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悲喜不同
当生命延续到了一定的长度，便可真切地体会到白驹过隙之感。无他，基数大了，新来的二十四小时在过往的人生中比重愈发小的可怜。
不过颜牧瑭并没有觉得那么玄乎，身处高二的他也完全体会到了时间之快，因为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捱过了三个连堂的大课，到了周六下午第三四节的活动课。
活动课，顾名思义，只要不违纪不乱跑，随你自由安排。
颜牧瑭准备出去走走，刚到教室门口，就被王哲撞了一个满怀，对方圆溜溜的身体让他明确地感受到被弹了一下子。
“不好意思瑭哥。”匆忙道歉后，王哲就低着头回到座位上。
“怎么了啊？不高兴吗？”颜牧瑭瞥见了他手中的小纸条。
“没事啊。”王哲的唇角已经勾起，但眼角却下指，很明显是挤出来的笑容。
身为好友看到这种情况怎能不心疼？颜牧瑭坐到他身边，揽住他厚实的肩膀。
“真没事儿瑭哥。”王哲又重复了一遍。
“张敏？”
王哲沉默了，手里的小纸条都被捏得变了形。
见他如此，颜牧瑭知道猜对了，可是更觉得束手无策。
在高一的时候他们一起进了学生会，那时颜牧瑭和张敏是副秘书长，王哲是学习部的干事。按照正常的留部晋升，颜牧瑭成了副主席，张敏自然是秘书长，王哲接手学习部。
可偏偏老师和学长学姐们给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王哲跨部成为秘书长，张敏原位不动。
其实他们有提前听到风声，为此张敏在换届竞选前紧张了很久，因为王哲确实很优秀，有与她竞争的实力。但是王哲对外表示的是自己只想待在学习部，张敏也就放下心来。
但公示结果那天，名字在上的赫然是王哲。
那时颜牧瑭是全程听着老师安慰张敏的，只是总感觉那些理由无关痛痒。
张敏在谈话的时候一直点头，但是出了办公室泪水滚滚而下。
“我一年......全都白干了......不是说根本不想来秘书处吗......”
听着张敏的话，颜牧瑭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边是好友，另一边是共事一年的搭档，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安慰。
而且很显然张敏最后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王哲，毕竟她说不了亲和的负责老师，更说不了手把手带她的学长。
如果仅仅是好友间的误会，颜牧瑭还不会为王哲特别难过，可是王哲有说过，他喜欢张敏。
被揉皱的纸团永远无法展平，更何况这根本解释不清的误会，就如同一把刀狠狠地掼在王哲的心口。颜牧瑭坐在他旁边，能感受到低沉到能滴水的难过。
张敏其实并不漂亮，只能说五官端正，而且她一直留着短头发，声音又比较中性，不知道还以为是个清秀的男孩子。
王哲偏偏就好这口。
别看王哲胖乎乎的不是很高，但是他风趣幽默，乐善好施，极具感染力，很讨女生喜欢。要颜牧瑭说，两人完全配得上！
“咳，要不咱换一个？那学妹不是追你吗？”颜牧瑭没有直接安慰，想要旁敲侧击地从王哲这里再获取点信息，毕竟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
“啊，我让她别喜欢我了，追你。”王哲又笑了，而且看起来是确实想笑。
这回轮到颜牧瑭难受了：“你这是......干嘛？”
“她说她害怕你，
不敢。”
“你竟然真说了？！”王哲的骚操作直接震惊颜牧瑭一整年。
不愧是好兄弟啊，有个影响你追求爱情的女孩，就直接抛给兄弟。还好这个学妹害怕我......害怕我？颜牧瑭一时语塞。
“她说你挺凶的，而且是她哥。”
“嗯，她妈妈也是老师，和我父母算同事。”颜牧瑭随口解释，又发现被转移了话题，立刻追问道：“不对，不是这个。你们现在什么状态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前几天学生会例会，几十分钟下来，张敏都没给过王哲正脸。
“真不用瑭哥。”王哲还是推脱。
既然如此，颜牧瑭也不好说什么，抱着脑袋看起天花板。如果换做是我，怕是得悲戚戚地唱一折。
“颜牧瑭，有学长找你。”
颜牧瑭拍拍王哲肩膀，小跑出门，发现是李森鑫。
“哥！”颜牧瑭欣喜道。
在一中，李森鑫就是颜牧瑭的引路人，他们于学生会相识，一年来这个亦师亦友的学长教会颜牧瑭很多东西。
虽然颜牧瑭初中有过两年学生会主席的经历，但是他承认，在李森鑫身边可谓是受益匪浅。
李森鑫活的就像是小说男主，高富帅，体育好，学习好，关键是还有副好嗓子，根本不给凡人留活路。
不过颜牧瑭并没有自惭形秽，毕竟他觉得自己也差不到哪去，虽然硬件远比不上，但是软件强悍啊。
“走，我带你去算分，等你学会了你可以安排学弟学妹负责，不过最好自己来。政教处的钥匙就在门框上，待会你就知道了......”李森鑫絮絮叨叨地讲着，听得颜牧瑭很舒服。
因为颜牧瑭比较早熟，从小到大都是他照顾别人，突然有一人闯进了他的生活里，为他铺路，为他挡雨，就好像灯塔有了守护者，让疲惫的光芒可以短暂歇息。
所以见面那声哥，他叫地发自肺腑。
两人在办公室里整理着本周的量化，把优秀的班级标注出来，等待下周一升旗仪式的时候进行表扬。
正忙着正事儿，李森鑫突然道了一句：“听说你和钱薇关系很好？”
“初中前后位过啊。”
“啊哈哈哈，真巧！”李森鑫大笑：“我和钱薇在一起了，以后叫嫂子。”
“可是她当年喊我叔啊。”颜牧瑭小声道。
“真的假的，你俩亲戚？”
“不是亲戚，但是是真的。”颜牧瑭抬起头和李森鑫对视，毫不避讳。
眼看李森鑫张了张嘴，又把那个字咽下去了，旋即补了一句：“等我问问她。”
颜牧瑭不在意这个，都是喊着玩的，不过他更在意李森鑫和钱薇在一起了这个事。
他不吃惊这件事，因为他早知道李森鑫和钱薇有苗头，大概和知道王哲对张敏有情愫是同一时候吧。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颜牧瑭忽然觉得世界太小了，小到兜兜转转生活中总是有出现那有数的一些人，可转念又觉得世界太大，大到可以同时包容所有的矛盾。
看着李森鑫安耐不住的幸福，颜牧瑭手里的表格瞬间索然无味。
要不，我也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