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锁链响
窗外一段刺耳的“嘀嘟”声把我从回忆拉回现实,我收回飞远了的思绪,重新凝视笔记本显示屏:研二论文的开题报告毫无头绪,我几乎坐麻了自己的“老腰”。
“丁灵丁灵!”闺蜜刘盈可破门而入,正赶上我起身活动筋骨,她一脸好奇地冲到我房间窗口,然后感叹道:“沃日,牛比了,救护车!”
我满头黑线,这位出身豪门的千金,嘴里永远都有国骂。
室友海若溜溜达达走进来:“听说旁边楼一个姑娘殉情,她说没见过非要看,我看她就差自己下去抬了。”
生死之事总让我敬畏:“别看了吧,好恐怖……”
另一位室友梁怀瑶也跟进来:“我刚才扔垃圾的时候在电梯里听楼下大妈说的有鼻子有眼,说那姑娘萎靡好几天了,今天下午就在屋里哭,哭声特别大,隔壁都能听见。到晚上不知为什么就开始笑,笑着笑着突然没声了!邻居打电话报警,警察来了没多久那边楼就封了。”
我瞠目:“这不像殉情,像中邪……”
“确实是和对象吵架,这部分内容我没转述而已。”瑶瑶也靠近窗口,站在可可身后顺着窗户往外看,“救护车和警车都到了……”
“大好的生活摆在这里,有吃有喝的要男人干嘛。”可可趴在窗口探出半个身子,“你们说这个姑娘成功没!?”
“没有。”我们仨异口同声,大概都不希望有这样的悲剧。
“哎!出来了出来了!”可可很兴奋的样子,可不知为什么下一秒她突然就静默了,我见她缩回身转过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瞬间就没了刚才的精神。
“怎么了这是?”瑶瑶往外看了一眼,几乎是同时下意识地抓住了窗棱:“蒙……蒙上了……”
蒙上了意味着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
“快别看了。”我走过去关窗户,自然不敢往楼下看。拉窗帘的时候我仍觉得不对劲,余光往下扫了一眼,见医护人员和警察都上车了,于是暗暗松了口气。可不知为什么,心里那种莫名的恐惧却没消失,这让我极为不安。
手中的窗帘似被卡住了,我拽了两下竟没拽动,疑惑中我抬眼去看窗帘,却分明瞧见窗外一个青灰色的女子飘在空中!见我看她,她缓缓咧开嘴笑,吓得我往后退了好几步,把窗帘直接拽了下来。
“哎呦,不过日子了?”海若来帮我挂窗帘,“至于吓成这样……”
我盯着满地的窗帘,不见地上有任何影子,再抬头看,外面月明星稀,竟什么都没有……
又看见了这些东西,这一夜注定无法安睡,我早早上了床,抱着海若不肯撒手。
玻璃河和红衣女鬼的故事海若听我讲过好些回,我也常对她说红绳断掉以后我还是时不时地被噩梦、怪事困扰,她知我胆小,愿意陪我,有她在我总是心安。
“我们那边讲‘命格不够硬、根骨不够重’就容易看见那些不干净的。她俩都说‘蒙上了’你还往外看,又看见什么了!”海若的口气永远像我妈。
我不说话,也不敢告诉她我看见了什么,只是躲在被子里抱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有什么声响,像……战马!?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对殊俗兮非我宜,遭污辱兮当告谁。”四周狂风大作,吹得人睁不开眼,黄沙漫漫,有女子悠悠吟唱。耳边刀剑铮鸣声不断,
像战场,可又少了杀敌时的嘶吼。
我凝神往黄沙里看,想知道战场上是谁,可除了一黑一白两片云袖,什么都看不见……忽然一计重击撞在我身上,如闷棍砸在胸口,霎时耳边风声鹤唳,眼前天旋地转。
我猛地张开眼——人还在床上,没有黄沙,也没有衣襟云袖,只有黑漆漆的房间。
海若在我一旁睡着,窗外寂静无声,看来夜已深了……
“整栋楼都找了,没有。”一个声音闯进我耳朵,我注意地听着,感觉说话的人就在我窗口。可我住在9楼,窗外怎么可能有人!?
“那边两个楼看了吗?”一个略显尖细男音问,“你们分两队,从一楼到顶楼都看看!我带着他们几个看这栋!”那人言语清晰,紧跟着我便瞧见有半个身体从窗户“穿”进了我的房间!
这是什么情况!?我内心如万马奔腾,但还是麻溜地闭上眼装睡。毕竟这个时间能进“穿”进9楼的,怕都不是正常人!
周围的空气突然冷下来,在海若均匀的呼吸声下,我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没有走路声,没有呼吸声,只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
“当啷”——
锁链的轻响划破寂静。我猛然想起十七岁那年那个救命的声音!
“这里没有,”床边一个浑厚男音低语,“走,那屋看看。”
“是。”另一人应声,“连素大人都惊动了,这回要是找不着,七爷得扒了咱们的皮!”
“别说没用的,找到也免不了军法。”那浑厚的男音道。
我大脑飞转:“大人?军法?七爷?扒皮?这是……古代的人穿越到我屋里了?不是来一个,而是来一群?”贴在海若的手臂上,我反复琢磨刚才那两人的对话。
屋内再没声响,只有我和海若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我睁开眼,坐起身环视四周:屋内并无他人,这些人来去无声,好像没有脚的样子。-窗外路灯的光投进窗来,虽不明亮却能让我看到屋内大致的轮廓,只是我总觉得空气中有淡淡氤氲,而且莫名的冷。
很快我发现这冷与窗外早春的冷不一样!是那种阴冷、潮湿的感觉。而且这冷环绕着我……
拢了拢被子我准备躺下,就在侧头看枕头的时候,余光瞥见身后床头的位置似乎立着个人!
对,我万分确定是“立”而不是“站”,因为我没看见床头有脚。若再确切些,也许是“飘”。
未及扭头,那东西“忽”地一下落到床面,我下意识想躲却发现自己早已动弹不得!
又是这样的境遇……
那东西在我的恐惧中一寸寸靠近,阴湿感扑面而来,那种没有呼吸的阴冷和灰色让我想起拉窗帘时看见的那位。她似乎还在笑,还是咧着嘴的样子,就在我眼角……
我心里哀嚎着,刚才那群人是不是在找她?能不能转回来看看……我还没活够!
忽地又一声锁链响,眼前一道银色闪电带着寒冰似的气息划过!与此同时我像被人戳开了穴位,接着刚才躲闪的劲头一骨碌滚到了床下。
我在锁链轻响中麻利地爬起来,可目光所及之处皆无异常。细想刚才锁链划过的方向,我顾不得穿鞋跑到窗边拨开窗帘——
夜色朦胧,八方寂静,连鸟儿振翅的细响都没有。
正遗憾,身后蓦地腾起一股阴煞力量,刺骨寒风卷地而来,凛冽之气势如骇浪!这厉鬼气魄,哪里是刚才那位能比!
“找我?”一个阴冷而缓慢的声音穿透我大脑……