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曲折百绕终入庄(十)
来人衣着破破烂烂,露出两条带有泥土的结实手臂,蓬头垢面,头发上不知爬着多少个虱子,像是一个乞丐。但他此时在月光的照耀下,飘飘然站在屋顶之上,没有武器,两手空空,好似一个世外高人。他的面容清秀,鼻梁高挺,若不是沾满了灰尘,应该是个美男子。
乞丐吗?王著忽然想起来一个人,一个大哥的朋友,江湖人称仁义乞丐的武知训,武知训是用棒高手,就算是他也要忌惮三分。可是面前这人两手空空,应该不用兵器,正好可与自己空手相斗。
“你是何人?”王著率先发问。
来人颇有礼数,道:“萍水相逢何必知道姓名?”若是杨坦之在此,他肯定会认出这人,这人正是白天请杨坦之吃饭的宋遥。
“既然阁下不愿告知姓名,那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
王著也不啰嗦,手如铁爪般,穿透月光,朝宋遥肩头抓去。他这一抓平平无奇,甚至还笨拙迟钝,可宋遥却是明白,这是大巧若拙的高明武功,他轻功高明,若是施展定可安全躲过,但他此刻却不躲闪,拳头破空而出,一拳一爪相碰,两人皆是一沉,砖瓦四散掉落,幸亏正值深夜,没有砸到行人。
王著的武功刚蒙霸道,在怀州纵横二十余年未逢敌手,此刻却被宋遥震得向后退了一步。他并未焦急,顺着宋遥的力道施展身法,向后一靠,左手撑地,随手抄起一片长满青苔的黑色砖瓦飞掷而出。宋遥闪身躲过并未乘胜追击。
可是王著却趁机扑上,右手由爪变拳,想要与宋遥再拼一招。王著的性格就是以硬碰硬,你用拳把我击退,我再用拳头打回来。或许是宋遥想暂避锋芒,这迎面一拳并不硬接,反而再次施展出那奇怪又高明的轻功,双臂舒展,灵巧的纵身向后。
王著左抓右抓,却始终不能碰到宋遥的衣角。宋遥见王著这一招用得老了,改退为进,抓住机会,右拳猛烈打出。若是王著被这一拳打中,定然骨头碎裂,可他能叱咤怀州二十余年,经验老道,内力深厚,双手瞬间护在胸前。
只听“彭”的一声,王著被这拳打退十余步,鲜血自嘴角流下,那是自己好久没有感受到的自己鲜血的味道。
“好厉害,这人莫不是四品境界?”王著心底犯了嘀咕,这人的实力比自己要强上一分,但是若自己以命相搏,五十招之内应是不分胜负。此等高手来到怀州目的为何?又是谁派他来的?康王?赵亢?或是北狄?
宋遥并不多言,运转内力,双拳紧握,随时准备给王著最后一击,若是王著这个聚宝山庄的第一高手死了,魏盛那个病秧子就好对付了。可惜天不遂人愿,正当他内力聚集后,几十个人举着火把自王著后方赶来。
当先一人正是魏盛,他点齐了聚宝山庄的十余位七、八品高手,沿着瓦片掉落的痕迹,一路找到这里。魏盛已经看到了蓄势待发的宋遥和右手护胸的王著。“二弟,没事吧!众人听令,左右包抄,捉拿刺客。”
“是”听了魏盛的命令,众人分成三股,除了左右包抄的几人,魏盛亲自带人加快步伐赶向王著身旁。
宋遥见他们人多势众,不想硬拼,转而飞身逃开,跳到另一个屋顶上。
“想跑,没那么容易。”魏盛虽然久病缠身,但毕竟是六品高手,此刻全力施展轻功,竟紧紧跟随在宋遥的身后。
王著见了,暗道:这人轻功真是不错,但大哥也是宝刀未老,竟然能紧紧跟在身后后面。不,不对,王著看着宋遥远去的背影,转而想到:不对,不是大哥宝刀未老,而是那人故意放缓了脚步。他刚才的速度比现在快了不止一分,这是为何?难道他是为了将大哥和我引开?王著看着跟在魏盛身后的十余位庄中好手,越想越有可能。此刻庄中空虚,若是有人乘虚而入可是不妙。想到这层,王著飞身向后,转回庄内。
此刻聚宝山庄的正门和两个侧门已经聚集了五十多位护卫,这些护卫不是武林中人,只是魏盛供养的普通守卫。倒不是魏盛不想雇佣武林中人,恰好相反为了招揽武林人士魏盛可是开出了高价。但是一些成名的武林高手根本看不上万贯家财,在他们的眼中只有武林秘籍和武功境界。更何况他们若想得到金银财宝,不妨开设武馆,或者投入王府宫廷,这种途径赚来的钱绝不会比魏盛给的少。所以聚宝山庄纵有家财万贯,也不过只有王著一个五品高手罢了。
现如今,魏盛和王著都不在庄中,自然会有心怀不轨之人骤然发难。果然不出王著所料,他刚进庄就发现一名黑衣人在正堂中左右翻找。这黑衣人身形玲珑,左臂处隐隐有鲜血渗出,正是刚才魏盛打伤的那名女子。
“你是何人?”王著大跨步入屋,右臂青筋暴涨,向黑衣人抓取。
那人知道自己绝不是王著的对手,把手中刚刚拿起的陶瓷茶壶摔向王著脸上,破窗逃出。
“啪!”王著右爪一挥,陶瓷茶壶瞬间破碎,不料想茶壶内装有热水,他大喊一声,头上微微冒汗,右手已被轻微烫伤。还好他毕生的武功都汇聚在双手之上,所以这点小伤还不算什么。
“不管你是男是女,我绝绕不了你!”王著暴怒大喊,身子一闪,仿佛化作一只黑色大鸟飞窗而出。可惜那名黑衣人已经踏着奇怪轻盈的步伐跑远了,按照王著自身的轻功是决计追不上的。
不过王著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五品高手,看着黑衣人离去的背影,立刻从黑色的靴子中抽出三根打磨得发亮得黑色短针,内力运转,手腕发力。三根黑色短针想箭矢一般向远处奔跑得女子射去。
此时月色昏暗,黑夜中看不清楚,王著在模模糊糊中看到一根短针好像刺中了那女子的身上。王著当即大笑,中了他的苍鹰针若是没有及时医治,绝活不过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