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张铁嘴保媒
花开花落,几度春秋。
自从桃杏双花陨落之后——尽管父亲再能干,家境再怎么样的好,地方条件再怎么优越,对这个有过两次隔门杀妻经历的父亲来说,还有哪一个再敢把自己的女儿或者妹妹,再赌一把送给这个隔门杀妻的刀子客呢?
至少,是知道父亲已经有两次不幸婚史的人,都不敢再拿自己亲人的性命安危赌了!
父亲一看自己的同龄人,就连残疾人也一个个都结婚生子。唯有自己仍然是光棍一条,出出进进形只影单被人耻笑,加之父亲是大婆的侄子,谁都知道父亲是个孤儿,是大婆把他拉扯大的,是父亲为报养育之恩,硬是拼死命挣下了这一份家当,盖起了新房,大伯二伯都已经结婚,唯一父亲一个没人管,媳妇还没有踪影——村里风言风语,说三道四的说啥话的都有。
此时,父亲看见大哥现在把地里的庄稼活儿都交给长工伙计干,自己已经长袍短褂的只图享受不求发展。使他有些心灰意冷!这些年自己吆骡子扛大包,风餐露宿,为了这个家吃尽了苦头,加之又去了几趟黑风寨,土匪头子谢再兴每次都要酒肉款待,劝他上山入伙当土匪,封官许愿给他娶媳妇。父亲已经开始犹豫不决了——但当土匪必定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情!
正当父亲心事重重,犹豫不决之时;被大婆看出了倪端,在大婆再三追问下,父亲不得不把实情告诉大婆。
大婆闻得他有此打算,这才慌了神,急忙到处托人提亲,想娶个媳妇,拴住父亲想飞的心。
却是四处撒网,网网落空,每次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的花费了不少跑路钱——
其实,那也是父亲的婚姻缘分未到,你就是再着急也无济于事!
花开花落花满天,情起情落情随缘——
铁树开花,河水倒流——缘分来了,你挡也挡不住——
正在父亲的婚姻面临尴尬地境之时,却有人倒寻着来了。
外公封善章,只因家境贫困,借住在焦家沟表兄家焦万年家,挑一副醪糟担子到县功镇去做小吃生意,经常路过金陵川时,见此处官道两旁平展展的土地,麦苗绿油油的一片接一片,就连麦地里的荠荠菜也长的又肥又大,好不惹人喜欢。
一天,外公在县功镇的集市上,和一个跟集的食客闲聊,一问那人是金陵川的人,他便羡慕的说:“你们金陵川的地方多好啊!就连麦地里的荠荠菜都长的比我们那里的大。我女儿若是有福气,能在金陵川找一个婆家,那该有多好啊?平展展的水浇地,一年秋夏两季的收成,肯定能吃饱肚子,她再也不用像我一样,一辈子住在那个,丢一个馒头狗都撵不上的地方,成天为一日三餐发愁,再也用不着体验饿肚子的滋味,我自己就是走到她家门口,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混上一顿臊子面吃呢?”
外公是一个穷怕了的人,对自己贫困的家乡,山路陡峭的赵家坡,无意中发了一通牢骚。说者无意,听者有意,那人便问道:“你当真有个女儿吗?”
外公点点头答应说:“是啊?我真的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儿,也是寻找婆家的时候了,你问此话,莫非你手上当真有这样合适的人选么?”外公好奇反问道。
“实不相瞒,我们邻村有一个小伙子,人长的不错,很能干,就是命运不好,自幼没有父母,是他大大一个寡妇家把他拉扯大的,前几年曾经定过两次媳妇,都是没有过门就得病死了,
都说那娃的八字硬,有隔门杀妻之嫌。所以,耽搁到如今还没有找下媳妇,他大哥前一响还找过我,让我给打听一个合适的媳妇,可能要比咱女子大十来岁哩,只要你不嫌弃他的年龄大,这个媒我就保定了!什么隔门杀妻命,那都是无稽之谈,我不信这个邪!你信吗?”那人问外公道。
外公笑着说:“男娃年龄大一点好,将来知道疼媳妇。至于隔门杀妻,嘿嘿嘿,纯粹是胡说八道!哪有这种事?事情不是都巧凑赶到一起,偏偏地让这小伙子给摊上了嘛!我也不信这个邪!那就麻烦你给咱们费心跑一趟了!”
那人哈哈哈一笑说:“常言道:男女婚姻那事,全靠一个缘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说媒的说的再好,若是没有缘分,你就是把鞋跑烂,嘴皮子磨破,也不顶用!既然咱们俩个素不相识的人凑在一起,说起了此话,这也是缘分,我估计这事八成有戏,我看你也是个有文化的人,不妨你回去把你家的详细地址和姓名给我用纸写下,把女娃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都写清楚,咱给娃娃合一下庚帖比较好。我先回去问一下情况,看人家最近找下了没有,探探人家的口气,明天有戏没戏,咱们俩个在你从焦家沟出来的马路边上等,咱们就这么说好了,我姓张,闲了没事就给人家说个媒,挣一双媒鞋穿穿,吃香的喝辣的混一个嘴巴不吃亏,人送外号叫张铁嘴,好记!不见不散!”
“哦——原来是张哥?世上无媒不成双,这是个积德行善的好职业,娃娃的这门婚事就拜托给您老了!”外公恭维的说道。
“好说,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靠的是缘分!”张铁嘴笑着一抹嘴巴告辞了。
原来外公无意在闲谈中,却碰见了一个专门以说媒为职业的专职媒人。
第二天,外公挑着担子从焦家沟出来,老远的就看见一个人在蹲在官路边的田埂上向这条路上张望——
张铁嘴老远一看见外公挑着担子出来,起身迎上去笑着说:“嘿嘿,这事还真的有门儿,不知我让你写的东西你写了没有?”
外公急忙笑着回答说:“写了,写了!你老哥诚心帮我办事,我还能不积极配合吗?”外公一边说话来到跟前,在平地方放下担子,从怀里掏出自己写好的庚帖,还有自己老家的详细地址和姓名的单子都给了他。
张铁嘴拿着单子和庚帖看了看,笑着说:“你的字写的真不错啊?这是那男娃的庚帖你收好,拿回去压在厨房灶爷堂堂的香炉下面就行了,记住早晚要上香祭拜,过一个月双方平安无事,咱们就可以正式见面谈彩礼,定结婚日子了。”
外公接过张铁嘴递过来的庚帖,装在衣服口袋里,客气的说:“谢谢张哥了,这事儿让你费心了!”
张铁嘴摆摆手说:“不用客气,我就是吃这碗饭的人,理所当然得用心费神了!”
外公又犹豫的问张铁嘴说:“张哥,这个牛寺庙村这么大,他们家到底的在半山住哩?还是在山下的马路边住啊?”
张铁嘴哈哈哈一笑说:“放心吧!在山下马路边住的,我正好要去他们家送庚帖,你挑起担子咱们走吧,我顺路指给你看,绝对让你满意高兴!”
外公挑起担子,跟随张铁嘴一起边走边说,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古戏楼前,张铁嘴指着我们家的大门说:“你看,那佛爷殿下面紧挨的第一家就是他们家,怎么样?还可以吗?”
外公惊喜的叫道:“哦——就是这一家呀?不错!不错!张哥,这个地方确实不错,我喜欢!可就是不知道那小伙子的人品怎么样?到底是不是就像你说的那样好啊?我心里还是没有底呀?”
张铁嘴一听有些生气的说:“你到底是怀疑他的人品呢?还是怀疑我的人品呢?他名字叫王田,是个成天吆骡子在跑外的脚夫,他不在家,他要是在家的话,我就让他来见见你,你若是不放心可以随便打听,看我张铁嘴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外公见状急忙说:“张哥别生气!我不是怀疑你,只不过是娃娃一辈子的终身大事,这小伙子家里条件这么好,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结婚?难免人心里有些不放心,才多嘴问了一句,这是人之常情!张哥你就多担待些,他们年龄相差那么多不算啥,只要那小伙子就像你说的那样好,这门亲事我认了,你何必这么生气啊?”
张铁嘴一听外公说的也是,谁家嫁闺女还不仔细打听一番,何况他是个外乡人,便笑着说:“我这人就是这个怪脾气,你别见怪!以后我有啥事情,找不到你,我就去找你表哥焦万年,我们都是熟人,你放心的走吧!”
两天后,父亲从外地回来,大婆把张铁嘴保媒的事情说了一遍。父亲开玩笑说:“不知张铁嘴这回又把谁家的女子给骗了,人家
一打听这事情准瞎,我看咱们也就不必劳这个神了,我现在急需吃饭、睡觉休息,这件事咱们改天再说。”
大婆生气的说:“不许你这么说你张伯,天上无云不下雨,世上无媒不成双,那一对夫妻不是媒人从中牵线撮合的?我问过你张伯,他给人家把咱们家的情况都实话实说了,人家女娃她爹是个识文断字的人,-不信那一套说法,他爹一心看上咱们这个地方平了,托他给他女儿在这里寻个婆家的,你看人家自己都写了庚帖婚单在此,你不信,自己看看,看完压在灶爷堂的香炉下吧!”
大婆把那张写有详细地址和姓名的单子给父亲看,他笑着摇摇头说:“当真还有不怕死的父亲,明知道这是赌女儿的性命,他还是硬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父亲嘴里虽然这么说,可他还是把那张单子看完,小心翼翼的折起来,按照大婆说的压在灶爷堂的香炉下面。
大婆见状抿嘴一笑说:“哼!口是心非的家伙!”
父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哪咱们就碰碰运气吧!”
父亲虽然婚事几番不顺,上次为了防备万一,他连杏儿的面都没敢见,杏儿照样死了。花了那么多的钱,他连杏儿是个什么模样也没有见过,连个想头都没有留下,真遗憾!
这一次,他一定要用自己的审美眼光,偷偷地先看一看,这个未婚妻到底长得怎么样?不能长的太埋汰人了,被别人笑话。他打定了主意,就留心打听西去有什么生意,顺便偷偷地窥视一眼这个未婚妻长的是个什么模样?
功夫不负有心人,机会终于来了。听说市肉联厂生猪紧缺,就约了一位朋友去西山六川河,收购了二十多头生猪往回赶,刚好路过赵家坡,事也凑巧,外公家就是紧挨硖石桥堡子的城门洞外的第一家。
深邃的城门洞,虽然城门已经年久失修,东倒西歪无人修缮;却也是道路畅通无阻,是硖石堡子和六川河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