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识女
杨诣穹笑道:“嗯,今天又遇到你啦。”思江欢然道:“是啊,真巧,这里离我的茅草屋不远,不如你再到我那儿歇歇吧。”
杨诣穹微笑答应,跟她一起又去了当初的那间茅草屋,他俩一齐靠在屋外门口的木桥上,草屋周围全是山林景色,因此可以一边聊天,一边环顾周围的美丽山水。
思江问道:“已经一个多月啦,你还没有找到出山谷的路吗?”杨诣穹道:“虽然找不到出谷的路,但我已经愿意留在这里了,说起来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呐,幸亏当初有你告诉我西山下有座村子,后来才能有机会在那儿落脚生活。”思江笑道:“这没什么啊,我也很高兴你可以在悟龙谷里安顿下来,那你现在怎么又上山来了呢?”
杨诣穹道:“山下村里有人受了伤,我是要采到草药回去给他治伤的,不过很遗憾,我到现在还没找到一种叫做金银花的药材。”思江问道:“原来你是上山采药来着,辛苦你啦……嗯,你说什么,金银花?”
杨诣穹道:“是,我找了很久,只找到穿心莲和马齿苋,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我都快要放弃了。”思江道:“金银花这种药材,我屋子里也有一点,既然你需要,那给你一些吧。”杨诣穹奇道:“咦,你有吗?”思江道:“是啊,这种植物大多生长在山坡灌丛或疏林中、乱石堆及村庄篱笆边;穿心莲和马齿苋它们则一般生长在栽培田园或农田、山路旁。所以后者找起来更容易一点,而金银花生长环境比较偏,难怪你找得这么吃力了。”
杨诣穹微笑道:“哇,原来你对草药也这么了解啊。”心下有些惭愧,昨晚看《本草》时,只顾着看草药的介绍、药性以及药理,却忽略了有关草药生长环境的记载。
思江笑了笑,说道:“不能说了解,这些全是我爷爷偶尔教过的一些医药知识皮毛,加上平时我喜欢在山里玩,自是随手可摘的了。不说那么多了,我这边进屋拿给你吧。”跑进屋内,将金银花拿了出来,外形果和《本草》里描绘得一样。杨诣穹笑道:“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次我又要谢你帮了个小忙。”
思江笑道:“不用客气,我帮了你几次,今天又见了面,那说明咱俩挺有缘的啊,是不是?”杨诣穹哈哈一笑,说道:“是啊,那我们以后可以算是好朋友了吧。”思江点头道:“所以说啊,好朋友之间是不说那么多客气话的,你若以后还跟我客气,那便是不把我慕容思江当好朋友看了哦。”
杨诣穹连连唯诺,想起聊到现在,差点快忘了张大叔的事,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草药全部到手,我该赶紧下山帮忙,给那位受伤的村民疗伤。姑娘,再见啦。”思江道:“你要下山回村对吗?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杨诣穹问道:“你跟我一起去村里?你不留在这山上了吗?”思江道:“嗯,在山上待的时间够长的,快闷死了,我觉得也是时候下山玩玩了,今天又遇到你,不如结个伴。”
杨诣穹道:“这个茅草屋的地方,离山下村子远的很,你突然下山,万一你爷爷又找不到你,那会很急的,以后见到你,没准还会训你一顿呢。”思江摇头道:“我是下山,又不是出谷,而且他以前从没来看过我,我纵然下山,他也不会知道。”她性子温柔斯文,喜欢清净,长时间住在这间山腰茅草屋,以往皆是山林绿色、日月作为陪伴,河流溪淌声当成音乐,一直过着恬静的清闲日子,但毕竟住在这里时日较久,就算再喜欢清净,终究也会无聊。一想到待会可以下山逛逛玩玩,心情多少变得新鲜高兴了起来。
杨诣穹静静地瞧着她,不知不觉的就走了神,慕容思江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她本来除了长得可爱,讨人喜欢之外,更有一种不可亵渎的仙女气质。听她说想跟自己一起下山回村,不知为何心跳加速,紧张起来,但又感觉这一切很美好,求之不得一样。
思江见他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低下头去,轻轻地道:“你……看我干嘛?”杨诣穹藏不住心事,微笑道:“你长得挺可爱的,我喜欢看你。”思江脸一红,啐道:“嘻,不正经,咱俩才见过两回面,你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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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这种话?看来你不是好人。”杨诣穹笑道:“我就算不是好人,那也绝不是坏人,我说的是真心话啊,我口头笨,不怎么会搬词搬句地来赞你容貌美丽,只简单说你长得可爱了,你不喜欢我夸你吗?”
慕容思江是山里姑娘,几乎从未和外面的世俗男子说过话,今年十六岁,常年生活在幽密山谷里,一直没怎么把容貌美丑放在心上,可她毕竟才十几岁盈盈年纪,得到杨诣穹冷不防的直言相赞,心里又怎能不喜悦。简单一笑,低下头去。
杨诣穹打了个哈哈,说道:“好吧,那我们一起下山回村吧,不过正事要紧,须得先去那个受伤人家里,给他疗伤才行。”当下他俩离开茅草屋,往山林间的路走去,行了几里林路,又路过刚才相遇的地方。
思江问道:“你刚才在这里为什么要抓那只小鹿啊?”杨诣穹道:“那位村民受的伤比较重,我想抓只小獐,用鹿肉给他补补嘛,结果你坏了我的好事……”思江道:“那只小鹿跟它妈妈走散了,我带它一起找妈妈,看它饿了,想在树林周围找点东西给它吃,可刚一回头,就看到你要伤害它,哼。”杨诣穹搔了搔头,道:“原来是这样啊,你还挺善良的……可是你,还有住在悟龙谷的人们,长时间生活在山林里,该不会从没吃过肉,不染荤腥吧?”
思江道:“那倒也不是,只不过当时我看那小鹿跟妈妈失散,感怀自己的身世,这才帮它找妈妈,更别说我会伤害它了。”杨诣穹问道:“感怀身世?莫非你?”思江低头道:“没错,我爸,还有我妈,已经离开我了……”杨诣穹安慰道:“没关系,相信你今后定能再遇到你爸妈的,不用担心。”
思江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是说,他们在我出生后没几年就去世了。”杨诣穹惊道:“啊……那对不起啊,让你想起这件伤心事了。”思江道:“没关系,不打紧。”她嘴上说“没关系,不打紧”,却很容易发现她眼角已经流了些眼泪,所以她此刻心情更多的是伤心。
杨诣穹岔开话题,问道:“那照这么说,后来你是跟爷爷一起在悟龙谷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是吗?”思江道:“嗯,我从小到大,在这悟龙谷里生活了十六年,别处哪儿也没去过。”杨诣穹道:“原来你今年十六岁了。”思江道:“是啊,那你呢?”杨诣穹道:“我十七,只比你大一岁。”思江应了声,没再多说了。
二人边走边聊,已经进村去了张家。杨诣穹和胡水境帮手一起救治张大叔,所有医治工作完成后,接下来便是按时吃药,等待张大叔的自我痊愈。唯独右脚的伤过于最严重,须得将养多日。
周阿姨道:“谢谢胡老爷子,最近俺家里钱不太够,您和这小伙子一起用了这么多药和草,恐怕……”胡水境手一摆,笑道:“钱不要了,这次该谢的是诣穹才对,他不怕辛苦,带了三种草药回来,而我也仅没了几株止血草而已,算不得什么。再说治病救人本是做医生的本分,钱这些东西是其次的,呵呵。”杨诣穹内心顿时对胡老伯多了许多敬仰,周阿姨母女俩连声道谢,胡水境也满意地捋了捋自己的短须。
杨诣穹出屋后,对思江介绍道:“你看,这位便是胡水境老伯了,我当初来到这村子,是他收留了我,总之你和他一样,都是我的恩人。”思江嗯了一声,笑道:“胡爷爷,你好啊,江儿好久没见你了。”胡水境微笑道:“你这丫头终究赖不住在山上,还是跑下山来玩了,你爷爷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吧?”思江笑道:“爷爷很好,他老人家平日无聊之时,也跟我提起过你呢。”胡水境摇头道:“这老儿还是这副德行,不愿下山出门,跟你提起我,还不如自己下山来看看我这老朋友,一天到晚的窝在山顶上闭门不出,那算什么?”
杨诣穹心想:“慕容思江的爷爷和胡老伯是互相认识的好朋友?她爷爷性子内向,天天住在山顶上却不下来,这人真奇怪。有机会我一定多和慕容思江说说,叫她带我去见见她爷爷,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
思江笑嘻嘻地道:“这么久没见,胡爷爷的医术一定大大进步了吧,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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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现在整村人们均奉你为活菩萨、神医了。”胡水境摇头道:“什么神医啊,人家看得起我,但我不吃那一套,医就是医,没必要加个‘神’字。”转头看了看杨诣穹,见他神思不属,定是在琢磨有关慕容爷爷的事,低头笑了笑,锤腰道:“年纪大了就是没用,还没怎么搞便累了,诣穹,江儿,我先回去了。”杨、慕容一起温言应声,瞧着胡水境老伯离去的瘦削背影。
张家事情解决后,思江准备去村内客店待几天,现在是中午,杨诣穹从早忙活到现在,一点没吃,饿了起来,随她一起去了客店。客店离张家挺远的,好久才到,整个里外皆是由木头与柴草建造,连同招牌一起看,甚有古韵,像这样古老风格式用来吃住的店,在外面城市恐怕也是很难找到了。杨诣穹早就觉得这个“悟龙谷”的地方神秘复古,山谷里人们的生活既原始又逍遥,实可称作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二人在店里找位子坐下,思江笑道:“很久没下山了,新鲜感真多了不少。”杨诣穹沉吟道:“我倒也挺佩服你的,你从小到大住在山谷里十六年未出去看看过,你们难道没有哪天觉得闷过,想见见外面的城市是什么样子吗?”
思江道:“那没什么啊,习惯了。我很小的时候,是跟我爷爷一起住在西山山顶上的,他修建了一座大观,我和他一起住观里。爷爷经常在观里练武功,我有时觉得没趣,以前无聊时经常去找些木头柴草,在山腰尝试盖草屋,时间久了,草屋盖好,就开始住在那间草屋里了。我平时也会偶尔下山,到山谷的各处山林,各个地方走走看看,或者挑些空闲时间去森林找些小动物一起玩儿,是小动物,可不是野兽哦!因此要我天天住在悟龙谷,并不多么无聊。”
杨诣穹缓缓点头,说道:“原来那间茅草屋是这么来的,你会盖房子,真聪明。山林生活果然很逍遥自在……哎,等等,你刚刚说,你爷爷喜欢练武功?”
思江微笑道:“对啊,爷爷年轻时是一位武术家,什么长拳、短打、咏春,还有擒拿手、地堂、六合等等,他都会。他偶尔也会读读佛经、道经一类的古籍书经。爷爷这人很孤僻,不喜欢尘世喧嚣,从来不出悟龙谷,更别说会到外面看看去了。”
杨诣穹心里一亮:“昨天胡老伯告诉我,说西山上住着一位武功隐士高人,为人孤僻,不恋尘世爱山林。现在她所述的这个爷爷,和那人这么相似,还有刚才张家门口她跟老伯的对话,莫非那位隐士高人正是慕容思江的爷爷?”
思江续道:“爷爷不仅会武,他还收了一个徒弟,倘若在山上有什么需要,也会叫他下山来买东西当跑腿的,哈哈。咦,杨诣穹你说你住在胡爷爷家吗?爷爷的徒弟叫胡忘潭,是胡爷爷的孙子啊。”杨诣穹暗喜:“我果然猜对了。”思江续道:“你住在胡爷爷家,见过他了没有?”杨诣穹点头道:“见过,认识了。”
思江道:“胡忘潭这家伙吧,人不老实,虽然很聪明,爷爷教的东西他一点就通,但他个性骄纵狂傲,目中无人,我不太喜欢他,可他有时候又会在你受欺负的时候替你出头,帮助你,总之他是既有优点也有缺点。还有啊,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呢,人家有嗜赌如命,我这个小师叔却是视武如命,哈哈哈。”杨诣穹点了点头,说道:“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爷爷叫什么名字呢。”
思江道:“我爷爷姓慕容,叫慕容山枫。”
话音刚落,突然有三个身穿奇装异服的男子闯进这家客店里,动静很大,打断了他俩的说话,其中一人进门后随脚踢开一只板凳。所有客人们的目光朝向他们三人,可他们却毫不在乎。
杨诣穹一愣:“干什么,这么大阵仗,想造反么?”
只见这三名男子面孔生疏,身材高、矮、瘦,服饰却是统一,穿条黑色灯笼裤,一袭宽袖黄袍,腰间系条布带,用来固定衣服,倒像是学日本空手道的一般。头上戴的毡帽,绣了一种怪鸟头,鸟眼、喙嘴威猛凶悍。这三名男子六只眼睛,目光冷沉沉地斜睨客店里的所有人一眼,众人心里均是一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