
指骨弹弹盏壁,示意周行张口,酸甜口的,周行也一向喜欢得紧。
“那......不识趣呢?”
盏中的葡萄正以光速被二人消灭了大半,男人盯着琉璃盏,眼神暗了暗,之后剥好的葡萄,他选择直接送进女人口中。
“不识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就好比......嗯,比如,你要做好事,但总有坏人想阻止你。”
说到坏人,女人恶狠狠地加重了语气,下意识张口,配合男人喂送葡萄的动作。
“那……就是,我们平时做的那种好事吗?”男人眼圆睁,似有所悟。
“宛宛,那我们……现在可以做那种好事吗?”
男人焦灼的目光落在被唤作宛宛的女人身上,长指曲起,揩去她因进食而洇出的艳色口脂,企图缓解嘴唇干涩。
“噗——”女人噎住,葡萄汁水丰沛,刹那间,衣襟上留下葡萄滚落的水迹。
“你脑子里都是什么和什么,我说的好事不是这个好事!”
男人的话,好似一个个鼓点敲在她的心上,被唤作宛宛的女人又给了他一掌,薄薄的红云瞬间飞上她雪白的面皮。
“你还要说,你还要问!”
宛宛摁住周行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扣,两手齐上阵,拼命捂住他的耳朵。
“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在孩子面前提这种事情的,你害不害臊。”
男人偷摸着挪动脚凳,试图挤走她怀中的周行,宛宛抬脚,抵住脚凳下端,阻止他往前。
但,女人的重量根本抵不过男人的,反使得她身下的灯挂椅被迫向后移动,不知不觉,周行已经被他挤出曼娘的怀抱。
“永怀,你要识趣。”
宛宛向后仰去,男人牵住她细柔手腕,往自己怀中一带,瞬间,她大半个重量都压在他身上,男人顺势自脚凳上起身,托举她的腰往里间走。
宛宛恼火地咬唇挥拳,拳头砸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柔软与坚硬碰撞,男人唇间溢出一声装模作样的痛哼,连带着她卧倒在舒适的被褥中,床中陷入一块。
宛宛抬眼怒瞪,男人咧着嘴角,唇间漏出星点白白的牙齿,落在宛宛眼中,正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奸诈嘴脸。
她双手抵住他的胸膛,试图支起身子,可他正环住她的腰,她越扭身,他就越箍得紧,结实的臂膀不费一丝力气。
“爹爹和娘亲要做好事了。”
男人一边承受着曼娘的推搡,重重地叹了一声,满脸苦大愁深,就差把你不要打扰我们明晃晃写在脸上了。
“娘,时候不早了。”桌上满满当当的的菜肴早已被遗忘。
男人控住宛宛丰满的软若无骨的腰,
作恶的双手在无人可见处揉捏着她腰间的软肉。
“好,知道了。”
宛宛怕痒,麻麻痒痒的感觉如潮水搬汹涌,传遍全身,片刻下来,她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胸前喘气,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男人无赖地替她答应,声音懒散随意地从里间飘出。
周行眉心微跳,只觉嘴角抽搐不断。
“宛宛,好宛宛......”男靠在迎枕上,呼吸急促,以仅二人可闻的声音伏在宛宛肩上。
宛宛耳后热气阵阵,她耳根发软发烫。男人呼吸声身上的气息与房间相同,青竹与木檀的味道快要将她吞没。
“永怀,你爹他不听话,娘亲现在正要教训他一顿。”
好一会儿,终于缓过劲来,宛宛立刻跨坐在男人身上,扼住他的手腕,双腿分开他游移的大手。
“娘……”
“永怀,那你先回去罢,早些休息。”宛宛见男人双手交扣在脑后,笑得游刃有余的模样,气愤极了,揪着他有些散乱的领子费力撕扯,蛮横霸道,手抖个不停,“今天你死定了!”
周行只觉一股闷气盘窒在胸中,他定在外间,停也不是,走也不是,葡萄残留的酸甜在口中转化为苦涩。
回想娘亲将将说的过“识趣”二字,娘亲以往的句句教诲,在这时,也回荡耳室,周行松懈下捏紧的拳,撇头转身,银线靴子踩在羊绒毯上悄声无息。
靴子与甬道接触咔吱咔吱,一颗白灰色石子被他踢得离脚半米远,周行反应过来,他已经出了娘亲的院落,月亮白森森惨淡淡,照得屋外的一切都散着蓝荧荧的不适的光,似一场千秋大梦,月亮又离人世更远了一些。
周行回头,只见男人不知何时悄悄站立院落门口,原先合上的门张开些许缝隙,露出半双眼睛死死盯住他,好像生怕周行改变主意似的。
见周行转过头来,男人冷冷地哼了一声,用尽全力地,呯一声将门彻底关上,颇有些耀武扬威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